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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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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春天,新年伊始,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美如胭脂,秀如迎春,美若桃花。各色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无一不绽放着春天的美丽。
花丛中,一个白衣女童手拿着小网兜,蹦蹦跳跳的追逐着,口中喊着:“蝴蝶别走别走!”看那女童,约莫四五岁年纪,梳着双髻,髻上的珠饰很少,只有两只玉制的蝴蝶。奇异的是,那蝴蝶的翅膀晶莹剔透,活灵活现,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她的发间振翅飞走。额上梳着长长的流海,流海下一对圆圆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盈着水光。纤长的睫毛长而密,忽闪忽闪,像扇子一样在她小巧的脸上投下一片剪影,红扑扑的脸蛋透着灵气,朱唇一点,虽是小小年纪,却已显倾城之姿。
“不是叫你不要跑了吗!还跑!嘿嘿!跑不掉了吧!”女童柔声说着,伸出白皙的小手从网兜中拈起被网住的蝴蝶,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公主!公主!”不远处,一群宫女大声的呼喊着。“公主!你快出来啊!”
“吵死了!”女童瘪瘪嘴,大眼睛咕噜一转,转身看了看那些宫女,一手抓着蝴蝶,一手提着裙摆,飞也似的跑开了。
“母后,母后!你看我抓的蝴蝶,快看嘛!”白衣女童跑到一片桃园,扯着嗓子喊道。
入目的是漫天的桃花,红粉连天,香气袭人。桃花尽处是一片碧水,水边筑着一座小亭,亭台为白玉石所筑,角上挂着玉玲珑,风一吹就发出悦耳的声音。旁边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伴月亭。
亭中,一位红衣女子临波而立,风一吹,红裳翻飞,青丝竞逐,恍若仙人。那红衣女子听到女童的声音,转过头来,原来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她媚眼如丝,黛眉如烟,樱唇勾起一抹浅笑,“你这孩子,又甩掉宫女啦!”
“她们吵死了。”女童撇了下小嘴,一溜烟跑到红衣少妇身旁,献宝似地将蝴蝶举在她的面前,“母后你看我抓的蝴蝶,漂亮吧!”“漂亮,漂亮!不过啊,”美妇人顿了顿道,“还是没有我的然儿漂亮!说着,伸出双手,将女童轻轻搂到身旁。
“真的吗?母后!”女童眨眨眼,望向美妇人问道。“当然啊,我的然儿是可是全沧溟国最美丽的小公主啦!美妇人浅浅一笑,这一笑,天地为之失色,日月暗淡无光。她,就是沧溟国后—月青雉,而那女童,正是沧溟国帝后独女,南溪悠然。
“今天又没有去上课啊然儿?”月青雉低头看了看正在玩弄手中蝴蝶的南溪悠然,问道。这个女儿啊,被宠坏了。
“母后,然儿能不能不要去上课啊!“南溪悠然憋着嘴,眼巴巴的望着月青雉。她好不想去听那白胡子夫子讲课啊。那夫子只会摇头晃脑,迂腐至极,父皇还叫他教授至极学业……“好不好嘛母后。”南溪悠然轻轻将头靠在月青雉的身上,像只小猫一样的蹭啊蹭。“你啊,都四岁了,要知道,你是父皇和母后唯一的女儿,以后,这皇位,这沧溟国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知道吗然儿?”月青雉看着眼前这个一心只知道玩耍的女儿,有些叹息。身在帝王家,注定,要失去很多的。
