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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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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宁大睁着眼反射性地动弹不得,手抓着寇仲的手臂视线越过那人肩头,心头一片空白,她全没想到二哥竟会这么做!一时全没想到要去做什么,正在这时只见山坡上山坡上一匹直冲下来。宋玉致本来忧心如焚地观战,见他不知如何竟陷入杨虚彦的交手浑然不察,心中大急,一刹那间,满腔怨愤责怪之心全部化成了担心,眼见这一箭便要射向他背心,满心只有那人的安危,此刻想也不想,宋玉致一扬手中马鞭便从山上奋不顾身的骑马冲下,对满场混乱的箭影,这时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竟是不顾性命的奋力奔驰,边策马口中边远远提醒那人叫道:“寇仲!!!”虚行之等人也惊叫,“少帅!!!”她早将厮杀拚斗之事置之度外,也全没想到自身安危。
便在此时,李世明含着浑厚内劲的那一箭已然迎面而到,宋玉致全然来不及思考,眼里只有那死家伙丝毫不知危险的身影!即刻生生用自己背脊硬挡了那箭,这一箭登时将她肩胛骨射穿!伴随着宋玉致“啊”的惨呼一声!接着背心一阵常人难熬的灼痛传来,杨虚彦与寇仲所对招时所发余劲已同汹涌波涛一般自后心传递波及了上来!要知高手对阵场中步步危机,李秀宁也要身靠寇仲靠他护着济力才能支持,宋玉致贸然闯入,不要说李世明的这一箭,单说寇仲与杨虚彦这两大高手比拼的威力,已可裂石开山,哪里抵受的住?两人夹着雄厚的劲力便同波涛般自阵场中心散开击中了宋玉致的背心!
全场无论少帅军还是宋家军虚行之等所有人乍见宋小姐突然冲下不及阻拦,也同时惊呼出来!哪知她竟如中邪着魔,全然不知躲闪,她肩胛中箭,背心中掌,一个娇怯怯的身躯受了这两股大力夹击,嘴角登时逸出一丝刺眼鲜血,目光中仍满怀挂怀地痴痴望着寇仲,全场全都安静了下来;可惜少帅此刻并不能知道,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悔不当初没有早一点张开眼将背后这脚步声的主人看清。刹那之间,寇仲如同感到了什么,僵硬地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这顷刻之间,宋玉致心摇神驰,身体便即被从马背上击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她的灵魂便也似在半空飘飘荡荡,她本来满心都是那人安危,此刻见到他终于无恙,轻闭上双眼,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丝微笑,仿佛即使这两股大力夹击之下,似乎也没能伤到她半分。
眼此刻一幕她的身影进入眼底,寇仲瞳孔陡然收缩,骇然望去,睁大双眼怔怔一颗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失声叫道,“玉致!”发出一声惊天动的狂喝!脸色徒然变得极其可怕!把所有绝望痛苦的悲怆情绪,尽宣泄于远近的空中去,再无暇顾忌身旁的人...无暇顾忌一切争斗,赛开手的中人,不再管杨虚彦迎面铺天盖地袭来的剑气,整个人腾空而起,冲破剑阵,身体如箭一般疾速掠出,朝宋玉致的身体飞扑过去。于半空中大手及时抓住她的细腰,拉扯住她跌逝的身体,两人于半空中众目睽睽下一个旋身。寇仲伸臂拦腰抱住宋玉致,已将她的身体稳稳地接在怀中,一闪一晃,跃出圈子,已径自将玉致稳抱在怀里。
李秀宁为他目光所慑,不由自主的也转头,李秀宁一呆,身体瞬间失去寇仲的支撑,不由自主扑倒地上,这才醒悟,原来又是玉致奋不顾身地救了他的性命,见她背心重创,肩头中箭,全是致命重伤,心中涌现的感觉难以言喻。
