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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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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朗天音乐节重头戏的一天。一个叫阿宽的歌手正在台上演出,他在唱一首欢快的民谣。
江哲他们都聚集在台下,每人手上都拿着酒,只有任宣手上那两瓶是未开封的。
当江哲把自己的酒喝完时,就把任宣手上的拿了过来,用牙齿费力地打开了瓶盖。
“你喝的太多了。”任宣说。
“这是音乐节,音——乐——节。”江哲戏谑地看着他说。
“好吧,”任宣说:“你慢点喝。”
阿宽在唱最后一曲时,江哲已经开始稳不住摇晃的舞步了。
“喂!”任宣叫住江哲。
“啊?”江哲回过头。
“你没事吧?”
江哲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俯在他耳边用有些哑的声音说:“我好着呢。”
在一片掌声和呼喊声中,杜砚和几个乐手上了台。观众们都热情地呼喊着杜砚的名字。
“杜砚,唱一个吧!”
“杜砚,来一段!”
然而杜砚只是微笑地朝下面摆了摆手,走到树边的位置弹键盘。
“能现场听到他弹键盘,这票也值了。”任宣对江哲说。
江哲没说话,只是缓慢地点着头,他感觉台上台下已经一片模糊了,简直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一样。
杜砚离开键盘,开始走到架子鼓前的时候,台下又欢呼了一阵。
而江哲已经不能自制地向旁边倒了,而且开始呕吐。
任宣架着江哲的肩膀,他想叫张卓佑过来帮忙,却怎么也在人群中搜索不到他们。大概兴致来了又到哪里疯去了。
任宣看了看台上正在打鼓的杜砚,又低头看看在草地上吐的一塌糊涂的江哲。
他只好把相机和签名本都塞回包里,拖着江哲离开了表演区。
江哲站在火车卫生间门口的走廊里,给彭琳发微信,告诉彭琳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彭琳说:“你怎么会在他面前一个人喝那么多?”
“我就是想试试,”江哲郁闷地解释:“我总觉得我再喝一瓶就能再改变点什么。”
“你难道打算借酒行凶吗?”
“现在酒醒了,一点行凶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头痛着呢。”
“你该喝点热茶,或者吃点芬必得。”
“算了吧,我还连累江哲没看成他喜欢的键盘手的表演。”
“是谁啊?”
“杜砚。”
“没听说过。”
“据说是二十年前很红的一个歌手,后来淡出转幕后了,我也是看了海报上的简介才知道的。”
“哦,是嘛。”
“他们本来是要给杜砚拍照,要签名的,而且打算把他们前段时间录的母带送给杜砚,看有没有发展的机会。”
“虽然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大人物,但听起来这计划成功几率也太低了。”
“我就是觉得愧疚,我让他们失去了一次尝试的机会。”
“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就是太好了,才会愧疚。”
回到车厢,江哲躺在卧铺上,闭上眼睛,也懒得脱掉帆布鞋了。他这时不想沾酒也不想抽烟,只要一想到这两种味道他就想吐。
坐在对面下铺的任宣正在看一本《宽银幕》,他几次打算合上书和江哲说话,但后来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在火车的轰鸣声中睡去。
下了火车,几个人在车站告别,各自回家。任宣看着江哲沉默的样子,就帮他提着包打车送他回去。
“我把假期搞砸了,是吧?”江哲在出租车上说。
“没有的事,”任宣说:“都挺好的。”
“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说完出租车就停在了公寓门口。江哲本想直接拿起包离去的,但是在下车的时候,他突然决定,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主动吻上了任宣的唇。任宣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当他们分开的时候,江哲已经没法直视任宣的眼睛了。
“再见!”江哲抱着包跑进了公寓楼。
“江哲。”江哲又收到了任宣的短信,又是只有这两个字,他的名字。
不知道这是自那天分开后的第几条了,让江哲不知如何回复的短信。
江哲不想像做阅读理解似的去解释那天的突然举动有什么代表意义。也许是因为体内的酒精尚未完全排净,也许是那天的气氛太奇怪,也许一切都是巧合,情不自禁的巧合。
可是那都不代表什么。
因为他还有吴宗良。尽管自假期开始他们就没再见过面,吴宗良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迷雾乐队的成员们都坐在Energy Star里,他们刚刚表演完,正在干杯庆祝。当然,江哲也在庆祝成员之列。
刚才的表演很顺利,博得了不少掌声,张卓佑和李习在热烈地讨论着表演的细节,任宣提出下次演出时要做录音采样。当江哲起身准备再叫点碳烤鱿鱼时,吴宗良拍了几下桌子开口了。
“有件事我我要告诉你们。”他说。
“别告诉我你和江哲要去荷兰领证了。”张卓佑打趣说。
但没人接他的话。
“我后天要回老家。”吴宗良说。
“后天?那我们的排练要改时间了。”李习说。
“不,我的意思是,我回去后就不再来这边了,我家里在那边给我安排好了工作。”
“什么工作?”张卓佑问。
“在一家事业单位,和我专业是对口的。”
“那乐队呢?”任宣问,虽然他此时心里已经有底了。
“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们了,你们可以找一个新主唱,或者……让李习当主唱?”
“我下周要去见丈母娘,谈结婚的事,要是这事成了,我估计也……”李习说。
“那乐队呢?”任宣又问。
“上班了,结婚了,人心就散了。”张卓佑在闪烁的灯光下晃着酒瓶说。
“你之前没跟我提过这事。”江哲说,他已经没有吃碳烤鱿鱼的心情了。
“我当然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觉得趁这个机会一起说比较好。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老家去。”
“我到那边能找到工作吗?”
“找找总会有的。”
“那你会让我去见你家人吗?”
“这得慢慢来。”
“嗯,我也认为你会这么说。”江哲转过头,看到任宣正注视着自己。从他的眼睛里,江哲看到了自己,那样子有些……可怜。
夜深了,可江哲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正在听任宣之前发给她的音频文件,是《我和他》的那首曲子。虽然整体来说和有人声的版本差不多,但吉他的旋律间夹杂着他太多复杂感受。
他想到了自己的工作,吴宗良的新工作,自己的未来,他们的未来,还有迷雾,还有任宣。整件事就是一团迷雾,江哲的心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