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毒]蜜糖□□》深渊爱无言

9、蜜糖砒霜9

　　蜜糖砒霜9
　　唐无心走了，伴江村中央，只剩下两个奄奄一息的人。

　　艾蒙眼里的光彩已经快要消失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我还没……看清楚呢……”

　　唐无涉把身体的重量倚在旁边的半截木桩上，声音也慢慢低下去：“拔出来给你……再看看如何……”

　　“算了……”

　　“你早知道……你是我的……目标？”
　　“嗯……”
　　“那为何……还与我……定……三年之约……”
　　“看上你……了呗……”
　　“……”
　　“无涉……面具……”
　　“……看吧……反正是……最后一……面……了……”
　　“……”
　　“艾蒙？”
　　“……”

　　有水滴落在艾蒙已经闭起的眼睛上，唐无涉伸手，慢慢拭去那滴水，眼前越来越模糊。

　　恍然回到三年前，被灵蛇捆得动弹不得的红衣青年不甘地承认：“是我输了。”
　　他面前红袍银饰的青年拿虫笛敲了敲掌心，语气欣然：“自己说吧。”
　　“恶人谷唐无涉……发誓……为恶人谷艾蒙……效力三年。”
　　红衣青年被虫笛挑着下巴，只能抬起头，与金色蛇瞳的青年对视。蛇瞳青年低头，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记着，你是我的了。”

　　许你三年未尽，便偿你一世。

　　胸口的跳动停止，唐无涉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第二日，南屏山又下起了小雨。前日的硝烟还未散尽，沿山蜿蜒而下的驿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靠在山崖下的人抬起头，伸出火红的虫笛虚空一拦，驾车的车夫赶紧勒住马，对马车里的人解释几句，立时有人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师兄！”蓝撒下车的时候差点被绊一跤，还好让唐无念拉住了。但是很快他就被唐无念甩在后面，因为艾蒙身旁，还躺着一个毫无知觉的唐无涉。

　　马车飞速掉头，拉着两个重伤员又回到山崖上的小村里。

　　“简而言之，我的凤凰蛊给了无涉，而我另外找人要了一只凤凰蛊。”艾蒙端着药碗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答道。
　　蓝撒觉得自己的神经面对师兄必须再粗三圈才能保证不跳脚：“那你身上这套……还有他身上那套……”蓝色和紫色的衣服是怎么回事？红色的恶人谷战服呢？

　　“这问题昨天已经有人问过了。”艾蒙喝完药，转头瞧了一眼仍然在昏睡的唐无涉，“我与他叛离恶人谷，目前是江湖散人。”

　　时间回到昨天深夜。

　　艾蒙嚼碎了药丸，嘴对嘴给唐无涉喂进去，看对方伤口的血流势减缓，才松了口气，另取了药丸来咽下，开始闭目调息：“看够了就来帮我，反正要叛谷，把我拿手蛊术都教你也无妨。”

　　树后蹦出一个红衣的五毒小姑娘：“你说的！”然后打了个呼哨，一匹健硕战马也从村外缓缓走进，红色战甲的天策翻身下马，长枪顿地，漠然望着艾蒙：“你们真要叛谷？放弃极道魔尊的地位，面对恶人谷日后的追杀？”

　　艾蒙睁开眼睛，嗤笑道：“让想找麻烦的尽管来试。”那天策便不再言语，收起长枪过来帮忙。

　　小姑娘也想帮忙，试着用力扯了扯，除了让艾蒙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之外毫无帮助，讪讪住手。天策弯腰抱起艾蒙放上马，又抱起唐无涉放在他身前，牵着马带二人往江边走。

　　小姑娘跑到前面，在一艘停泊在江边的小船船头搭起一块木板，天策把艾蒙和唐无涉一一放到船上，再将马留给小姑娘，自己上船，撑船渡江。

　　艾蒙调息片刻已经稍稍有些力气，翻出自己与唐无涉的恶人谷令牌，像扔两块平凡无奇的铁片一般扔到天策脚下：“蛊术笔记在我房内，告诉她带灵蛇去翻。另外，替我谢谢她的凤凰蛊。”

　　天策默默撑着船，将船靠到对岸。

　　临别时，他弯腰捡起两块令牌，扬手扔进江里：“我上报你们已战死，若瞒不过，剩下的你自己担着。

　　艾蒙一笑，挥挥手，不再言语。

　　听闻师兄昨日的所作所为，蓝撒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要赞叹师兄不愧为五毒教教主的前弟子，还是要犯上揪着师兄的领口质问他怎么敢做这样大胆的事情。
　　艾蒙倒很无所谓的样子：“你们有任务在身？说来听听。”

