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雅江》阿豆

41、第41章

　　雅祺并没有等待我的回答，好像只是告诉我了一件普通的事情一样。

　　他对我从当初的警惕试探到了后来的相信相伴。
　　虽然对我是与别人不同，可是从来也没有过分的亲近，反而总是比较清冷。

　　所以我后来察觉了盛风的一点点微妙情愫，安平的一点点暧昧感觉，还有现在琉璃稍微多出的一点点亲近，就是没有觉得雅祺对我有什么想法。

　　雅祺是绝顶聪明的人，我察觉到的东西，他必然也察觉到了。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正面和反面的表示，就和黑帝一样从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所以在我心里，雅祺是和黑帝一样的人，是与爱情无关的亲人。
　　但是今天怎么会来这么一下？

　　话说回来，似乎从上次我告诉他灵魂的事情之后，他就变得不对劲的。
　　“那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来世的事情。。。这个。。。你确定。。。为什么。。。我以为我们是亲人。。。”，我语无伦次，干巴巴的开口，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雅祺平淡的开口，“你的确是把我当作亲人一样，所以，我也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可是从头至尾，我心里只有你。亲人也好，爱人也好，只有你。”

　　不能否认听到了雅祺的话之后，心里那种微酸的感觉变成了微甜的感觉，我对雅祺的表白有点喜悦的感觉。莫非我对他的感觉，也不只是亲人？
　　这是我不擅长的领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纯粹是因为有人喜欢我欣赏我而喜悦，还是我也确实有点喜欢他？
　　不懂，不懂。
　　却也不想在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感觉的时候，盲目的做什么决定。

　　突然想到刚才雅祺说的话，“你说的永远是什么意思？”
　　是指这一世过完吗？
　　雅祺这一生作为普通人的寿命也就最多100年。
　　而我，受到三瓣花的影响，吸收不了那力量可能只能活几年，吸收了那力量可能可以活千百年。
　　雅祺接下来一世世的过下去，只要不走上魔道，就会永远这么过下去。
　　而我，不管是活几年，还是千万年，只要这条生命失去了，就再也没有我了。
　　这样的两个人，该怎么有永远？

　　倘若我接受了他，倘若我能活百年以上，那么我可以陪着他过完这一世，这样也算是一生一世呢。
　　可是我偏偏就知道，雅祺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心存了这种侥幸，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留下我一个人孤寂，而完成他自己的一生一世。
　　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你死，我自己也不会死，我要永永远远的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死了，魂飞魄散了，我也和你一起，我不要什么来世，我要和你一起魂飞魄散。
　　无论生死，我都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接不接受我，你生我生，你死我也不要这条魂魄了。”

　　我呆住了，清冷的雅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浓烈这么偏激的情感？
　　为什么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明知道来世和现在不会有任何关系，明知道来世什么也不会记得。
　　又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
　　他又怎么可能不死？
　　除非。。。

　　我抬头惊讶的看他，他却似乎了然的望着我，微笑着说，“你还记得白漓吧？”

　　自然记得，成了魔的，雅祺的父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他，难道你真要。。。

　　“如果我也成了那个样子，雅江会怎么做？会不会也杀了我？”

　　杀了雅祺？怎么可能？我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感情就是从雅祺开始的，我怎么会因为这眷恋而杀了这眷恋的原因。
　　我不会杀了雅祺，任何理由和原因都不会。
　　雅祺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抬眼看他，“不会，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也不会伤害你。”

　　“如果我真的变成那个样子了呢？如果我真的成魔了呢？你会不会杀了我？”，他缓慢的清晰的再一次问道。

　　我叹口气，“不会，我不会伤害你。”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你要成魔吗？即使是受了那么多虐待和囚禁，你也只是有些怨恨而已，从没有放弃自己的心，让心灵堕入黑暗。
　　可是现在，就为了和我在一起，要堕落成魔？

　　怎么可能呢，魔也好妖也好，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白漓来的那次，雅祺差一点点成魔，这一次。。。

　　雅祺笑了，“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如果你想杀了我，我是不会反抗的。”

　　“那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温柔的看着我，伸出手来抚过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在他手指滑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垂下。他又微微一笑，“你现在看不见我灵魂的颜色，可是黑帝告诉我，我的灵魂已经接近黑色了。是马上就要成魔的颜色。我想这就是我进来之前，黑帝想告诉你的事。”