正在此时李世民箭去如风,第二只长箭已又离手飞出,径直对准了手抱玉致的寇仲后背,城上城下众军齐叫:“李世民休得放肆!”“李世民卑鄙小人!”有的叫,“秦王!”“二皇子不可!”唐军上下虽是敌方,却也崇敬英雄好汉,这一下在战场上的奇变陡生,伤却了的却是一个无辜勇敢的女子,一时均感面上无光,又见寇仲武功惊人,方才这位宋家大小姐的无惧于千军万马挡于寇仲身前,二人彼此情深爱护如厮,只见仲致二人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圈!就如两只飞鸟般翱飞在半空旋转,乍是好看。城上城下兵将数万,一时间无不瞧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心底对这二人着实个个钦服,暗中均盼宋玉致无恙。又突见二皇子暗箭加害,加之之前被寇仲揭破迫反之事,心底均清楚晓寇李二人相距实差千里,无不暗暗心生愤慨不耻。
却见寇仲却仿似闻所未闻,只是一眨不敢眨眼看着怀里,寇仲的脑子被看到的景象震的 “嗡嗡”的响,他的视线在瞬间变得模糊,拨开玉致脸颊上湿发的手指抖动的不受控制,她的嘴唇在发着斗,仿似这世上再没有事可以吸引他的半分注意力。血管里的血液如翻滚的江水,聚集这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撞击上他的心脏,只觉自己四肢百骸再无半点力气,不由自主跪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寇仲感觉到从她身体里渗出的鲜血一点点湿满了他的手掌,但见她衣衫上斑斑点点,容色惨白,气息已是时有时无的微弱,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周遭的空气冷得像凝结成冰,寒气无孔不入地渗透来,他蓦地生出一阵莫名的害怕,全身出了一阵冷汗。他知适才这一掌使足了全力,武林中一等一的英雄好汉贸然闯入也必禁受不起,何况是这个娇生惯养的小玉致?哪里经受的起,骇然低头望去,见伤口她血如泉涌,寇仲肝肠寸断,三魂差点不见了七魄,他忙伸手连点她几个要穴,输入内力,他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每一个动作上,竭尽全力不去想她的伤势。
他不敢拔箭,只怕这枝箭一拔下来,就会令她支持不住,悔恨象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寇仲目中凝动,如失去了控制般,低头朝怀里的人儿轻唤道,“玉致?”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寇仲掌心同时催发体内真气,定睛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一眨眼就活消失在他怀里——方才整个人的精神集中到刀锋上去,只顾争锋,人如同眼盲心盲一般,哪能留意到周遭一切,李秀宁在他保护下倒是完好无损。他怎么忘了,他的玉致总是这么不听你话的。她不是不要他了吗,她不是要同他彻底分手吗,寇种的一颗心寒冷似冰,不但是心,他浑身的血液也在这一刻似乎都结成了冰。
而当寇仲放开自己抱住了玉致的那一瞬间,李秀宁心中也似有两军交战一般,说不清怎样复杂的失落感;此刻眼见寇仲玉致身遭危难,又见二哥朝那人发出第二只箭,紧跟着第三箭齐出,其不分先后仿似同时,这正是自父皇真传的拿手好戏,叫做长江三叠浪,本拟寇仲即使躲过了第二箭,也绝难再避,闪过第三箭;她心中乱成一团,谁曾想本是一动不动怀抱宋玉致的那人听得背后长箭来势凌厉,伸出手来,好像早在背后长眼,不知用了什么神鬼奇神的手法,那箭在他手中凝住停转!寇仲抬起头来,李秀宁看得到,此刻英俊男人脸上扭曲得如同嗜血恶魔一般,眼里充斥的全是疯狂的光芒!只见寇仲怀里紧抱着一个浑身染血的小玉致,露出如炬目光,令人望而生畏的疯芒。
跟着猿臂伸屈,一撒手,掌间运力,长箭便自那人长眼般手中倒飞而出,对准李世民发来的那箭射去!只见半空中双箭相交,火星四射的瞬间,聚集了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喀”的一声巨响,将李世民第三只来箭从中生生劈为两截。李世民方刚呆得一呆,突然疾风劲急,铮的一响,手中铁弓又已断折。李秀宁为李世民担心起来,只怕寇仲这就要大开杀戒,叫道,“寇仲,二哥!”要知寇仲的武功自在岭南得到天刀宋缺的指点修习天刀八式后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再上精湛内力,弓箭之技,天下无双,几令天下人闻风丧胆,李世民自是瞠乎其后。这一回手箭一行劈箭,二行断弓,余势未衰,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长箭破风急速之下划破空际嗡声作响,隔着数十丈距离追星射日般径直又向李世民身后的大纛射去!
