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千山》细雨薇薇

23、意外之痛

　　炫奕一走，悠荻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她随即命凝幽磨墨，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凝幽，吩咐道：“你照着这张方子去抓药，方子上的药很特别，你不必一起配齐，以免他人生疑，你隔几日去药房去一味，慢慢来，不急，莫让别人察觉。”
　　凝幽接过方子，只看了一眼，虽不懂医术，可麝香之类堕胎之药她却是知道的，不禁神色大变，担忧地道：“小姐，这么大的事，您都不和王爷商量一下，恐怕不好吧。”
　　悠荻摆摆手，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顾虑重重，最后什么事都办不成。”
　　凝幽仍旧道：“您腹中怀的，毕竟是王爷的骨肉，您瞒着王爷这么做，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悠荻忽然冲动地道：“正是因为是他的孩子，我才要打掉。”
　　凝幽虽心有隐忧，但从不敢违背她，只得退下。
　　自交待凝幽之后，悠荻一连等了十天，她方将药配齐。
　　在这十天里，悠荻害喜越来越严重，恶心、呕吐、眩晕、乏力。她足不出户，拒不待客，对外只说自己头痛之症复发，需要休息。
　　不知怎么，炫奕居然信了她的话，待她加倍地温柔，关心，日日到绛枫轩探她，陪她说一阵子话便告辞离开，不再打扰她。有一次，炫奕甚至高兴又神秘地对她讲：“我备了一样东西送你，等过一阵子，过一阵子，就会知道。”
　　悠荻觉得奇怪，却又懒得再多想，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她就渐渐变得很容易疲惫，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煎好的汤药摆在她面前，马钱子、生南星、生川乌、生草乌、水银、蜈蚣、水蛭、三棱、茂术、益母草，根心堂主人《坤道指南》的退妊方最是灵验的了。
　　她的手伸向汤碗，片刻的出神，想起那退妊方末尾记载着：“药性力气足慎用，一付即下，不必再服，则冲心致死。”
　　想到这里，她的手在半空稍微顿了一下，然而不过是片刻的犹豫，她就果断地端起汤药，就要喝下。
　　凝幽在一旁，眼见着她就要喝下那碗堕胎药，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能为力，忽听得外边一声通报：“昭平王到。”
　　凝幽先是本能地庆幸，这堕胎药可暂且喝不成了，接着又是巨大的恐慌，只怕昭平王爷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她想象不出他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惩罚小姐。
　　她回过头看悠荻，却见她虽然极为惊讶，却终究沉住气，不慌不忙，放下汤碗，起身相迎，一如往常地行礼，温婉一笑，道：“王爷今早不是才来过？可有什么事？”
　　炫奕大步走进来，看他的表情，不仅没有半点生气，甚至有些高兴地样子，他兴冲冲地对悠荻道：“我刚从宫中探了母妃回来，她还惦记着你，教我带些杏仁佛手给你，我想既是刚做出来的，一回府就给你拿来，趁热吃最好的了。”
　　原来是这样，悠荻松了一口气，道：“王爷命人送来就行了，何必亲自来跑这趟？”
　　“嗯，其实，还有件事要同你讲。”炫奕欲言又止，说话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然而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抑制地兴奋愉悦。
　　不过悠荻却未注意到这些，“哦，什么事？”悠荻心不在焉直接问道，她只想让他快些走，那一碗堕胎药明目张胆地放在两人之间，她不能不担心。
　　“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身子不舒服吗？”炫奕注意到她的反常，没有继续说，转而问她。
　　悠荻急忙摇摇头，下意识地看了那碗药一眼，心中更加慌张，赶忙低下头。
　　然而这微小的动作还是引起了炫奕地注意，他看到了那碗药，问：“这是什么？你生病了？”
　　悠荻抢先一步端起那碗药，假装若无其事地道： “王爷也知悠荻身子近来不舒服，凝幽便为我炖了一些药补身。不过搁得久变凉了，凝幽，你去热一下吧。”
　　凝幽急忙应了，上前就要接过那药。
　　“等一下。”炫奕忽然道，凝幽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她见炫奕从悠荻手中拿过那碗汤药，看看汤药地色泽，又放在鼻端一闻，面色顿时变得冷峻，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悠荻，他看着悠荻，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药里有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