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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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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这个词,总是暧昧不明,割舍不断的。
之所以暧昧不明,是因为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必承诺些什么。
之所以割舍不断,大概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就算全天下负你,她终究还是在的。
兴平元年,元年,看似是个开始,汉朝却已垂暮。这一年,北边的曹操平定了兖州,大败吕布,当时的皇叔玄德也不过是个徐州牧,南边孙策起兵,少年英姿时方好。
江东。鱼米之乡。乱世中偷得一片安逸。村头的柳阿公撑着一汪春水唤着他的乳名,软软的吴语对着一张清秀的脸:小花哟,怎么就你自己?那小子呢?
被唤作小花的娃娃涨红着脸,轻轻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敢直视阿公,怕被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不……没见到啊。阿公有事么?
也没什么,只是看你们从小就好在一起,偶尔见了独个反倒不习惯了。
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藕粉色的衣服衬得小花的脸更红了,他才不要告诉阿公,是被偷偷亲了脸羞到荷塘角落里的呢。
皮肤晒得黑黑的,脸上还挂着彩,六岁的黑伢子在街角学着大人们左右开弓的迈着大步,背着手活像个小老头,找不到玩伴的他倒也不慌不忙,仿佛料准了小花一会儿就会回来找他,满脸堆着奸诈的笑,街坊吴婶儿见了,微笑着点点他的小脑袋:脑子里又藏着什么坏主意呢你,看看周家的公瑾,陆家的伯言,长得又好又有才学,将来必定成大器,我女儿要是能嫁给其中一个,我这老婆子后半生也就不愁了。
本是在教训黑伢子,说着说着却又做起了美梦来了。六岁的娃娃也不恼,侧着头甜甜的问:那我呢?
你啊!这么淘气,今天剪了这家的马尾,明天又追着那家的鸡满街跑,长大一定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做老婆。
黑伢子仍是咧开嘴大大的笑着:吴婶儿你多心了,别人我还不要呢,我要娶小花做老婆!
哎哟,小花可是男孩子,怎么就能嫁给你?
嘿嘿。黑伢子露出个比刚才坏一万倍的笑容,肚子里盘算着个大圈套,不再与吴婶儿争辩,摇头晃脑的背着有的没的三字经千字文,装作没什么事情的走开。吴婶儿见了此景直摇头叹气,都说三岁看老,不知道这小娃长大能成个什么样子。
摸摸额头被马蹄踢肿的部分,小坏蛋难得笑得一脸傻气,何必告诉大人剪了马尾是要给小花做琴,何必要告诉大人小花都答应做他老婆了呢,他们不懂的。
兴平元年,小花五岁,黑伢子六岁,小花跟着家人学唱曲子,看见师兄有一架卧箜篌心神羡慕,黑伢子便求着村里的琴师教他做了一把送给他,虽然品相难看声色难听,可还是乐坏了小花,于是黑伢子趁机偷吻自定娃娃亲,羞得小花跑去了荷塘边。黑伢子不慌不忙的在街边闲逛,心里坏坏的想着——他的小花跑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