这大纛本来迎风招展,中央金线织就的“李”字风中腾跃,在千军万马之中显得十分威武,猛地里一箭射来,旗索断绝,李世民那张牙舞爪一张金线织就的李字皇旗终于滑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旗杆竟从中被生生劈断,应声轰然倒地,地下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城上城下两军又是齐声发喊。
区别只在有的暗叫,有的明喝。这城上下的十数万人见寇仲背后犹似生了眼睛一般,这一箭偷袭竟然伤他不得,竟是齐声喝采。
此等功力众人无不惊惧,李世民皇旗倒地一时间竟忘了去扶,刹那间静讶讶安静一片
宋玉致躺在那人熟悉的怀里,慢慢睁开眼,他胸口的暖意如热气,令她张动嘴唇终于慢慢地透出一口气,微弱地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声轻叹,不满被打扰了安宁,不让她有片刻安歇,看着那人无比熟悉的面容映入眼中,而眼前这张脸上却满布前所未有失魂落魄的惊惶表情,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此刻仿佛才稍微喘息了一口气,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此刻仿佛才稍微喘息了一口气,身体被他那么紧紧地抱着,令她的胸口,胸口疼得、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寇仲见她睁开眼来,一颗全世界几乎全部停止的心脏仿佛才开始重新跳动起来,心神稍定,一时间欣喜无限,目不转睛地喜道,“玉致!”她动了动左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庞,确定他真的无事,可是她能动弹的只有几根手指,疼痛像在拉扯着她的灵魂,见到他满脸痛惜关怀之情,宋玉致努力朝他璀璨一笑,眼中却流下泪来,骂道:“死寇仲!谁让你就会逞能的。。。你,你,”她受了前后两股大力的夹击,初时乍见那人,并未觉痛,这时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你怎么样。。。”身上痛得难熬,再也说不下去了。
寇仲眼见了这般情状,心如刀割,恨不得代受其苦,低声道:“玉致!你怎么这么傻......不用怕,不用怕,没事的,没事的,”却说不下去,不知在说给谁听。巨大的痛心攒捏着他的心脏,疼痛中他从嗓子里挤出带着暗哑的腔调。他一生临大事,决大疑,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险,当年在洛阳被王世充围困,粮尽援绝之时,也不及此刻的惧怕,而那时也有她陪在自己身旁。宋玉致感到他手掌中湿腻腻的都是冷汗,觉到他的手掌在发抖。他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她欠了他一笔钱,惹了他一身的债,用一辈子也还不完。
可是他抱的太紧了,太紧了,紧的她突然间牵了牵眉头,疼得她想要流泪,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她抬头瞧着这个人数着他熟悉好看的眉眼,嘴角染过一丝苦涩的笑,她宋玉致没了他寇仲是不会死的。。。原来一语成谶,只是她真的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会来的这么快,究竟是不是她运气太好她不知道。。。
寇仲见怀里的玉致眼神只是定定望着自己,眼中含泪,听她说话神智不乱,心中稍安,当即左掌抵住她背心,极运真气,源源不绝进入她体内,盼能挽回大错,低头忍痛柔声道,“玉致,千万别再胡思乱想,没事的,我马上给你治伤。”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臂,难受的想要去抚摸她怀里的脸,他心里很疼,他想要把他的玉致拥进怀里,就像他想占有她,想告诉她他很心痛,只有把她紧紧地抱紧怀里才能缓解这种心痛,但她把脸偏到一边,躲开了他抬起颤抖的手指,令他想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定定看着那人眼中的慌乱,在她的想象中,她也以为这一刻心里会畅快淋漓,充满报复的快感让他痛苦一世。
可是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哀求,那里是她从来没看过的陌生表情,扭曲悔痛的似有几分绝望,可她没有时间去思考那是为了什么,她有些心疼,忍不住想伸出手,抚平他脸上的痛苦。
原来心里没有快意,她心疼得绞了起来,呼吸都要停止。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对这个人笑了笑。从前她每次掉眼泪这个人都会不予余力的嘲笑,所以她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笑的。说道,“谁让你总是欺负我的。。。你,秀宁姐,你们没事吧?”
