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祸世》凉夏の忆

8、第八章 情之一字

　　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况且，我怎么让自己成为你的敌人？
　　“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旦入宫，我父皇绝不会放过你，你的画像，他早已烂熟于心。”
　　镜染絮装作没有听到一般镇定自若地喝茶，而这时，安陵璟翊抓住其皓腕，“我知道你听到了，你这次，本没必要……”
　　不待安陵璟翊说完，镜染絮便挣脱了他的手，并站起来转过身去。“我的事，与你无关。”
　　安陵璟翊也站了起来，“今生，你我不会无关。”
　　镜染絮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千年之期已至，这一世，那两个人……
　　“絮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没有这千年桎梏。”
　　镜染絮背对着安陵璟翊，不然，她会发现，铁骨铮铮的传奇凤临储君竟会有此般令人动容的无奈之色。很可惜，镜染絮没有看到。
　　“太子殿下——”
　　安陵璟翊踱至镜染絮面前，逼她正视自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絮儿，为何始终不愿正视我的感情？”
　　镜染絮直直看向安陵璟翊的眸子，黝黑的眸子中有着小小的自己，她可以相信吗？差一点，她就想沉溺在这一腔温柔之中。
　　镜染絮退后一步，拉开了与安陵璟翊的距离。“你我不过几面之缘，谈感情不觉得太假了吗？你对我的感情，也许只是一种错觉。你在见我之前就见过我的画像，你没有想过，你只是对一个幻想产生了错觉吗？我们本就不了解对方，你只是喜欢上你幻想中的我。“
　　安陵璟翊一震，没想到自己的感情竟会被定义为“错觉”。“你当真认为我对你的感情，只是错觉？”
　　镜染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太子殿下，您与太子侧妃的故事可是传至街头巷尾，那您认为，你们之间的，是什么？”
　　安陵璟翊没想过，她竟会连这个竟也知道。是啊，他与秦苡霜之间的，算什么呢？
　　五年前，他也以为他是爱秦苡霜的。他们相识于江南，安陵璟翊刚满十六，第一次出宫巡视，也从未与女子有过交往，一时意乱情迷，以为自己喜欢上她，欲娶她为太子妃。奈何秦氏门户低微，秦苡霜的父亲仅仅是七品县令，为了娶秦苡霜，安陵璟翊差点连太子之位都不顾了。皇上实在舍不下他心爱的儿子，只好答应了，虽只让封个侧妃，却也是最大的让步。安陵璟翊如愿与秦苡霜成亲，一时传为佳话。秦苡霜成为天下所有姑娘羡慕的对象。大婚后半年，安陵璟翊越来越觉得他与秦苡霜并没有共同之处，秦苡霜深知这段姻缘来之不易，她能依靠的便只是安陵璟翊的爱。当她知道安陵璟翊其实并不是真的爱她的时候，她变了，变得小心翼翼，深怕惹他不高兴。殊不知这么做更加引起了安陵璟翊的反感，他要的只是一个与他心意相通，善解人意，不在意他的身份的妻子，而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女人。当然，他也知道是自己误了她，也愿意多关心她。只是后来，随着政治的需要，安陵璟翊又纳了几名重臣之女为妾。那些女人仗着自己出身比秦苡霜高，平日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安陵璟翊需要她们身后的势力，也不好多加苛责，他能做的只是平日多关心他，多送她些东西以示其地位。可是，秦苡霜甚少展露欢颜，再加上她入府以来一直没有子嗣，而其他侍妾倒是为安陵璟翊生下了多名子女，如今，秦苡霜终日避世于佛堂，而她才十九岁。安陵璟翊深知是自己对不住她，却又别无他法。
　　安陵璟翊知道，自己对镜染絮的感情与秦苡霜不一样。被立为太子之时，安陵璟翊年方十三，立储当日，皇上宣召安陵璟翊一人，带他入密室。他永远忘不了他的父皇当日说的。
　　“翊儿，这是只有历届储君才有资格进来的，一生只能进来两次。而上一次父皇进来，还是你皇爷爷在世，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记住，你要将这画中人的样貌刻在心中，他日你遇见了她，不计任何手段都要将其夺回。”
　　安陵璟翊将目光移至他父皇口中的画像上，却再也移不开了，她的容貌足以使世上的一切都失去颜色。安陵璟翊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是要将眼前画上女子的样子镌刻在心中。
　　临出密室，皇上给了安陵璟翊一本册子。“翊儿，这是历代储君代代相传的，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千年之劫将会在你这里结束。”
　　事实上，那本册子中记载的是当时镜染絮与凤临、驭龙两位君主的故事。
　　从那一天起，安陵璟翊的心中便住进了一个名叫镜染絮的女子，虽然他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但他却又一种奇妙的感觉，当时的他情窦未开，并不知道那便是世人口中的爱慕之情。当他终于懂得之时，却伤害了一个女子。奈何天意弄人！
　　往事如烟过，安陵璟翊已经弱冠，自然知道情绪的收敛。蓦地，他又如无事发生般，对镜染絮说：“无论如何，小心。”
　　说完安陵璟翊转过身去，欲“原路返回”，“还有，我会证明我的真心。”
　　不等镜染絮反映过来，安陵璟翊便消失在夜色中，窗户此刻依旧紧闭着，仿佛从没有人来过，只有孤单的两只茶杯在桌上暗自成双，提醒着刚才确有访客。
　　“好戏看够了吧！”镜染絮将桌上一只没用过的杯子向窗外一丢，却没有听到碎裂声。
　　一声悦耳的男声传了进来，“絮儿何必那么粗鲁？我这不是进来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影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用接到的杯子自己倒了杯茶。
　　“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把我这儿当茶馆了！”
　　白衣男子样貌俊美，浑身却散发着一丝媚态，他便是驭龙国的太子殿下即墨曜天。
　　“你来干什么？”镜染絮语气不善，她的心都被刚才安陵璟翊临走的话拨动了。
　　“刚才你对安陵璟翊那小子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我还比不上他不成？”语罢，即墨曜天一个媚眼抛过去。
　　镜染絮耐住不快，“你究竟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见镜染絮面上神色又冷了一分，即墨曜天便急忙正色道：“听说这次你来凤都是为扳倒段隆而来？”
　　“你从何得知？”镜染絮自知小心谨慎，这个别国的人又怎会知晓？莫不是……
　　“别瞎猜了，你的护卫没有泄露你的行踪。”
　　镜染絮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又问：“那是如何？”
　　即墨曜天一笑，“我的人，一直都跟着你。”
　　“怎么可能？”镜染絮惊讶的是，以柳苍雪的武学修为，竟会发现不了沿路跟着的人？！
　　“跟着你们的是我驭龙国东宫第一高手——将洵。”
　　第一高手，难怪。
　　“我此次来凤临其实，不单单是为了你。”
　　“哦？”
　　“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