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塔》暗夜一舞

6、七．真是故事

　　一千年前。
　　当朝的国君荒淫无道，瘟疫蔓延，民不聊生。
　　每日饿死病死的灾民无数，乱世间妖魔百出，无疑是更加雪上加霜。虔诚的信者企求佛祖派遣天兵神将，驱走妖魔，脱离苦海。
　　于是吞噬六界的嘲风便下凡而来。只是这嘲风是神兽并不是神人，对于嘲风来说，人和妖魔在他眼里都只是食物。为了安抚嘲风，许多村落每月给嘲风上供一名童男或童女，以此希望嘲风能为他们驱走那些夜夜来袭的妖魔。
　　起先是那些乞丐，后来是贫苦人家的儿女，最后是村长的女儿。
　　就这样嘲风便在人间住下了，后来慢慢沾染了人间的贪痴嗔欲，也渐渐的明白事理。嘲风是兽，不是人，单纯无心机。
　　有人教他不可食人，便不再食人，也有了人的情感。后来那个教会他什么是慈悲什么的生命的人也感染上了瘟疫。嘲风虽然可以吃掉散播瘟疫的病魔，但是已经在生死薄上写上姓名的人，以嘲风的能力是不可能救活的，恰合这时上天又要招回嘲风。但是嘲风已经不在是下凡时懵懂的神兽，他为了保住那个人的性命，毅然将自己的神魂和那个人的生魂封在了玲珑塔里，就这样过了一千年。
　　带了飘渺的神态的安碧城笑意盈盈娓娓地说完了这个带着玄幻色彩的故事，好似闲暇的看着八重雪。
　　八重雪毕竟是军人，和喜好这些玄怪故事的李琅琊不同。若是那位九世子在的话，必定要为嘲风和那个教会嘲风人间冷暖情事的人掬一把同情泪。
　　八重雪毕竟是八重雪，他捏着翡翠小杯转了转，然后抬眼道：“神怪故事而已，但是和这两天奇怪的梦境也异常相似呢。”
　　不置可否的安碧城给八重雪空了的杯子注上茶水，透着清溢的香气，“只是嘲风是食兽，没有食物可是会死的。更何况是将自己的魂体分离硬生生锁在这小小的玲珑塔里？于是这玲珑塔传过了的一代又一代的主人，终于来到我这小小的水精阁里。本若是仅仅观赏不沾酒水也无事，但鄙人万万没想到大人正好是合上了嘲风的气场，又很不幸运地遇上了嘲风，这魂魄硬是被嘲风兽吞掉了一部分。所以为了救大人，鄙人可是狠狠地损失了一笔啊……”
　　安碧城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看似那个被安碧城抛出去的翡翠嘲风雕像果真是稀世珍宝。可是他抛出的那瞬间明明是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是那样短暂的一瞬间，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么？
　　“那个和嘲风渊缘甚深的人就是那个乞丐小七吧。照你这样说，你已经把嘲风的元神还他了？所以这个玲珑塔已经成为曾经的传说了吧。”
　　“曾经的传说？有时候人类是一种很恋家的生物啊，即使是将自己关里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当这个空间被叫做家的时候，能感受到的就不是枷锁，而是安心呢。更何况是住了那么久的地方，要离开也是需要时间的吧。”安碧城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飘过那烟雾围绕的玲珑塔，目光在八重雪的暖室内缓缓地饶了一转，“难道大人不这样认为了么？家啊，就这样一个地方啊……”
　　“也许吧。”八重雪拍了拍膝站了起来，“故事就只是故事而已，只不过稍微听起来有点真实罢了。”微微垂下的眼轻轻一颤，既而又说道，“不过这样的故事我并不讨厌呢。也许下次你有更好的故事的时候，我也能有时间听听。
　　“这是自然。无论大人什么时候来，鄙人的店门都是为大人打开的呢。”安碧城也站了起来。
　　“你这句话对多少人说过呢……”八重雪推开暖室的门，推门的声音恰好掩盖住了八重雪的这一句话，“……我说，以后不要叫我大人，这样我感觉不到你叫的人是我。”门推开后，室外的光线一下溢进昏暗的室内，八重雪的身影也被这阳光照得通透得像幻灭了一样。
　　微微颔首，安碧城也笑了起来，看着渐渐远去的八重雪的背影，他的手轻轻地抚过还在滴水的玲珑塔，带着爱怜的目光。

　　“这句话我可是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呢，雪大人……”

　　《长安幻夜同人之玲珑塔》——完
　　2007-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