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代》白衣伶仃

6、TOP6

　　轻轻收回饭菜，黎锦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反手带上房门，瞬间泪流满面。她不知道他的痛不了解他在想什么她不能帮他，她所有能做的就是像个白痴一般看着他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蚂蚁般啃食着她的内心……
　　“颜祁，喝口水好不好？”已经两天了，颜祁没有开口讲一句话，像是失了心丢了魂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颜祁没有反应，黎锦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涂抹在他的唇上。刻意忽略掉那满是血丝的双眼，忽略那眼底的木然与绝望。已经两天没有去上课了，老师已经打电话摧了好几次了，黎锦只能一拖再拖，今天老师已经下了最后通碟，如果再不去就直接通知家长到学校去，黎锦当然不能让家里知道她没去上课，李慕忱那边还在帮着她瞒着黎锦舅舅，郭漫打电话来问为什么她和颜祁都不在学校，她只能敷衍着说自己不知道…一堆一堆的事混在一起让黎锦心力交瘁。把饭菜准备好放在保温箱里，黎锦就出发往学校去，中午好不容易回了倘家跟舅舅打了声招呼，饭也没吃又往颜祁家赶，走到门口用力搓搓脸把脸上的疲惫隐藏起来以后才带着微笑打开门，然后狂喜出现在脸上…颜祁坐在餐桌边正在喝粥，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听到开门声眼光微微侧过来些又收了回去。“太好了，你终于好了…”黎锦几乎喜极而泣，低下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抬起头来又是一幅灿烂至极的笑脸。“你终于不再是那幅鬼样子了，你知不知道照顾你很辛苦耶…”黎锦笑的眉眼弯弯，嘴角好心情的翘起，恶劣的调侃着颜祁。“谢谢！”或是由于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颜祁的声音是有些粗糙的沙哑，刚刚清洁过得头发微微湿润柔顺的贴在颜祁形状精致的琐骨边，看上去竟然有些妖娆诱惑的气息…静静的看颜祁吃完饭洗好碗筷，然后两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良久，默默无声……
　　“我从十二岁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有多么幸福，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开始变了，他们之间越来越频繁的争吵，每次的结局总是我爸摔门而去我妈抱着我流泪，之后有一天他们依旧吵，我爸拿出一张纸叫我妈签字，我妈就在客厅的地上捂住脸嚎啕大哭，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脆弱的样子，她从来都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那天我就站在阳台边看着我爸的冰冷无情和我妈的歇斯底里…他们拼了命的争夺我的抚养权，最后的结果是我选择了一个人留在这个拥有所有回忆的地方…半年以后我爸抱来一个男孩告诉我那是我弟弟，我指着大门叫他滚；一年以后我妈带着一个男人来让我叫他叔叔，大冬天我穿着一件薄衫在网吧过了一整夜。之后，他们再没有带过其他人到我这里来……”
　　诺大的房子里静静回荡着颜祁沙哑而略带清冷的声音，波澜不惊的语调里隐藏的是刻骨的悲痛…黎锦终于明白他的痛，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里，十二岁时的颜祁是如何一个人撑过去的呢？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睁着眼过整晚？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把伤痛都埋在心底，拒绝露出脆弱？要是她早点遇见他，是不是可以为他分担一些些的难过而不是像现在只能是个旁观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又已经黑了，黎锦又一次旷课，摸摸口袋里已经是第五十六次震动的手机，黎锦压下不舍，“我先回家了，明天见了…”“恩”颜祁把黎锦送到楼下，黎锦挥挥手准备离开。“小锦，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并不是适合你的人。”其实早该说出来了，还记得三年以前李慕忱那护犊的模样，“喂，颜祁，兄弟我可告诉你啊，我们家那唯一的宝贝可被你那表像迷惑了啊，你可千万不要招惹她，如果不是真心的喜欢她，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回应，如果你伤害了她，那以后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那郑重的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原本抱有和李慕忱一样的想法，以为小女孩的喜欢又可以坚持多久，这几年黎锦除了偶尔露出的特别，待他就如哥哥一般，如果不是这次的事让他确定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心意从未变更的话他或许会一直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黎锦却是像彻底解放了一般，聪慧如她，怎么会猜不到颜祁的想法，他像哥哥一样对她好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如果她不是李慕忱的妹妹或许他不会多看她一眼。从十二岁开始，三年来她唯恐被他察觉那份心意，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武装的像个战士，终究还是累了啊…说出来也好，至少不必担心他一辈子都不会知晓她的心情之类的问题，多好啊多好……只是为什么胸口那么闷呢？！黎锦背对着颜祁，沉默。“颜祁，我黎锦喜欢你三年，不后悔！”挥挥手，一步一步踏入了黑暗，以绝决的姿态。黎锦没说她还要继续喜欢下去，那份喜欢印上了灵魂，放不下舍不得……
　　颜祁看着那个小小的影子向远方离去，没有感动没有愧疚，他的心早就建好一座堡垒，无坚不摧。这世上不会有不变的情，时间总能侵蚀一切，他不信所谓爱情，他永远都是最清醒的那一个，冷冷的嘲笑那些在他刻意营造的幻境里沉迷的傻子，看她们或哭或闹，像小丑一般演绎一场闹剧，冷清而滑稽。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
　　回家黎锦迎来的是一顿臭骂，她无故旷课老师自然通知家长，第二天去学校罚写五千字检查，大中午跟一小学生似的蹲在办公室写检查，戴副啤酒瓶底眼镜的四十岁更年期班主任吃完饭回来黎锦也只写了检讨两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