寇仲听着左臂略略收紧,不敢太过用力,把她搂在胸前,定定地看着怀里,百感交集,心痛无限,悔恨无穷,霎时之间,脑海中涌现许多情景,浮现出从前她在邪王墓中奋不顾身地紧抱住自己的情景,泪水涌到了眼眶之中,望出来模糊一片,眼泪泪缓缓流下,滴在她脸上,终于觉得最后在他的心脏处捅进去了一把刀,然后把它搅的稀烂,直滞僵硬的血液,从心脏传来了潺潺的流动声。。他的大小姐虽命在垂危,仍丝毫不顾念自己,一定要问明白他有没有事。只因在她冥冥意识早已模糊的心中,只记得眼前这个人的安危实在比自己重要百倍千倍,她一点也不顾念自己,仍是全心全意的关怀着他。
宋玉致的嘴唇微微颤动,凝视着眼前情郎的这张脸,其实也许,也许自从她在马车下抓到他的那一刻,早就是这样了,注定是这样了,注定她宋玉致这一辈子要为寇仲心忽上忽下,焦急烦恼,就像从前她看着他对秀宁姐那样,只不过那时她不知道这是为了情爱,她觉得闯荡江湖嘛,她只是待他讲义气,要同他同甘共苦,就像她贴下那张同偕到老一样,她没有过什么奢望,只是想这么一路静悄悄地瞧着他。她也全没想到在将来的有一日这美梦会有一刻成真,幸福有一天会离自己这样近,他会对她说,“嫁给我!我会对对你好过其他人千百倍,”,他会追来岭南,会对她说,“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就行了,”他会说出,“我答应你,再不欺负你,如果你走不了,我背你一辈子好吗,”他知道吗,他的这些话,让她这些日子里开心得,开心得,梦里都会笑出来,可是,可是幸福却又总是这么待薄她宋玉致,却又溜走的却又这样快;她的眼眶一下子发红,眼泪终于在他面前涌泉了出来,一滴滴顺着脸庞滴落,可是原来全是空话,都是欺负她的,不知道她前世是怎样的得罪了老天爷,怎样的得罪过他,他要这个样子的折磨她。。。一滴滴全都像跌在了他的心上,但是她不后悔。毕竟,他是一直这么喜欢欺负她的,只是她没想到。。。没想到,这场梦醒来的结局会是这样。
因而她嘴上方才虽然说着气他的话,心里面并没有真正怪他,反正,反正她早就预着了
那时她只觉得互相关怀,是兄弟间应有之义,其实这对男女,早在他们自己知道之前,已经互相深深地爱恋了。而直到此刻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才知道自己,决不能没有了对方而再活着,因为这个家伙 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过百倍千倍,忽然间 ,她一点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剧痛,因为心中给爱充满了,再也不会直到自己的痛楚 。
她因此而不自觉望着眼前的情郎,眼前这英俊潇洒的郎君,这个死寇仲,差一点,她差一点有缘分同他在一起,那里是她从来没看过的陌生表情,她慢慢看着,慢慢想着,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呢?那双眼看着自己的眼里难得没有嘲弄,那满是的焦急悔痛是为了什么呢?那里什么时候聚集了这么多伤心?很久以后她缓过神,明白了过来 :他原来是在为自己伤心!是在为自己就要死了而感到伤心。。。
她很想抬起手,再去触摸他的脸,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像她一路跟着他,终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有的时候,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她从来没有去过扬州?然后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我,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你,那样岂不是好?可是为什么,她又不舍得。
她慢慢感受着他抱着自己手掌的温度,听着他似乎在一声声不停叫着自己,不敢停下来,“玉致!玉致!”的,声音紧张,似也不嫌烦,怎样都叫不够。。。不过声音仿佛隔得很远,听起来倒像是时断时续,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抱着秀宁姐时,可也有这样紧张?一定是有的,风吹草动,吹进他的怀里,吹上她的脸庞,风干她脸上的泪痕 ,宋玉致淡淡一笑,已不愿再挣扎力抗,带着疲惫放松的心情,无动于衷地任由寇仲抱着,她勉力凝聚起神智,直到他熟悉的脸庞在视线里再度清晰起来,想要摆出地点强硬的表情,嘴唇终于无力地动了动对他说,“拿来!”