　　“怎么会？那这里呢？”，我指指他的心口。上次他快要成魔的时候，我在他的神识中找到他，他的心里还保留了最后的清明。
　　可是这次不同，上次的他是迷乱的，无法自控的。
　　而这次，他是那么从容的，镇定的，理智的，甚至微笑着告诉我这一切。
　　这是怎么了，他还是雅祺吗？

　　“这里黑帝看不到，我已经藏起来了”，雅祺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是成魔，但是我知道我拥有了某种随心所欲的力量，我没有疯狂嗜杀，只有理智和冷静。我明确自己想要什么，也和从前一样，不会做你不希望我做的事。那么，你要杀了我吗？”

　　他究竟是已经成魔了，还是还在心里保留了一份清明？我不知道，不确定。
　　可是，我是不会杀他的。
　　他不是别人，他是雅祺，是我要保护的人，而不是我要伤害防备的人。

　　我摇摇头，“我不会伤害你。”

　　雅祺捧起我的脸，他的手指细长好看，他的容颜美丽非凡，他的动作更是前所未有。
　　我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相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心慌和难过，这还是雅祺吗？

　　“别担心，我是雅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轻轻的开口，“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让我魂飞魄散。只要你还在这世上，我就不会发疯，也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他像是保证似的说。

　　我定了定神，刚想开口，雅祺就伸手挡住了我的嘴唇，“我知道你还没有把我当□□人，就算是以后你也不能把我当□□人，我还是要跟在你身边。你要是担心我在你死后胡作非为，不妨动手把我们的魂魄锁在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也就不必担心我在你死后做什么了，对不对？”

　　我皱皱眉头，“你已经。。。”

　　雅祺点点头，“按照你的标准，应该算是成魔了吧。黑帝说已经无法被净化。你不杀我，那愿不愿意锁住我的命呢？因为，我不能保证，你死了之后，我会不会发狂，会不会做什么可怕的事。”

　　我不知道，我头脑中乱哄哄的，成魔，没有未来，这些东西不断的在我脑海中打转。
　　我要带走他的灵魂吗？
　　成魔了他还可以存在，可是带走的话，他就和我一起魂飞魄散了。

　　而且，成魔是他自己说的。
　　我自己还没有看见，还不能确定。

　　“你不相信我成魔了是吗？”，雅祺突然微微一笑，手指点点刚才黑帝坐过的凳子，一握拳那凳子就粉碎了。却并没有四散开来，像是突然沙化了般，粉尘纷纷落地。
　　这不是他的武学蛊术，这也不是他原本的力量。
　　他真的-----成魔了。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冷静理智？

　　“你为什么。。。你要什么。。。”
　　语言已经是如此苍白，一切在我无力阻止的时候，已经都发生了。
　　我最亲近的要去努力保护的人，竟然成魔了，还是因为我？

　　“我要你，可我不是为了你成魔，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无论你接受我或者不接受我，我都会跟在你身边”，雅祺明明白白的说。

　　一句话，就让我的神思清明过来。

　　一切已成事实，什么都已无法改变，除了刚才雅祺说的，“你刚才说我们的魂魄。。。”

　　雅祺含笑点点头，“对，我有一种法术，但是需要你愿意，才做的到。那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但是若你死了，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我沉吟了一下，“你现在还是这么理智，明晰，或许不是没有净化的办法，等我灵力恢复了说不定能找到办法。就算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能一直保持理智，也能一直这样活下去。”
　　魔虽然不是永生，但是因为魔是欲望和黑暗的产物，只要有欲望和黑暗，魔就不那么容易死，除非被巫女的灵力打得魂飞魄散。

　　他摇摇头，“雅江，你不要欺骗自己了，成了魔就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而且以后没有了你，我一定守不住现在的清明，难道你真不明白魔是什么吗？”

　　我抬眼看他，“你真的要如此吗？我可能会很早就死，我也可能一辈子都不爱你。”

　　听到我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身上突然有了一股凌厉的气势，很快又掩去了。
　　这是属于魔的气势么？
　　然后他坚定的点点头，“对，这是我的决定。”

　　我真要这么做吗？即使是成了魔，我也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我又太明白，魔是什么。
　　总有一天，雅祺会不再存在，魔会吞噬了雅祺的意识，他就不再是雅琪了，而只是欲望与黑暗控制的傀儡。
　　雅祺，为什么放任自己走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