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者》白天天

16、断翅之痛

　　红绡扇动着翅膀落在了银河之巅。那瀑布一般的银色从耸入云霄的九天上倾斜而下，甚为壮观。
　　隔了一会儿，擎沧也追至此地。
　　此时只有他们两人，擎沧满脸怒色，缓缓朝她走去。
　　“我不懂！红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红绡不理会他，径自将羽翼收拢，静静看着那坠落的银河。言之所及点点银光从脚下漫过，闪动着渐渐消失。
　　“这里有你要的东西吗？！”擎沧开始咄咄逼人，他不知道现在应该要跟红绡怎么讲道理，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红绡突然仰头长鸣一声，悲怆得连擎沧都愣住了。
　　“红绡…”他无奈，只能唤她的名字。
　　“其实…我要的东西一直都在…只是我再也没有时间挥霍了。曾经我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上天为什么要给予我这么多的责任和义务。我不想做什么火神上仙…就算是是妖界的妖精恐怕也比我来得快活。爱不能爱…当神仙有什么用！”她叹息着，“你却从来都不曾知晓过我的苦楚，玉然…到了这步田地，你难道就不想再见我一面吗？！”
　　擎沧不知道她原来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思索着她的话，以为她将自己误以为是天帝，所以才向他袒露了心扉。唯恐她再逃开，擎沧绕到她的身后拔出幻影神剑，神剑幻化成青白绳索，朝红绡真身探去。
　　红绡不察，被捆了个结实。
　　她悲鸣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得，一双赤红的眼睛里带着荒凉，看着他泫然欲泣。
　　擎沧被她这样的眼神惹得发了怒。
　　直到现在她竟然还没有认出他来！
　　她从来不曾用这样哀怨的眼神看过他，擎沧本隐藏好的脾性一下子全炸了。
　　“你当真认不得我是谁吗！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你那薄情寡义的天帝玉然。”擎沧这时哪里还顾得什么臣子礼仪，满腔的怨气怒火已经快要将他烧成灰烬，口不择言的说着大不敬的话。
　　红芒一闪，红绡腾空而起，俯视着墨衣华服的擎沧。
　　“青龙擎沧，你放肆！天帝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提及的？！”红绡大怒，浑身赤焰冉冉，当真发了怒。
　　“我放肆？！呵呵呵…你在天帝成亲之日装神弄鬼，装痴装傻，想的是要博取他的爱怜是吗！你这般委曲求全，只会让人将你看低，你将高傲都丢掉了，现在想要捡起来，不觉得太晚了吗！”他抑制不住自己对她冷嘲热讽。
　　“此事与你有何干系，擎沧，你不要如此咄咄逼人。”
　　“呵，我倒是真以为你癫狂了呢，结果你当真就将所有人都糊弄了。你如此聪明，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你在这里发疯，可天帝却在另一处与美人共饮千杯…”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我说过！擎沧…我今后如何，都与你没有干系。”她看来是铁了心想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
　　擎沧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拳头握得紧紧的，额上青筋直冒。
　　“玉然现在何处…为什么不来见我！”红绡突然转了话题，羽翼一展，遮蔽了半片银河。
　　她朝着凌霄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作势要腾空而起。
　　擎沧手中的青白绳索将她牢牢困住，她扑腾了几下，却始终飞不起来。他拦住了她的方向，皱着眉头。
　　她的真身体型巨大，要困住总是不便，擎沧过了不久便已大汗淋漓，面上露出疲态。他刚登上水神之位，虽有灵力注入，但难免生疏。没过多久，便在力气上显出了弱势。
　　红绡抓准时机，拽着擎沧在银河之巅盘旋飞过，让他不能脚踏实地，在灵力上也有所减弱。
　　这次对峙，擎沧明显败了一筹。
　　他一直就想与红绡并肩，这次失败也正刺中了他的软肋，无论是谁，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脑中都是空白的。
　　他甚至连自己做过什么他都不知道。
　　恍然间，只听见一声凄厉的鸣叫，紧接着就有漫天的血红劈头盖脑的砸在他的头脸上，用手一抹，是温热的粘稠。
　　睁开眼，手中的青白绳索早已化成一丈长的利剑，上面鲜血淋漓。抬头看，红绡的朱雀真身直直从银河之巅坠落而下，火焰一般的鲜血喷涌而出，几乎将银河都染成了红色。
　　再一看，她的双翼竟然被砍断了，随着她的身体一起坠落。
　　擎沧一愣，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亲手砍断了她的羽翼。
　　自己…竟然真的能对她动手！
　　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他竟然真的伤害了她。
　　以前说的都是气话，可…
　　他大吼一声，朝着她掉落的方向俯冲下去，她已断了双翼，没有办法抓她，就只能揪住她颈脖上的羽翼减缓了坠落的速度。
　　红绡凄厉的悲鸣着，被人断了羽翼，这种痛楚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她的声音像在啼哭，直至鸟喙中蜿蜒出鲜血来。
　　擎沧抱住她的颈脖，感觉没顶的悔意袭来，却终究无可奈何，只得拼命的将她往上托举。
　　银河之巅虽然美丽绝伦，但下面却是万鬼窟，坠落到谷底就算是神仙也没有生还的余地。
　　万鬼齐噬其骨肉，将永世不能超生。
　　擎沧头一次觉得害怕…
　　红绡的羽翼早已落入深谷，浓重的血腥味引得鬼哭声声，听得人寒毛直竖。
　　“红绡，靠紧我…我一定将你救上去！”
　　可红绡却仍然极力挣扎，像是没有意识到危险，想从他的怀里逃脱。
　　“红绡，听话！”他大声喊着，声音颤抖着没有了以往的冷静。
　　可她却挣扎得更加厉害，颈脖上的翎羽被揪了下来，她的头朝他的胸腹猛然顶了一下，将他推了上去，而自己却直直坠落谷底。
　　“红绡——————————！”
　　他大喊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云层之后，朝着那未知的谷底坠落而去。
　　终于一声长鸣，便听见骨骼乱响，血雾纷飞，一阵阵血腥之气灌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