　　唐无念立刻明白艾蒙的意思，对方刚刚叛变恶人谷，需要躲藏，前往唐家堡或是五毒教，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恶人谷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听完唐无念的介绍，艾蒙拍板：“那我们也加入，去往仙踪林探个究竟。”
　　注意到他那个“们”字，唐无念目光一凛，盯住艾蒙，艾蒙也毫不回避与他对视，两人视线交汇，一旁的蓝撒和道恒莫名感觉温度降了几分。

　　“无涉回不了唐家堡了，我会带……陪他一起。他欠我一世，我亦然。”

　　唐无念首先移开视线，望向仍在昏迷的师兄的胸口。是他为师兄换的衣服，他知道师兄的胸口曾经埋过凤凰蛊，那只蛊虫救了师兄一条命。

　　“我明白了。”唐无念拿出隐元会任务卷轴展开，“签吧，我们五人一起去探一探仙踪林。”

　　在客栈休养了几天，一行人挑了个晴朗的日子再度踏上旅程。唐无涉对于自己一醒过来就成了叛谷又叛堡的无家可归人士感到不可思议，但对着艾蒙，他却没有表达任何不满，整天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一角养护他的武器，往里面一颗颗装机关子弹。
　　于是唐无念也不提，还用各种方法引开一头问号的蓝撒的注意力。这事儿就此轻轻揭过。

　　路上五人再也没有做别的事，专心赶路，很快便穿过无量山一带，正式进入五毒教的领地。

　　踏进幽魂草泽，蓝撒对周围的景象感到无比熟悉，不由边走边四处张望。这里的气候湿润，好像把手一伸就能从空气里拧下几滴水，宽阔的草泽上弥漫着浅浅的雾气，远处有几只活泼的小猴在树下嬉戏玩耍。
　　见蓝撒目光迷茫，艾蒙策马到他身边：“想起来什么没有？”

　　蓝撒迟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是不是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艾蒙看了他一眼，驱马继续前行，未发一言。
　　唐无念与道恒正在小声讨论，他们都是初次来苗疆，虽见过艾蒙与蓝撒这两位五毒教弟子的作战方式，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蛊术的精妙，他们只见识到了皮毛而已。

　　发觉蓝撒情绪低落，唐无念结束讨论到他身旁：“反正已经来到此地，不如先陪你回总坛找教中前辈诊断一下？”
　　蓝撒下意识答道：“总坛迁至西北祝融神殿旁，今日内是赶不到了……”刚说完，他愣了愣，“总坛？”
　　他应是不记得这些的，但刚才那句话显然是因为太过熟悉，没有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

　　从走进五毒教的地盘开始，记忆就在脑中咆哮着翻滚，蓝撒揉了揉额角，试图再想起点什么，可那些飞闪而过的种种画面却又迅速消失在脑海深处。

　　前方艾蒙的声音飘过来：“按原计划办。仙踪林一带地形复杂，我离教太久，也记不清了，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每日正午时分，周围雾气会减淡，入口才会显露。今日趁午时进入仙踪林一探，晚上回树顶村歇息，过后再带他去找凤瑶师父。”
　　蓝撒也赞同，他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自己站在师父面前，却一脸茫然，估计真的会被师父扔鼎里煮一煮。

　　日头当空时，五人顺着斜坡滑进一处盆地。这里的雾泛着淡淡的绿色，视野越发狭窄。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雾气里现出一个高壮的身影，艾蒙一见，首先下马，蓝撒还没想清楚为什么，自己也站在了地上。

　　艾蒙快步走过去，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待看清那个高壮的身影，大家都吃了一惊，眼前这人肌肉鼓胀，竹帘遮面，足足比艾蒙高出一倍！整个人像铁塔一般立在那里，发觉有人靠近，他转向五人这边，却不发一语。

　　走到那人跟前，艾蒙深深弯下腰：“德夯。”
　　蓝撒紧跟着也深深行礼，那人没有回应，艾蒙直起身，用苗语讲了几句话，蓝撒听懂了，艾蒙说的是“您在这里，这么说教主也在这？我们无意打扰教主，只是应隐元会的任务来探查一番，请允许我们进去”。

　　那巨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艾蒙再次深深鞠躬，然后转头对其余人挥手，示意大家跟上。

　　一行人穿过旁边绿雾最浓的一片地方，待视野重新清晰起来，赫然发现自己已踏入一片山清水秀的地带。

　　前方传来打斗声，还有众人都不陌生的腐臭味。道恒举杖：“请各位跟紧我，这里怕是已经被天一教占了。

　　艾蒙眼神一寒，唤出灵蛇：“快走，教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