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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阴阳天》/ 取不下的面具 ...

  •   阴阳师同人之《阴阳天》/ 取不下的面具

      由于日本的平安中期是个人鬼共生、阴阳交错的时代,每个人对命运、生死、占卜、咒术、灵魂深信不移。
      阴阳师,则扮演着人与鬼神之间的沟通桥梁,通晓星象与天文历法、熟悉占卜与奇妙法术,任职于宫中的”阴阳寮”,为朝廷所用。

      晴明邸。

      今天的天空卷起了半张灰色的云朵,乘风逃逸的落叶随风飘了几飘、旋了几旋之后便落到晴明邸院落的一方池水上头,随水载浮载沉。

      这样有如荒野的院落里头藏着一只超龄的乌龟与蟾蜍,在下过雨的水池边缓缓爬动着,据说这两样式神都来自于与阴阳师安倍晴明交好的得道高僧宽朝僧正的遍照寺。

      窄廊上还覆着一层浅淡的水渍,似乎是因为屋檐的雨水自檐上滴落而下的关系,濡湿了廊板,在上头造成浅淡不一的色泽,恍如现在灰蒙蒙又卷着乌云的天空般。
      除却这个不谈,廊上正卧倒的阴阳师似乎不怎么在意地闭着眼眸,润红的丹唇微微地扬起,一脸的舒适与惬意。

      白色的宽大狩衣搭着衣底的深蓝衬衣,彷佛如仙的姿态,秀气的眉宇与气定神闲更加地说明此人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严格来说,他是名国家的低层官员,隶属于”阴阳寮”的阴阳师,名唤”安倍晴明”,他的业师贺茂忠行与师兄,贺茂保宪也都是平安京首屈一指的大阴阳师,只不过他的名气似乎比师父和师兄更广为人知,传说他有一位狐狸母亲的安倍晴明十分地富有传奇的色彩而因此家喻户晓。

      安倍晴明,传说他能使唤十二式神、是名法力高深且神秘莫测的阴阳师。

      阴阳师,专为平安京的贵族们与人们解决一些灵异神怪、甚至于是疑难杂症的一种职业,传说平安京是个四神相应的魔界都城,人与鬼怪们交相杂处,天灾与人祸频仍,必须藉由一些特定的仪式来完成驱除或是避灾,而”阴阳师”就是扮演着这样重要的角色。

      身为阴阳师的安倍晴明似乎是个颇厉害且富有盛名的阴阳师。

      而此时似乎正从冷沉的思绪中醒来的阴阳师半支起身体,屈着右手,唇边泛着一抹浅淡的微笑的他一个轻呼:「蜜虫...」

      过没多久,由他的后方闻声而出现的一名身穿十二单衣的妙龄女子拖迤着曳地的衣襬走上前来,一脸微笑地答声:「是的,晴明大人...」

      「客人来了...」安倍晴明那彷佛似风一样轻刮的话语飘散于空气中,透着几许笑意的语气说明了此位访客于阴阳师心中的地位尚是不浅,「开门吧!蜜虫。」

      名唤『蜜虫』的女子微笑地踱下廊板,飘然的衣襬随风拖曳而去,像只彩蝶的身影教廊上已经支起身来坐好的阴阳师露出一个无声的浅笑。

      蜜虫是阴阳师所操纵的式神之一,而『式神』可以是任何物事的精灵。

      待蜜虫到了晴明邸的大门前方,一个推开那扇绘有桔梗印记的木门时候,只见她轻笑地呼唤眼前那位身穿深色直衣、腰系佩刀的男子:「主人等您很久了,博雅大人...」

      「那我进去了...」男子露出一个腼腆微笑,一边伸手抓了抓头,一点都不意外前来迎客的人是蜜虫而不是好友安倍晴明,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好友老是指使式神替自己做事的这种习惯了。

      「博雅大人,请跟我来...」蜜虫微笑地领着源博雅踏进晴明邸的大门。

      ***
      幽暗的舞台上站着一抹人影。

      他的脚步慎重地一踏再一踏,脸上戴着一张可怕的面具,身形笨拙地随着乐音而一舞、一蹦地,光着脚的他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能够把他的舞蹈完美地结束。

      周边还燃烧着几簇篝火,看着那一根根的木材交相地堆栈而起,在木材围起的中心放入几样可以助燃的物事以便点燃火焰,四周因为焰红的火花在瞬间跳跃而变得寂静无声。

      不知从何而来的音乐伴奏着,丝竹的美音衬着黑暗中燃烧起来的火花而倍显诡谲,一抹人影手持扇子、身着宽大的狩衣装立在一个木造的台子上头静静地舞着,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而去...。

      然后...

