46、情之所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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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方的汉子本与李逸訢说到兴头上，见他忽然不发言语，顿时大感奇怪，不由问道，“怎的了？鑫毅，怎生突的闭口不言了？”
李逸訢朝他微微一笑，道，“事既如何，却也不能就此说得死了，我见还有两位少女在此坐着，怕若再在此问题上纠缠不休，就要使得她们发怒见怪了。”
那汉子闻言，瞧了瞧自家女儿与书云，一时却也觉得颇有道理，不由拍手笑道，“是啦，这问题实属我们大老爷们的，有女子在此，总是不甚方便，还是鑫毅思虑得是。”语气中甚有赞叹之意。
李逸訢不便回复，却又不好不回复，一时之间只得一笑，以作回应。
便在此时，只见书云身侧的少女方萼站起身来，朝众人一笑道，“你们在这里聊天罢，我去生火烧水。”说时，又找了把椅子给自己父亲，安顿他坐下，这才独自走到门边那处，使双手将那炉子提起，置到门口巷道里，又找了一把煤炭，先以一些废纸引燃了，在内焚烧，这才在门外的巷道里用火夹取了一块煤饼入内，置在炭火之上。她为着要引燃了煤炭，又走进屋内来，拿了一把蒲草的扇子，这才蹲身在门边，使力朝那炉子底部的一处开口上扇了起来。
书云侧过头去，见她在那边认真地扇火，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惊异，当时便朝李逸訢一笑，道，“你们两位男士的所谓‘不方便’之事云云，此时皆可以抛向一边去啦。我给你们腾地方，你们便好好谈上一谈，不必管我们‘难养小女子’啦。”说时，两手一拍，站起身来便朝着门外走去。
李逸訢见她风一般地飘然出了门，知道唤之已然不及，只得在原处摇摇头，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却说书云出了门来，蹲在那少女的身侧，那少女见她出来了，当下微微一怔，手上拿着的扇子兀自一停，见她笑吟吟地瞧着自己，不由又将头低得低了一些，口中却道，“这里脏得很，烟灰煤屑只怕会熏脏了姐姐呢。”
书云见她叫了自己一身姐姐，心下不知为何，竟是一喜，道，“不妨事的，你今天难得穿了这么漂亮的旗袍，不是也在这里了吗？连你也不怕脏的，我做什么要怕这些？”说时，又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芸淑……”
那少女抿嘴轻轻笑了一笑，道，“我是知道的。父亲总是向我提起你们。”
书云笑道，“啊，原来这样。”又道，“我倒是糊涂了，你一早就认出我们了，我这介绍算是白做了。不过……我总觉得还是亲自当着人家的面介绍自己会舒服一些，以后你就知道我是我，而不只是一个空洞的名字啦。”
那少女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叫方萼，花萼的那个萼。”不待书云回复，又补充道，“我也是觉得当着人家的面介绍会好一些。”说毕，两人一起笑将起来。
她这里正摇着扇子，书云侧过头去瞧她的动作，忽而问道，“做什么非要去扇扇子呢？不怕风将火吹熄吗？”
那少女笑道，“不怕的。这风扇进去可以增大火势，这煤饼一时难以燃着，因此需要炭火将它烤炙，引燃了它，这样燃着了一个煤饼，就可以再它上头添加两个煤饼啦。”
书云点点头，仿佛很是受益的样子。她闲来无事，在旁见她这般忙碌着，额上已沁出了汗珠，当即便道，“你将扇子交了给我，我来试一试。”那少女犹豫了一阵，道，“这……”却始终不定。书云见她难以决断，便自她手中拿了扇子，又与她交换了一个方位，蹲身到她的位子上，卖力地扇了起来。她这一扇，却不似这少女的扇法，是上下扇的，她向上一扇，无异于将空气整个向上一掀，整个炉子里的煤灰碎屑都飞扬而出，落了她满身满脑。那少女‘哎呀’一声，当即过来将她身上的碎屑一一拍下，这才道，“姐姐，这扇子扇法不是这样的，上下扇很容易生灰，左右扇才不会使灰尘从里飞出来。”说时，接过她手中的蒲扇，亲自与她示范了一道。
