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姬》阿芙洛狄特之眼

6、第 6 章

　　桑提驾着一辆马车送我出去，送到城外，我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他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要送你到哪里？”
　　我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们培养出了一种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送送你，我为什么要带上行李呢？”
　　我彻底惊讶了。那个小包袱就是行李了吗？我解开一看，只有两件他的衣服，两件我的，还有一把剑，最后就是上次我们两个从那个大筐里面挑出来的几件首饰。
　　我忽然之间泪眼模糊。
　　有一件事，我练习了好久，想留到最重要的时候用。我想最重要的时候到了。
　　我拿起竖琴，先尝试着模仿了一下桑提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果只是送送你，我为什么还要带上行李呢？”
　　桑提一脸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看我。“刚刚，你是在用竖琴说话？”
　　“刚刚，你是在用竖琴说话？”
　　竖琴完美的模仿了人说话的音调。我对自己的本事有了一点信心。然后我再接再厉：“等我们到了离离国，我就嫁给你。在那里没有背叛这个词，决定了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桑提疯了一样地摇晃我：“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孩子哭了起来。我十分头痛，临别的时候我带了一点羊奶，可是我不太会哄孩子。好不容易哄得孩子不哭了，我又一次抱起竖琴：“是真的。当初我说不愿意，是不愿意去帮你爸爸杀人，不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现在我知道了。我爱你。”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们都低估了三皇子。那天的食物，其实他一点都没有吃。事实上他整整七天粒米未进，瘦了足有一半。减肥成功之后他忍辱负重，集结旧部，一举夺回了敻国的都城，做了皇帝。后来敻国的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寻找我的皇榜。上面是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皇帝亲手写的告示，说不管我遭遇了什么，都既往不咎，只要我愿意回到他身边，皇后的位置，就是我的。
　　那次是我们带着弩弩到敻国一个沿海的小城去采买生活用品和食物，看到我伸手去揭下那张皇榜，桑提一副随时有可能晕倒的样子。
　　真的不是我故意作弄他，我的竖琴还在船上，现在我没办法说话。
　　到了船上，桑提用眼神控诉着我。我告诉他：“这个留着，以后等我老了，告诉我们的孩子，我曾经很美。”
　　桑提抗议：“我一个王子为了你放弃王位跟你来到一个小岛上，还不能证明你很美！”
　　“得了吧，你爸爸本来就没打算把皇位传给你，你是他最小的儿子，还那样没谋略没城府。”
　　桑提嗤之以鼻。“那我本来也是锦衣玉食的。”
　　我不置可否。过了好久，桑提才最终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等等，刚才你说孩子？我们的孩子？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我抱起竖琴：“哦，满天神佛保佑，你终于抓住了关键词。”
　　弩弩在旁边笑，好像也在讽刺桑提只知道吃飞醋。桑提小麦色的脸上出现了两团可疑的红晕，然后说：毕竟你曾经嫁给他，也许他才是那个你会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他并不是我的选择。你才是。他并没有选择我。选择我的是你。”
　　桑提什么都不说，只是激动地抱住了我，死死地，那么用力。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抚摸他的后背，鼻尖轻蹭着他的脖颈。
　　你才是我的选择，选择了我就不会后悔，你和我，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我为自己的命运做主，这一次，我选择了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