      「停!」一道怒喝声音瞬间吼出,使得木台上的那人影随即因这语气里头所夹带的怒气而身形为之蹎踬,那持扇挥舞的手也不由得缓慢地放了下来。

      那人影微抬起手来揭开了脸上覆住的面具,眼神黯然失色,「...对...对不起,父亲!」望着那抹自院落里的那株大树下由黑暗走进篝火的光明圈之内的高壮、挺拔的身影,男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肩头。

      「真是太不象样了!」那人影是个中年男人,一身纯黑的狩衣,眼神净是责备地瞪着木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咆啸。

      年轻男子微微倾身,「我真是太对不起您了,父亲大人!」阖上扇柄、颓然地垂眼的男子失落地抿着唇瓣,声音清细。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抿着嘴,神情肃然地瞪着前方朝自己躬身的儿子:「别跟我道歉!你该说抱歉的是我们能乐家族─花若家的所有人!你这样的舞蹈实在是太不象话了!你若无法跳出传说中能够迷倒鬼神的舞,那么,我就跟你断绝亲子关系!」强势的语气和决绝的神态教台上的年轻男子一个悚惧。

      「父亲大人...我...」年轻男子为难地欲言又止,蹙紧眉头的他颤声唤住父亲踱开院落的失望神情,「我...」话到了嘴边的男子仅是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却无法顺利出言。

      「哼...!」中年男子不在乎地一个绝情走开了。

      眼见自己敬爱的父亲对自己的绝望而产生厌恶自己的心情的男子颓然地跪倒于舞台上,右手揭下的面具无力地掉落在地,那辉映着火光的眼底皆是空洞无神。

      四处再度恢复寂静。

      为什么...为什么呢!?自己为什么老是做不好父亲所希望的事呢!?
      自己的无助与懦弱他都清楚...但是,他又何尝愿意呢!?

      「谁来...帮帮我...」绝望又无助地轻声喃语着的男子坐倒于地,望着面具正与自己对看着,父亲的满心期待与自己的希望交相于沉睡中被唤醒,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欲望。

      「谁来...帮我...?」望着面具在熊熊火光下产生的错影的男子于背光下启口轻声,「谁来教我那传说中能够迷倒鬼神的舞?...谁来...」

      这时,从面具中传来一阵隐约的声音对男子这么说着:”看着我、看着我...我来教你呀!戴上你的面具吧!戴上你的面具...”

      男子受这道声音的蛊惑,他瞪住地上的面具,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来拿起面具,将它再度戴上自己的脸...
      ***

      天气阴冷,阵阵令人觉得沁冷的冷风偶尔刮过廊道下的两人身畔。

      穹苍上覆盖着一大片浓厚又不见光的灰云朵,春季的风又冷又寒地卷起满园的落叶在空中转了几转之后再度落地,池畔的水面涟漪不断、绿草们随风摇曳着身躯,并且沙沙作响,仔细那么一嗅的话,还能闻到空气里头泛着一抹湿气。

      在阴灰的天空下的廊道上坐着两抹人影,一白、一黑。

      白衣男子神态清闲、面容秀逸,偶尔抬手捧起酒碟子就口啜了一小口,透明的清酒液因此染上他那恍如涂着胭脂的丹唇,微微泛亮的唇瓣在此时看来是可口不已,接着的,唇角会微微勾翘而起,似乎是在微笑。

      而黑衣的男子仅是在说完今日前来拜托友人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就止住了话尾,端捧起放在他面前的酒碟一饮而尽。

      他们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于偶尔的时候交相对饮,眸光会忍不住停留在对方的身上有那么一下子。

      终于的,那抹黑影在耐不住片刻的沉静而开口了。

      「晴明啊...」

      「什么事?」因为黑衣人的问句而抬首的白衣男子展露着绝丽的笑颜,只手摇扇的他看来似乎十分惬意,让黑衣人见到他的表情的剎那间时有种不悦突然地自他的心底升起。

      「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黑衣人显得很不高兴地抿着唇,眉头打结了。

      看晴明这副模样又是不痛不痒的,好像他才刚听完的不是一桩诡奇的事件,而是件笑话般的轻松。

      安倍晴明慵懒地抬眼觑了博雅一眼,而后微噘起丹唇、垂睫失笑了,「博雅啊,有些事你不是急就有用的...」

      「可是...」博雅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之时,没想到却让一旁突如其来出现的一张怪异的脸给吓得当场哇哇叫,「哇啊啊啊啊──」那抹慌张又手忙脚乱的博雅让一旁的阴阳师忍不住掩笑了。