“我知道母后,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夫子,他教的我都会啦。不信啊,我背给你听。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哟!我们的小公主厉害嘛!都会背这么长的诗经啦!”伴随着这爽朗的声音,一道明黄的人影跨进亭子来。“父皇!”南溪悠然扑到来人怀中,紧紧抓住他的手。这是沧溟帝—南溪殤,二十五岁左右,面如冠玉,剑眉入鬓,黑发如墨,俊朗中带着一丝儒雅。“呵呵,青儿,你看这像什么!”南溪殤一把抱起南溪悠然,走到月青雉身边,紧紧挨着她。
“像什么?当然是像只小猴子啦!”月青雉看了看正在南溪殤怀中撒娇的女儿,打趣道。“母后!”南溪悠然鼓起小嘴,伸出手揽住南溪殤的脖子,“父皇,你看嘛,母后她老是欺负人家!你看嘛!”“你看你像只这样,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小猴子,哈哈哈!你看你母后说的太对了!”南溪殤与月青雉相视一笑道。
“哎呀,你们合伙欺负我!哼!”南溪悠然眨巴眨巴眼,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不哭不哭,就算我们的然儿是一只小猴子,也是天底下最可爱最美丽最聪明的小猴子,你见过哪只小猴子会背诗啊!哈哈!”南溪殤看着怀中娇小的女儿,又望了望身边如花的娇妻,喜从心来。这一刻,他只是天底下一位平法的男人,一位平常的父亲,不是朝廷上决策国家大事,掌握生死的帝王。
“呵呵,然儿,你可知道你刚背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吗?”南溪殤轻轻的将南溪悠然放在膝上问道。“这诗啊,是一个远征异国,长期不得归家的士兵的控诉,反映了无休止的战争给人们带来的深痛的灾难。”“那然儿怎么看呢”南溪殤看着幼女,心底有些惊叹,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战乱之苦,百姓之苦,是我沧溟之幸啊!
“战争,是无可避免的。诸侯割据,抢夺地盘,侵略国家,扩大势力,都是靠战争来达到目的的,想要减少战争,除非天下归一。当这个天下只有一位君王,只有一位统治者,那时候,战争才能真正的结束。南溪悠然抬头仰望天空,侃侃而言。此刻的她,一点不像一个才四岁的孩子,那么敏睿,那么明智。
“我的好女儿,你知道吗?你是伴着七彩祥云出生的,这可是大吉兆,以后,这沧溟国交到你手上,父皇和母后也会放下的。”说着,南溪殤深情的看这月青雉,“那时候,我就和你母后一起退隐,在花溪的桃林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
“然儿不喜欢当女皇,然儿只想要和父皇母后永远不分离!”“好,我们一家三口,我们永不分离!”南溪殤轻轻揽住月青雉的肩膀,深情的向往着。
“陛下,卑职有事禀报。”桃林外,一抹黑色人影叩首道。“长亭,有什么事啊?”南溪殤网络一眼几丈之外的人影道。这人叫月长亭,是月青雉嫁入沧溟时带来的,武艺精湛,心思缜密,是皇宫的侍卫长,负责保护皇宫的安全。
“曦宁国使者已经到达边邑,明日就将抵达皇都朔月城了。”月长亭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沧溟国与曦宁国相交,关系一向友好,今次曦宁使者到我们沧溟国,可是不能怠慢的。长亭,吩咐下去,明日在后花园大宴使者和群臣!”南溪殤高兴的说着,俊朗的脸更显风采。“卑职马上去办。”月长亭起身望了望亭中依偎的人影,转身离去,刚硬的脸上浮起一抹暖意。只要她好,他什么都愿意!哪怕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她,望着她,守着她,以及她的家人,这样就足够了。虽然,她是他的主子,虽然,他对她的情意,她从不曾知晓,但是,只要她在乎的,她喜欢的,她爱的,他都会努力去做到去守护,哪怕付出的是生命!
