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寻情》慕暗逐光

13、忧伤着成长

　　暗冥将嘴边的酒盅轻轻放下，望着窗外已开始泛黄的叶片，思绪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自那日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已有月余，远赴千里，只因那自己也说不准、摸不透的复杂心情。
　　哥哥们对自己‘阳奉阴违’‘私自跟踪’，它是气得狠了，才做出不交代一声便径直离开的举动。可此时烦扰他的不是火气，而是那苦涩酸意中夹杂的微甜。指尖摩擦着酒盅外壁，他竭力理清思绪、寻找答案，却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茗晓筱看着他的主人眉头紧锁、百般忧愁，心下不忍，却还是体贴地留给暗冥一个人思考的空间，心细地时不时增添着暖酒，施法将旁边嘈杂的声音隔绝，静等暗冥从自己的世界走出。
　　从朝阳霞光到月上梢头，暗冥周围的时间似乎终于流动，萦绕其身的气息也多了一分鲜活。晓筱温柔地服饰暗冥入客栈休息，打来热水为他宽衣解带。素手顺着纹理抚过，间或揉捏，漾在水面上的竹叶随着滴落的水滴晃动，沉沉浮浮。竹香入鼻，暗冥慵懒的卧与浴桶，不时有舒适的呻吟从嘴边溢出。
　　“晓筱，我们在谁的地界？”移动的手顿了顿，虽然疑惑为什么身为横断三少竟会不知道这妖界最基本的常识，但也聪明的不去询问。
　　“这里是东方妖王的领地，需要晓筱递拜帖吗，我的主人？”
　　“不必。”
　　“可是，不递拜帖进入其他妖王领地，会被视为侵略的。”晓筱略带忧虑地劝谏。暗冥摆了摆手，不容置疑，晓筱只得熄了心思。
　　“东方妖王的领地不同于其他妖王，是以海市蜃楼为基而构建，每三年蜃楼开启，引诱路人进入。主人若想前往，须在三个月内赶到碣石①，期间的三个月不若在洞庭湖、趵突泉、碣石门几地游览一番，可好”晓筱以管家的姿态向床褥间的主人躬身提议，得到主人一个慵懒的应答，欲起身离去，却被唤住。
　　“晓筱。”
　　“主人？”
　　“不必称呼我主人，叫我三少就好。”
　　“不，晓筱只属于您，我的主人。”
　　随着晓筱的离去，柔柔的月光下，一室寂静。
　　暗冥一行人东上游玩，半月后到达洞庭湖畔。临窗而坐，暖酒温肠，恰值黄昏，余晖撒在湖面上，亦温暖了暗冥的脸颊，月余的烦扰似春雪般顷刻间消融得干净。投入美景之中，不知不觉心境也上升了一个等级，心中欢喜脸上也挂起了柔和的笑意。
　　规程途中巧遇当地灯节，各家各户门前均挂着女主人制作的红灯笼，剪纸、雕刻、贴补、镂空，攀比似的一个巧过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们提着精心制作的彩灯，边走边隐蔽的观察路人，遇到喜欢的便羞红了脸颊，低眉顺目，扭绞着香帕。听着街上的小贩热闹的吆喝，举着一包糖炒栗子，暗冥难得的不施丝毫法术，凡人一般逛着街市。
　　天公不作美，上一秒的嘈杂，下一秒便被雨打了个人走茶凉。灯中蜡烛均数熄灭，地上遗留着一盏彩灯，本该握于那家少女柔荑，此刻却架散过半，色彩凋零。手中的栗子也早已失去了应有的香甜，深吸口气，漫灌鼻腔的均是泥土的气味，手一松栗子滚落一地，沾染了泥水，似是九天之仙落入凡尘。
　　暗冥死死地盯着脚边的栗子，任由着豆大的雨滴怕打到身上，模糊了视线。

　　①碣石：地名，辽宁与河北省交界地带，今秦皇岛一带。
　　②介绍一下本文第二主人公——泽漾的身份出处：
　　《山海经海内南经》：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巴蛇就是一种很大的莽蛇，长数丈，身围七八尺。
　　古有巴蜀，今重庆和四川境内，先秦时期的地方政权。传说秦惠王知道蜀王好色，送他五个美女。蜀王派五丁力士打通蜀道迎接五女，走到梓潼，看见一头大蛇的蛇尾。一个力士欲知蛇有多长，紧紧抓住蛇尾，其他的人相助拉出，轰的一声，山崩了，把五个力士和五个美女全都压在了山下。
　　泽漾是记载中的巴蛇和传说中大蛇捏合而成。泽漾以巴蜀为故乡，巴蜀亡于秦，小说以秦朝开始。

作者有话说

　　泽漾的原型我早年曾读过，很是喜爱，但是一直找不到准确的出处，和具体的朝代，许多事情就没发下笔。昨天终于找到了，就赶紧赶出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