书云点点头，笑道，“原来这扇风还是有技巧的，我倒一概不知。”说着，又自接过了她手中的扇子，仿着她的模样在炉前扇了几扇，果真火势既旺，且也未曾溅出尘灰来。这一下，她不由颇是得意，道，“怎么样，这样一来，我也是很拿手的了。”
那少女略微朝她笑了一笑，却又见她衣服裙边方才沾上煤屑的地方，均是黑黑点点，虽无煤屑，却总是染得脏了，心下好生过意不去，只道，“姐姐，你的衣服……”
书云只低头瞧了一眼，便笑道，“这算不得什么，洗一洗也就是了。”说时，又探头瞧了瞧里头煤饼的燃烧情况，见它已点燃了，不由放下扇子，大喜道，“引燃了，引燃了！此刻可以加另外两块煤饼啦？”
那少女见她丝毫不已裙子为意，当下待她之心不由又亲厚了一层，见她像个孩童一般微笑跳跃，更是觉得有趣可爱，不禁朝她笑了一笑，又朝里瞧了一眼，果真是燃起来了，这才自地上拿了扇子在手里，又拾了火夹在手，走到巷子外道靠自家墙壁的一侧，只见那里修了一处木头栅栏，圈成一圈，上头蒙了一层编织袋，遮住了全貌。这少女走到那编织袋旁边，掀起最边上一角，便现出里头装着的东西来，原来尽是煤饼，黑黝黝的一片，连地上的青砖地板也都给尽数地染黑了。她捡了最外头的两块煤饼，先夹了一块出来，放入炉中，继而又夹了一块，置在最上头。使过煤饼之后，这才拿编织袋牢牢地将之罩住，又拿火夹覆在编织袋的上头，以免被风吹开。待她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这才走到房内，将置在碗柜下头的烧水壶拿了出来，到屋内的自来水管下头洗净了水壶，这才满满地接了一整壶水。水壶一满，她便朝书云侧头一笑，道，“姐姐，这烧水的事也就到此止了，您累了许久了，先将手洗了罢！待会我替您擦一擦脸。”
书云点头也朝她一笑，先在水下洗了手。那少女放了水壶，便即回转身子过来，见自己一双手黑黑的，脏得很，便自窗台底下又拿了一盒肥皂出来，却是洗衣用的。她有些困窘地道，“姐姐见谅，香肥皂要好几块一个，这洗衣皂却便宜得很，也洗得干净，家里只有这肥皂。”书云是满不在乎的，笑道，“洗得干净也就是了，分什么香不香！”接了她的肥皂拿来洗净了手。那少女见她洗过了，这才抹了些肥皂在手上，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收将起来，仍旧搁在原处。她二人洗完了手，那少女这才道，“姐姐面上好些黑屑，我同你洗一洗。”说时，将一只手揽住书云的脖子，另一只手探到水下，替她逐一抹了干净。这水冰冷清凉，自面上一过更显得浑身清爽无比。书云不禁微微一笑，道，“舒服得很。”又问道，“我面上抹干净了吗？”那少女微微点头。这时她便也一笑，将手臂搭上她的脖颈，道，“姐姐也替你抹一抹净。”说时，依样画葫芦地逐一替她擦净了面上，两个人立起，相对一笑，书云关了水阀门，手上却仍有些残水，此刻突然小孩儿性起，趁她不妨，忽而朝她脖颈里撒了水去。那水一上身，便是一凉，那少女还未来得及细想，书云又是数度进攻，那少女这时才略缓过神来，见她调皮使坏的神态，也朝她这边一侧，两个人相互斗将起来，都是嬉笑不已，书云虽是初时发敌为强，此刻却是出于下风，一路躲闪不休，只绕到李逸訢身后，见她追了过来，又一时放开了李逸訢，躲到方兴忠的身后。两个男子的对话被她二人顿时打断，却听见少女格格娇羞的笑声，显是玩得欢快尽兴极了，一时两人也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两人，只随着二人的打闹也都笑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情之所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