就在寇仲心疼的冷汗淋漓的时候,玉致将手摆到他面前。
那人一怔,一时不明所以,只是傻呆呆地瞧着她,只顾着拼命的往她身体里输力。
她望着他那副难得不知所措的表情,淡淡命令说道:“我宋家的令牌,还来!”
寇仲呆呆出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下头来,感觉宋玉致的手费力抬起,轻轻拉扯住红线的另一端,轻轻一拽,那块刻着一个鲜红的宋字的令牌从他怀里跌了出来,跌入她掌心。寇仲怔怔的瞧着她的举动,如遇雷击般僵硬在原地,宋玉致紧紧握在汗湿的手心,不让他发觉眼底的泪痕,她默默地想,也许就像他们之间缘分的红线,总是在要在一起的时候砸成了一片一片,拼也拼不回来。
“玉致?”那人低头看着她,因为贴的太近,因而能感到那语声震动胸腔。
宋玉致见到那人眼色中的无数心痛懊悔和眼光中困惑不解的神色,眼圈又红了,知道他一定是在为了方才自己提出解除婚约而感到内疚,因此刻的自己而感到内疚,可是她不要他的施舍,不要他的同情,她宁愿还他自由自在!玉致终于能够自信足够隐藏心意地抬眼瞧向他,对上他包含翻滚着的太过复杂她永远猜不透看不懂的目光,当下倔强的说,“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你别自以为是了,我是为了宋家,我是为了爹和大哥;我才不会傻乎乎地任你舞来舞去,任由你把我第二个董淑妮,让宋家成为你打击李唐的工具!...像我刚才说的,我,我宋玉致从此与你寇仲再无瓜葛拖欠。”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惆怅的心情,就算是这时,她也不愿退让,也不要说出真心的话,她还是在气着他,因为她太了解这个人,她不愿他对她宋玉致心有歉疚,一辈子背负着这个包袱 。在死亡面前那些爱恨都能放下了,眼前的人还是那个陪着她度过了无数青葱时光,给了她最多幻想和激情的那个大男孩,她最最深爱的人。宋玉致这三个字,留在她的记忆里,从此消失在寇仲的生命里,就足够了。寇仲目不转睛地瞧着怀里的这个她,亲耳听着她这一番话,登时胸口热血上涌,只觉霎时间难以自已。
寇仲一直低头凝望着她,只见她眼色中诉不出的深情无限,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寇仲心中一恸,摹地体会到这丫头对自己的深情,实是出于自己以前的想象之外。他心头涌上一股强烈难以形容的苦涩滋味,知实在是自己做过太多错事,辜负她太多,低头道,“你说什么傻话,我几时说过要解除婚约了?为什么要拿自己同你董淑妮比!我是要娶你做老婆的,什么解除婚约!什么我心里没你的傻话。。。再也不要提了。”寇仲说话的时候心发痛的扭曲起来,她可知他听着她说他的心里面早就没有她时的心情。。。寇仲的手心痛地抱着怀里的玉致,不知道如何将她抱得更紧!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一点事翻拾出来他对她的好,今时今日的寇仲宋玉致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击垮他。
宋玉致一听,如同被他将最后一点尊严戳破,即刻流下两行泪来,哭道,“行了,别再骗我,我不需要你说些谎话来安慰我,不需要你施舍,不需要可怜我!我宋玉致不是没人要的,我说过,我不是为了你,你从来没有欠过我什么,我知道。。。我就要死啦,我这里,这里痛的很。。。”她紧紧握着那块令牌,五根纤细没有半点血色的手指慢慢摸着那个宋字,低低说道,“从前你爱总说我不着家,不是我爹生的,我真是不孝,我,我对不起爹和大哥,我……我……我要到爹和大哥那里去。”
蓦地“哒”的一声,豆大的雨点落在寇仲脸上,冰寒刺骨。接着脖子里也感到微微的凉意。 寇仲仰起首来,风起云滚,一团团厚重的乌云在天边翻滚疾驰,瞧得人人已悸神颤,满天黑云早将太阳遮得没一丝光亮,一条长长的闪电过去,照得四野通明,宛似老天爷忽然开了眼一般。
她说话声越来越低,雷声轰轰不绝,但在寇仲听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比震天响雷更是惊心动掀,足可将他的心脏撕裂,撕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