      「呵呵呵呵...别玩了,蜜虫...」

      当博雅一望去才知道横在他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张面具,再往下一看原来是穿着十二单的蜜虫弯身故意在脸上戴了张能面在他眼前摇来晃去、吓唬他来的,于是不快地臭着一张脸,沉声:「蜜虫!」

      「呵、呵!急没有用!博雅大人...」蜜虫笑着一张脸地伸手揭开脸上的鬼面具,对着博雅笑得十分地可爱,微微露出虎牙。

      「这...这我也知道啊!」努嘴的博雅支唔着,「可是事态真的很严重嘛!」博雅抓着头,边看着晴明让蜜虫替他斟酒,「花若家的少主人,慎一他已经因为脸上覆着一张能面而昏迷不醒,据说那张面具就是取不下来!」博雅皱皱眉。

      「哦?」晴明左手支颐,扬起唇角,「那...他那样子有办法进食吗!?」

      博雅叹息、摇头。「不能,听说他只能透过面具上那打开的口喝水而已...」

      晴明深思。「唔...这样啊...」

      「所以花若家的大家长拜托我来跟你说一声...」博雅搔头,「我告诉他我得问过你的意思才能答复他...」

      「好吧!」晴明点头,微笑了,「那么我们晚上就一起去吧!你先回府派人跟花若家说一声...」

      「好。」
      ***

      约莫傍晚时刻,在博雅于前不久派人到花若宅邸告知他们即将前往花若邸后,晴明与博雅便一直在晴明邸里小酌着,直到搭着花若家派人来接他们的车子往目的地前进。

      虽说是傍晚十分,但是一路都没见半个人的朱雀大路上尽是黑暗与诡谲的气氛包围,传说是四神相应之都的平安京于夜晚时分是众妖鬼的天下。

      牛车缓慢地驶在大路上头,车轮轧轧的声音单调地于大路上轻慢回响着,墨黑的天际偶尔会飞过一群黑色乌鸦,那凄凉的长声尖叫让人听了都不禁为之毛骨悚惧。

      车里的晴明与博雅一直沉默相伴而坐,只知道没过多久,牛车便于一栋大宅前方停了下来,接着便是花若家的仆人于车外揭帘通知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的声音。

      「安倍晴明大人、源博雅大人,我们到了!」童子微微弯身,单手指着已经对外敞开大门准备迎客的花若宅,望着里头奔出两位仆人来。

      待晴明与博雅交相下了牛车之后便让童子领进花若家宅子内了。

      轻缓的脚步声音一前一后地踩踏上木条板子所发出的吱嘎声响于夜里听来是特别地刺耳,晴明与博雅被领进后院的廊道外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公倾便服地坐在廊道里的室内,正对着他们点头。

      「我是花若岩田。很抱歉,劳烦两位大人了!请坐。」中年男子弯身行了个礼,严肃的态度教晴明于暗地里蹙了蹙细眉,但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般云淡风轻而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晴明与博雅于是趋前应声坐落下来,花若岩田轻咳了声:「晴明大人与博雅大人,想必两位已经知道我儿子遇上的怪事了...」

      「是的...」晴明悠然颔首,唇角微掀,「能否仔细说说令公子所有行为的怪异之处?我想光是单面的描述也很难表达...」正露出浅笑着的晴明持扇掩唇。

      花若岩田闻言后本欲启口回答,没料到这时候却自廊道的尽头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与呼喊声,夺去了众人的注意力,那道声音这样呼着:「不好了!少爷他...他...他又发狂了!」

      晴明和博雅望着一名童仆急奔进门,焦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同时间,闻言的花若岩田也大惊失色地站立起来,「什么!?快要人抓住他了没有!?」

      「...抓...抓住了,但是...但...」童仆手足无措,花若岩田一脸怒气地踱步踩向前方,正欲走出室内的时候,脚跟一转地在晴明的默不作声与博雅一脸的讶异下又回过头来,火气稍敛。