“殤,你去忙吧!国事重要。“月青雉看着一脸兴奋的南溪殤,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来然儿,到母后这里来,父皇要去忙国事了。”“恩父皇,你去忙吧,我们要加强和邻国的友好关系,结成统一战线,才能更好的发展实力,抵御外敌。”南溪悠然稚气的脸上写满沉重。“那我去啦!”说完,南溪殤恢复了往日朝堂上帝王的威严,大部的向外走去。
“母后啊,哪天你让长亭叔叔教我武功好不好啊!”南溪悠然希翼的望着月青雉。“你又想做什么了啊!”月青雉看着这个既天真聪明又处处胡闹玩耍的女儿,摇了摇头。“我学好了武功,才能好好保护父皇,保护母后,保护整个沧溟国啊!”“然儿真是我的好女儿,好,母后答应你,等你哪天乖了就叫你长亭叔叔教你。”“真的吗?母后?”“当然啦,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只要你乖乖的。”“我一定会很乖很乖的。”“恩,那就好。”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在桃林消逝。
枝头上,花意正浓,竞相开放,引来无数的蝴蝶翩翩起舞。一阵风吹来,开败得花瓣迎风而落,飞旋着飞旋着,降落,好似曾经美好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逝去……
通往沧溟国的栈道上,一列马队疾驰而行。为首的是一位紫袍男子,头顶紫冠,剑眉星目,一张刀削斧凿的脸棱角分明,似笑非笑的薄唇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无人能出其右的狂放和邪肆的气息。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灰衣男子,白皙的脸上泛着一丝病容,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后面的人跟上了啊!马上就要到了。”灰衣人高声喊道,只是这一喊,却一点不似看上去的文弱书生样,中气十足,声音嘹亮而雄厚,倒是个练家子。
“邱毅,事情办的如何?”紫袍男子头也不回的问道。“已经办妥了,请主人放心。”名唤邱毅的灰衣男子跟了上去,小声的说着。“恩。”紫袍男子轻轻的点点头,夹紧了马肚,飞奔在栈道上,扬起阵阵烟尘。劲风刮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一块白玉,上面镌刻的花纹赫然是曦宁皇室才有的貔貅!
“欢迎曦宁国靖北王携使团到来。请靖北王在驿馆稍作歇息,待明日皇上的召见。”驿馆外的官员躬身说道。“有劳诸位大人了。”紫袍男子,也就是曦宁国靖北王—宇文澈大步跨下马,客套道。“舟车劳顿那下官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下官告辞!”“大人慢走啊!”
宇文澈进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上下打量着。屋内家具多是红木所制,简单而不失优雅,大件的床榻不显笨重,小件的柜台不显小气,布置的很协调。墙壁上挂着几幅春日桃林图,画中桃花灿烂,给房间带来了生机。“看来,沧溟帝倒是有些重视我们这次的睦邻活动。”宇文澈暗叹道,望着墙上那几幅画,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也是这么美丽的一片桃花,花间,一位精灵似的仙子盈盈起舞,或飞旋,或弯身,或嬉笑,那么美,像一副画一样。宇文澈紧紧捏着茶杯,眼神瞬间冷冽起来。
“哈哈!靖北王可是又在思念佳人?”一道突兀的嗓音响起,房中赫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浑身包裹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那眼神深邃,仿佛下一刻就要吞噬一切。“你来了。”宇文澈抬起头,瞟了黑衣人一眼。“我怕我不来,靖北王因相思而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黑衣人略显粗哑的声音带着嘲讽道,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到宇文澈的手中。“这是你要的,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做到?”黑衣人看着宇文澈脸上丝丝的激动,问道。
宇文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拿起那样东西,细细打开,原来是份卷轴。他小心翼翼的展开,卷轴上绘了一名女子,一袭锦绣宫装,长裙及地,衣袂飘飘,宛如乘风。她红衣如火,长发如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这女子的容貌,确是南溪殤的爱妻—月青雉!
宇文澈轻轻的抚摸着画上的佳人,细细卷起,像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珍宝一样。“三日之后,便是兑现承诺的日子。”宇文澈轻声说道。“好!敬候佳音!”说完,黑衣人消失在房中,好像不曾出现一样。青雉!青雉!我终于又能再见到你了!宇文澈紧紧搂着那份卷轴,喃喃道。
夜很静,月色如水,倾泻在沧溟上空,但是,是否真的那么平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