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翼》柳曲

4、第四章 途遇白马风雨欲来

　　从茶楼出来后，袁裴并没有急着回家，她带着小桐走进了皇城外的小树林，在树林里翻翻找找好一会才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城北的郊区其实没什么好玩的，袁裴也提不起兴趣，之所以来是因为她的舅舅一家人住在这里。
　　到了舅舅家，她掏出兜里装的东西分给她的舅妈表姐表妹一群人，这些人拿到东西跟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有几个还把它放在阳光下照。那是些透明的小球，球里点缀着五彩的花纹，袁裴去树林里就是为了捡这些宝贝，她不是经常去，偶然去一次会有，有时候特地跑过去反而见不到，她觉得这种游戏有趣极了。
　　之所以到舅舅家来，是为了她娘亲问起她去哪了好有个交代的地方，至于给他们一些东西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好几次她的茹表姐跟慧表妹在路上看到她骑马追逐朱贤迪，不到一会功夫她娘肯定会让人把她给逮回家。
　　今日她舅舅不在家，两个表姐妹都是认钱识宝不认人的角色，跟她们也根本就无话可说。而舅母只是随便询问了两句什么‘你父母亲身体好不好’‘你的学业如何’之类不痛不痒的话的就放她回去了，袁裴乐得其见，求之不得。

　　回城的路上袁裴骑马慢腾腾走在小树林边上的小道上，路很窄，为了不阻挡有可能经过的路人，她一直贴着路边上走，小桐则跟在马后，主仆二人边走边说着话。一会功夫，突然从后面树林深处窜出一匹雪白的大马急速的朝袁裴方向驰骋而来，袁裴看那马的体积与速度有些心惊，赶忙把自己的马朝边上靠靠。白马从袁裴身边急驶而过，卷起了一阵灰尘夹杂着枯叶一股脑地喷向袁裴，而她的小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前脚同时离地马蹄直指半空，袁裴措不及防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小桐一下惊呆住了，还好后面又来一人，急忙从马上下来直奔袁裴问道，“真是对不住您，我们公子赶路急，请问有没有伤到哪里？用不用我送您去医馆？”那人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圆圆的粉脸，说起话来却是一派老成的模样。
　　袁裴摔在一堆枯叶上，底下松松的沙土，她除了屁股有些疼，手心擦破了以外其他都没有太大问题。见那圆脸这么说她很洒脱的挥挥手道：“没事没事，不怪你，你用不着客气。”圆脸一听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时小桐把他挤到一边掏出帕子给她家小姐包扎，手帕碰到伤口袁裴吸了口气龇牙咧嘴道：“哼，要怪就怪你家公子骑马不长眼睛，两个人加一匹马他都看不见，还喜欢跟人挤着走，又不是头猪。”
　　圆脸一听，嘴巴张的老大，脸也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小姐此话当真不能说···”
　　“肖松子，你还不给我过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语态平稳，但口气却颇具威严。那人身穿一身黑色窄袖长袍，一人一马，一白一黑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袁裴。肖松子听见他说话赶忙起身，冲着袁裴作了个揖便上马行至那人身后站定。
　　袁裴看那人离自己的距离不过百米，穿戴和所用马匹皆为上品，黑衣包裹住的身材略显清瘦，人也是冷冷清清的，浑身透露出一股子比一般世家公子还盛的傲气。她突然想到这人应该是在她落下马的时候就已经停下来了，可这个害她落马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回来问一声你摔伤了没有，好大的架子，好嚣张的一个人！想罢，她用手指顶住鼻子冲那人比划了一下猪的样子。
　　那人愣了一下，瞬即挑挑眉不以为然的笑了。袁裴一看站起身就要跟他理论，可那人却掉转马头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叫肖松子的那名侍从冲袁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小姐的伤如有不妥之处，尽管到宫城禁卫军哨岗处寻我，我叫肖松子，随便问个将领都知道我。就此别过！”说罢转过马头跟随他主人一溜烟跑了。
　　小桐气的直跺脚，“小姐，这算什么啊，他撞到你连句抱歉都没有，真够没礼貌的。”
　　袁裴拍拍衣袖上的灰，不以为然的说：“你不知道吗，一般嚣张的人都有他嚣张的资本。”