      「真是失礼了!劳烦两位大人就随我走一趟...」花若岩田对着晴明与博雅一个弯身,望着他们同意地点头、于原地起身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继续道:「自从那一天晚上后,慎一他就再也取不下那张面具了,无法进食不说,而且还常常照时间发狂般地跳着舞...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喔?是一天三次吗?」望了眼同样惊讶的博雅,晴明奇异地扬起眉。

      「不...您看吧!...」与两人站在可以望见后园的廊道上头,花若岩田只手遥指着后院那由木材搭起的台子上正有一抹灰影子跳跃其上,正是按时发狂的花若慎一,他背着熊熊燃烧在篝中的火焰,跳着极优美的舞步,飘然清逸中却带着些许的诡谲。

      晴明遥望那抹背着火焰而张狂的影子、抿着润红的唇瓣,深思。

      ***
      安倍晴明睁着细长凤眼瞇着,红唇微抿地往前方踏了一步,一旁的博雅于是出声轻唤住他,晴明于是回首,微笑。

      「晴明!」博雅一脸的狐疑与忧心。

      「怎么了!?」阴阳师顿住了往阶梯下踏的脚步,回眸地轻扬唇角。

      博雅皱着眉头,「你想上去那台子吗?」

      晴明点点头,背对着那木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黑暗于是笼罩住了阴阳师的半张脸,「是!」

      「晴明大人...」说话的是花若岩田,他正一脸的怔忡,望着阴阳师的那道白色纤影向前拖迤而去了,飘然的身影在瞬间便到了那木台子下。

      眼见如此的武士源博雅与花若岩田也禁不住好奇地跟了上去,两人距离阴阳师站的地方只有几大步,望着阴阳师那缓然仰首不语地望着木台子上那抹舞来踏去的身影的专注神情而为之讶然的两人遂也随着沉默着。

      舞台上的那抹人影身形快速且优美地在黑暗的夜里舞着、那跳跃与翻滚都是那么地流畅,看得三人皆是目不转睛,那没有半丝犹豫的身手似乎像个周旋于众贵族女子间的一名贵族子弟,他将所有的女子皆玩弄于掌心地那般无情。

      花若岩田一脸惊诧,「这...这不是慎一的舞蹈...」

      可是...木台子上站着的人明明就是花若家的少主啊...!?

      博雅一脸疑惑地回眸瞅住身旁喃喃自语又一脸震惊非常的花若岩田,本想问个清楚的博雅见花若岩田没有再说下去的动作,只好就此打住了自己的满腹疑虑。

      转眼回到台上,不论是那戴着能面的张狂或是举手投足间的媚惑力,都是于平常水平之上的一名舞者,他一手扬挥去黑暗的微微亮光与衣带缓慢飘逸的身影在三人的眼前晃来晃去,持扇的右手一个搧去身旁的幽暗,独独留下点点的光明的身影愈见快速...

      这时的慎一却放慢了舞步,恍若像个失去意中人的可怜男子独白地舞着,痛楚正纠结于心的模样使得他那掩于面具下的脸孔也为之失衡了,好像正无声地同着那名他嫁的女子无声地问出”为什么”。

      最后,慎一旋了个身一倒,便跌坐于地地结束了这个舞蹈,接着,于黑暗中响起的是阴阳师那突如其来的清脆掌声与赞美的嗓音。

      「您舞得真好!真是精彩!」阴阳师笑抿着唇角,眼儿微瞇成新月的愉快让台子上跌坐的慎一的身体于瞬间抖了抖。

      慎一仍旧戴着能面,仅把眸光移向台子下对着自己鼓掌的阴阳师,「你...你说什么!?」一出口的嗓音却是极其地沙哑。

      一听如此的花若岩田更为震惊了,他记得慎一的声音并不是这样的,慎一那总是谦卑的轻淡语气绝对不可能于一夕之间变成这样的沙哑难辨,因此对着台上的人质问:「你到底是谁!?」

      阴阳师转头一瞥,原来是花若岩田发现了适才于台子上跳舞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儿子。

      台子上的慎一在面具底下瞇着冷瞳:「我的确不是你儿子...」

      「但那并不影响您跳的舞。」阴阳师淡瞥着花若岩田一眼,以眼神要博雅将花若岩田支开,于是收到讯息的博雅便将花若岩田给一个拖离原地,好让他能继续刚才的发言,「您对这支舞蹈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我看得出来...」阴阳师笑了。

