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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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静了片刻，山居被慢慢搂进怀里，铁牢小心翼翼避开他腹部，将上身用力往怀里揉。这样的姿势有些难受，山居却并未挣扎，只是回抱过去，静静合上眼，听着铁牢呼吸愈来愈急促，抓着他肩膀的手愈发用力，指尖泛白，又逐渐恢复正常。
写满名字的宣纸散落一地。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山居听见铁牢贴着他的耳说：“我想好了。字就叫思君吧。叶归，字思君。”
“……嗯。”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我多想一夜白头。
***
军纪严明，铁牢也并不能因此就多放几天假，假期一到便不得不又动身回洛阳。临行前夜缠绵一晚自不必说，铁牢追着裴元反复确认什么时候临盆，问得裴元烦得要命一见铁牢甩袖子就走。这种事本来就只能推测一个大概时间，万一有个什么例外提前分娩了那谁说得清楚。
铁牢回洛阳不久，府里就开始流传起一些奇妙的传闻。
传闻的主要版本是铁牢要有孩儿了（虽然都不知道媳妇是谁）。这版本的支持率和信任率很高，因为铁牢和山居之间的事，府里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多半以为就是生死兄弟关系，除开府主，傲血，杨宁，曹雪阳，朱剑秋等几个相熟的，底下的人只知铁牢大概、可能有人管着，有些甚至连这都不知。
谣言的来处已不可考，主要证据有以下几条：
一、铁牢最近到处敲诈勒索曾经欠他赌资的小兵，责令其还钱。军营没什么乐子，偏僻无聊，众将士无甚娱乐便常常打赌玩，比如校场切磋比武，便赌某某能在杨宁手下走几招；比如射箭，便赌谁能一箭射最多小野猪，比如庄主来了，便赌庄主一走统领要吃几个月白菜等等。总体上没什么大害，李府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曹雪阳还去开盘口。铁牢倒是参与得不多，手下没钱了有时会来找他借点钱垫着，不还他也常常懒得管。这回铁牢从藏剑山庄回来了，便性情大变，心情是比走之前更好，但是每个人欠的钱无论几文，每天追着要，直到还上，若要再借，附加利息，一副恨不得放高利贷的样子。众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铁牢忽然穷疯了，于是便有了第二条证据。
二、铁牢原本天天泡在府里达官贵人拉都不去，最近则是一有机会就往洛阳跑，管伙食的出去采购都得叫上他一块儿。然后去的地儿就药店和成衣店，药店买的全是上好补品，什么人参虫草鹿茸大枣，铁牢哪有他“老婆”出手阔绰，于是便精挑细选最好的。成衣店也没见他给自己买衣服，买的多是小孩儿的衣服，还有些布匹，反正是什么金贵买什么。买完一起打包到镇里的镖局，托镖到藏剑山庄。
三、铁牢的房间里有神秘的书籍和信件。信件的发件人是万花谷离经，此人曾经随军为军医，府里知道的人很多。至于信件的内容，只有一个空壳信封，想看也不知到底信纸哪里去了。书籍则更离奇了，什么《生男生女有秘诀》，《怀胎十月十大注意事项》，《好爹爹的产前功课》，《月子调养决定下半生》，《好宝宝都是教出来的》等等等等，上面勾勾画画圈圈叉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哪里不对。
于是总结起来就是铁牢一定在外面有孩子了，说不准还是扬州哪个头牌的，总之见不得人，不然怎么会不正大光明带到府里介绍人家姓氏祖籍。这姑娘寄养在藏剑山庄他兄弟那让帮忙照看着，有人坚定不疑说不是头牌是个花姐,还有人说其实是二小姐好吗，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有好事者当面去问铁牢，铁牢洗习一笑，道：“我有一个小咪咪，给一锭金子我就告诉你。”
“……你他妈还不如去抢呢。”
不过私下传言归私下传言，铁牢总不作回应，时间长了一帮大老爷们也没了深究的兴趣，此事就这么压了过去，也没让高层知道。
终于，时序在铁牢心急火燎掰手指算日子中磨磨叽叽地走到了季暑。
“那什么……统领……我想申请休假。”
李承恩一手端着叶英刚送过来不久的西湖龙井，一手拿着军情报，砸吧砸吧着抬头瞄了铁牢一眼，又把视线移回了羊皮纸卷上：“你想干啥？没听清。”
“我想申请休假！”中气十足一声吼。
“你这才回来没几天啊，又想回藏剑看人了？”他一个统领，坐镇洛阳不敢轻易动弹，这些王八蛋倒不知好歹，半年半年的就回杭州看一次媳妇，还不知足……
“咳，我媳妇要生了。”
“噗——”
李承恩一口水喷出，刚好洒在羊皮纸卷上，连忙用袖子去擦：“你说啥？媳妇要生了？”
“嗯。”
李承恩停了手，瞪着他好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朱剑秋，朱剑秋也是一脸呆滞，天下三智的脑袋里瞬间塞满了什么铁牢有个媳妇那山居是什么丫在外面偷吃吗还搞出孩儿来了丫不想活了不对啊他媳妇是山居这在高层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山居怎么会有孩儿矛盾矛盾矛盾矛盾矛盾……
秦王殿众人呆傻半晌，还是杨宁年轻气盛，唰地一套梅花枪法就上去了：“混账！我大天策府没有你这样三心二意的负心汉！”
铁牢上秦王殿不配枪，此刻哪有什么兵器招架，只好就地往旁边一滚避过一击，架住杨宁的手道：“杨将军听我说——”
“听你说个屁！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我杨宁真是走眼了！”平时装出一副怕老婆的样子，居然在外面偷吃还搞大姑娘家肚子，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还有脸来请假，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见杨宁身形一动又要出枪，李承恩忙唤道：“杨宁！你先听他怎么说。”
李府主一声暴喝，毕竟还是有些魄力，杨宁这才恨恨收起枪，剐了铁牢一眼，往边上站住了。
“咳……其实……”铁牢摸摸后脑勺，一副硬要憋又憋不住喜不自胜的样子：“是山居要生了……”
李承恩刚喝到嘴里的水又噗地一口喷了，杨宁差点没忍住一枪又要砸下去：“我他娘的再你听扯！”怎么不说是他自己怀了呢！
“咳……此事说来话长，但天策男儿不打诳语，属下所讲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愿受军法处置。”
杨宁朱剑秋面面相觑，要说铁牢这人近年来也确实很靠谱，除了山居愣是没传出过别的绯闻，再说他是不是说谎，一封书信寄至藏剑山庄一问便知，没必要扯这么个谎子——他图啥呢。可是男人生子未免太过离奇……两人一时没了主意，都瞪着喷了一羊皮纸卷的李府主。
李府主在众人注视中深沉地摸了摸下巴，半晌道：“你长话短说一下怎么回事。”
铁牢拱了拱手，刚要开口，一传信兵忽然跑了进来：“报——有藏剑山庄书信一封，署明统领亲启！”
李承恩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把羊皮军情报往边上一甩，旋风一样大步走下来拿过信。
牛皮信封封面并无落款，只在左下盖着一枚方方正正的印章，刻着两个细长的篆字：葉英。
李府主整张脸立刻像老树发新芽一样焕发出光彩，背过身一边往上走一边小心翼翼拆信，什么山居生孩子之类的事暂时忘到扶桑国。秦王殿里三人目送他一步一停地走到阶梯半截，忽然站住了，少顷回头向铁牢点点头道: “准了。”
信纸是叶英常用的那种纸笺，白而柔软，带着一点海棠花的香味。
信上只有一个字：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