　　还没回到家，一场暴雨便和袁裴不期而遇，淋的她比落汤鸡好不到哪去，结果回到家里也少不了她娘袁孙氏的一番数落，她也只有埋头听训的份。一顿教训后，她娘说叫她晚些时候到她的起居室去有东西要给她看。
　　袁裴想，她娘跟她说的应该是关于她的婚事了，不然搞的这么鬼鬼祟祟的干嘛，还去她的起居室。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以后头发都没有擦干就朝她母亲房里奔去。
　　到了地方刚想推门进去，就听见她父亲袁丈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裴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能幸福的过完一生，我就是死也无憾。”
　　袁孙氏走到他面前捂着他的嘴道：“呸呸呸，不许提死，现在虽说谦王不是太子，可他毕竟是皇上最爱的女人生的，在这么多的皇子中也最喜欢他。”
　　袁丈衡摇头道：“话虽这么说，可我知道让谦王娶裴儿是皇上的意思。现在皇上病重，而西北的田家却在此时起事，规模虽不大，却是需要人去管一管的。”
　　“原来皇上真有这个意思···”袁裴推门而入打断了袁孙氏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走到父亲跟前拉着他的手臂摇晃道：“爹爹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悄悄的跟娘说却不告诉我？”
　　袁丈衡在朝中有个外号叫袁蛇，他向来做事狡猾如蛇，左右逢源，经常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把对手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偏偏对这个女儿毫无办法，也骗不起来：“爹爹跟你娘商量着让你快点嫁出去，少给我们惹些麻烦。”说完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
　　袁丈衡这话说的也有道理，皇帝将死，新皇帝的位置还是个悬念，袁裴只有快点嫁出去，他才能放手一搏。
　　袁孙氏在旁边道：“还不快些过来，这么大的姑娘天天赖在父亲身边像什么样子，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嫁给你父亲了，你还跟个孩子似的。”
　　袁裴朝母亲吐吐舌头再看向父亲道：“爹爹你瞧，娘亲见我赖着你不放，她吃醋了呢！”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袁孙氏瞪了袁裴一眼，再看向丈夫脸微微一红，与袁丈衡相视一笑同时摇了摇头，他们爱女如命根本拿这个野丫头没办法。
　　等袁丈衡走后，袁裴被她娘亲拉到内室，只见她娘拉开了她陪嫁时的衣橱，对袁裴招招手：“过来看看，娘给你准备的。”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件朱红的嫁衣悬挂在橱中，衣服上绣的是百年好合并蒂莲花，一只火凤徐徐沿着裙摆上升，逼真的几乎要一跃而出一样。她用手小心翼翼的摸摸，问道：“娘，这件衣服真美，我试试行吗？”
　　袁孙氏拍下她的手道：“不行不行，等你出嫁的时候才能穿，现在穿不吉利的。”
　　“哦···”袁裴眼巴巴的看着她娘将橱门关上，颇为恋恋不舍。直到她娘又从衣橱深处掏出一个盒子来，“这又是什么宝贝啊？”
　　袁孙氏把盒子打开，那一瞬间金灿灿的亮光差点刺瞎了她的眼，原来是娘的陪嫁饰品和一叠银票，她颇不以为然的瞅了瞅。
　　袁孙氏叹了口气道：“不要小看了这些黄金细软，当年在你爹被人诬陷差点入狱的时候它们可帮了我大忙。现在我把剩下的全都都给你，由你替我保管，说不定会有用上的一天。”她伸手摸摸袁裴的头，又道：“菩萨一定会保佑我家裴儿大富大贵一辈子，娘只求你一生安平，永远没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可袁孙氏没有想到，袁裴也没有想到那件嫁衣最后付之一炬，而袁裴终究还是动了那盒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