      「哦?喔、喔...这是对我的赞美吗!?」慎一的声音听来有丝奇怪,似乎是喉中哽了什么东西似的,感觉有点发声困难。

      「是的!您刚才的舞蹈真是美妙入神...」阴阳师继续说。

      「哦喔喔喔...」慎一的声音发出惊叹的语句,那微微拉高的音调继续说:「喔!你真的这样认为?」

      「是。」

      「真的吗?」

      「对。」阴阳师露出浅笑。

      为了阴阳师话中的肯定赞扬,慎一因而仰起了他的脸孔望着暗黑的穹苍,泪水滴流出能面的眼孔,然后仰天狂啸,「哦喔喔喔喔───好高兴...好高兴啊...高兴...」

      结果,慎一在语尾降下的剎那间便昏倒于木台子上,而他脸上那张剥不下来的能面也随着松开,掉落于台子上。

      阴阳师微笑,「解决了...」蓦然仰首。
      ***

      晴明邸。

      下雨了。

      自穹苍降下了一丝又一丝细密的雨丝,透明的雨滴像是天空的泪水滚落至凡尘,然后落到晴明邸那个依旧如荒野的院落里头,那道阵阵拍打着树叶与花草的细微雨声在阴灰又静谧的天气里头显得特别的清晰。

      幽暗不明的廊道上因而点上几盏微弱的灯火,照着廊上那端坐着三抹人影。

      一黑、一白的人影身边还有一名身穿十二单的女子随侍在旁。

      那抹黑衣的人影一手轻捧起搁于面前的酒碟子就口轻啜,然后一脸犹豫地启口:「晴明啊...」

      被一声呼唤自单调的雨声中唤醒的白衣男子微扬起唇角,轻慢抬首:「什么事?博雅...」

      待对方那彷佛搽了胭脂的红唇轻缓地唤出自己名字的剎那间,黑衣男子有些微的失神,那道声悠柔的嗓音轻透着一抹容易察觉的笑意,轻荡于自己的耳边。

      没错,白衣男子正是此宅邸的主人,阴阳师─安倍晴明,而对坐在他面前的是好友殿上人,武士─源博雅,另外随侍一旁的是阴阳师所操纵的式神,蜜虫。
      蜜虫仅会在两两人的酒碟子空了的时候才靠过来替他们斟酒,不然她都只是坐在一旁轻缓地露出微笑,沉静地守护着主人与访客两个人。

      博雅润了润唇,终于把藏在心头的许多疑问一一问出口:「晴明,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昨晚花若大人会说站在木台子上的人不是他的公子?还有,你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才拿下花若慎一大人脸上的能面的?」

      博雅的两个问题教阴阳师忍不住失笑了,他抬起眸望住身前正一脸不解的武士,解释:「博雅,其实那是”咒”...」

      博雅瞪大眼,「......」

      阴阳师好笑地望着博雅脸上那抹很明显的疑问:「慎一大人似乎被自己所下的咒给束缚住了,就因为他的坚持而招来了那张能面的妖鬼。」

      博雅闻言后又是一脸头疼地伸出手来急忙喊停,「你先等等,晴明啊...感觉你好像又要把事情复杂化了...」皱眉。

      「我没有呀...」依旧是那抹悠游的自在微笑的阴阳师只手摇扇,望着自己的酒碟子已然空了,这时的蜜虫便慢慢地靠了过来,斟酒。

      「有!你当然有!」博雅生气地噘嘴,「反正你只要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来取面具就好了!」赌气。

      「抱歉,别生气啊!博雅...」阴阳师那沉稳的面容仍然在笑,望着博雅那固执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的模样半噘起润红的唇,小声嘟嚷:「真拗不过你...博雅,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博雅怀疑地瞥了阴阳师一眼,似乎不太相信。

      无奈的阴阳师只得招供:「有时候,温柔的话语也是一种”咒”,所以我只是跟慎一说了一句的赞美话罢了...那张能面其实是个相当固执的灵,他似乎只是想得到一点的肯定...」

      「只是这样?」

      「对。」阴阳师秀丽的脸上漾开一抹动人的浅笑。

      「难道...」博雅狐疑地一个抬眉,「你在听我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马上知道了吗?」

      「不是,是看见慎一戴着那张面具跳舞的时候...」阴阳师笑答。

      博雅点头,「这样想来,那个鬼应该非常想要人的一句赞美,也或许是人们都忽略了赞美别人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阴阳师抬眸望了博雅思考的神色一眼,「你真是个好汉子,博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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