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毒潮》一把草药

2、衣服和父母

　　自打凌晨起，室外的树上便慢慢落上了白霜，屋内的气温也逐渐降低，阿泽循着热源缩到他哥的身旁，彼此挤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等到早上陈锐他们出门时温度已经比昨天冷了十几摄氏度，刚出楼道口冷风就使劲往衣领里钻，刮得人直缩脖子，街道上零星的行人无一例外都围着围巾，行色匆匆，唯恐停下脚本就会冻在路上。陈锐紧了紧阿泽的围巾，再一块儿戴上帽子，骑上电动车直奔市中心的大商场而去。说起来电动摩托车在这座山中小城市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市区面积小，道路狭窄，沿两条主干道延伸出去的小巷子又多，电动车方便、省力又省钱，因此一到傍晚，就可以看到一户户人家防盗栏里垂下一根根电线给车子的电瓶充电。
　　趁着节假日，商场各种打折促销，贪图省事的兄弟俩打算连着过年的衣裳一并解决，且事事都要一般无二的习惯使得俩人的衣服都是兄弟装，因此半天功夫就完成了这次的衣物采购行动，拎回大包小包好几身衣服，顺道在街上小餐馆吃过午饭再回家。
　　进了家门，身为高一学生的阿泽自觉进书房写作业，陈锐则把衣服袋子往沙发上一丢，泡了两杯枸杞茶端进书房，其中一杯递给阿泽，就坐到一侧的书桌旁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小小的房间萦绕着枸杞淡淡的香味，连室温似乎都上升了不少。

　　晚上，陈锐漫不经心地洗完碗，擦干手后一屁股躺在阿泽身边的沙发上，目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里的天气预报一动也不动，感觉到阿泽瞥了好几眼，于是转过脸笑了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然后抄过手机走到窗口深吸一口气开始拨号。
　　“喂？嗯，是我。”陈锐不自觉绷紧面皮，“啊，没什么事”
　　“嗯，昨天不是冬至嘛，节日快乐……我知道……”
　　声音不自觉的提高“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知……我说过我不想那么早去F市，我又不是你们，怎么会觉得这里是小地方！”
　　“是，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现在就很好，我们很开心的。”
　　“我说了呀，我不想离开这里，我现在觉得山城最好，最舒服。”
　　“我愿意呆在这里是我自己的想法，和他没关系！你非要阿弟上寄宿学校么，不要说什么你们会照顾他，你们不是忙得很么，两个小孩能看顾得过来吗，你非要把我身边最后的人都赶走吗？你有人陪着，我没有啊！你不要用你的思维来想别人，我们不是你！”
　　“你不管就不管，我不会后悔，后悔我也乐意！”
　　挂掉电话，陈锐“啪”得一声整个人摔进沙发里，把手机扔到另一端，脑袋埋在阿泽的颈窝处，深呼吸慢慢平息暴躁的脾气，陈锐鼻子呼出的气吹到阿泽脖子上惹得人痒痒，想要发笑，却又因为气氛不合适硬生生忍着，憋得身子不自觉得微微发抖。很明显的，阿泽不想打扰陈锐静心过程的企图没能实现，因为陈锐立刻发现了他的抖动，且误以为是紧张，把两人的额头互抵，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自己，陈锐放缓了语气：“阿泽，不要怕，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我们过得开心就好，何必为了别人的看法纠结自己的生活？我们兄弟俩一起努力，当然就会过得好，比他还好。他再生气又能怎么样？还能冲过来教训我们么？”陈锐顿了顿，摸摸阿泽的脑袋，冷哼一声，“呵，就算他想回来，方姨和他女儿也不会让他有空回来的！你别担心，有我呢，凡事都有我呢。”
　　静默了许久，阿泽抬手轻轻摸了摸陈锐的脑袋，因着头发刺挠的手感意外的好，趁机多摸了两下，开口说道：“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他太过强人所难，虽然他也是出于好意。我和他短信解释一下吧，他也会难过的。”
　　搂紧身前的小身板，陈锐无声地看着他用短信和那位父亲解释交流，尽管他们之间的话题乏善可陈。等到对方的短信提醒终于停止响动，陈锐让他继续和那早已改嫁北方的妈联系联系，短信一发送出去，立马显示此号码的来电，阿泽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陈锐的手里，看他接通应对。其实阿泽这般不愿接受语音并非是对家长有怨，只是他不喜欢和有压迫性的人交流，这会让他紧张难受，尤其是和母亲通话，每次她都会哭，哭她当年的迫不得已，哭她的不如意，哭彼此联系频率太低，哭阿泽不和她说话，反正只要是不顺着她心意的事都是哭诉的因由，这种时候除了顺着她，深明大义地安慰她还能如何呢？只能够耐心地告诉她：“你们是为了我们好，我们知道的。”可惜，谁有想过，我们要的是什么样的好呢？
　　终于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两人都吐出一口浊气，慢慢数着时间，果然，不到半分钟，手机显示有一条新的消息，陈锐看都不看就直接删除。阿泽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止，皱眉看着他哥：“哥，她又警告我们没事别联系妈了是么？她比我们小，就可以这么霸道么，我们也是她的哥哥呀，再说，妈又不是我们惹哭的，为什么怪到我们身上，她太不讲理了！”回应他的是拥紧的双臂。

　　客厅的布艺沙发上，阿泽在陈锐暖和的怀里窝着，耳边模糊的飘过电视剧的声音，舒服得起了朦胧的睡意，这似睡非睡的当口却被人摇醒，身后的人一边晃动一边咬着耳朵：“在这别睡，小心感冒，洗洗睡去。”“唔，一起睡。”“那是当然。”

　　这个夜晚还是那么寒冷，睡梦中的兄弟俩帖得更加近，即使只有彼此两个人，可是足够暖和，这样的温暖让他们在以后的日子一路相互扶持，渡过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