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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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箭离开后的一整个下午陈善明都呆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天有种放空的白，阳光肆意烂漫，医院住院楼下绿树亭亭如盖。
陈善明心里却意外的不平静。
龚箭的那句“我也会担心你”，被他放在心上用力地摩挲了数十遍甚至数百遍。如果语言可以实体化，那么这句话大概已被他用因长久训练而练就的粗砺的指腹摩出毛边。
明明知道就是战友间深厚又平常的关心罢了，陈善明笑自己，可是……
可是当自己脑海里毫无预兆地蹦出那句相应的回答，陈善明才惊觉掩藏于自己下意识里的，真实的答案。
——不能失去队员；尤其当那个人是龚箭。
这个尤其，是从何时埋下根来，又是何时发芽成长的呢？
是从对方一本正经的“应该叫老龚了吧？”开始，还是从多年以前初次相遇就埋下种子了呢？
陈善明还记得那个初次见面的下午，和现在一样好的阳光，无垠的旷野上他从五号专属的军车走下来，笔挺地站在五号身旁，微微昂首，军帽遮住了表情，却掩不住浑身都洋溢着的天之骄子的气息。
那时的龚箭比现在还要年轻得多，张扬却不狂妄，聪明却不过头，然而在第一次内部演习中就锋芒毕露直接干掉了自己所在的侦察排。
那是陈善明第一次当俘虏，他却输的心服口服。
他和兄弟们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树下，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个人猫在树上聚精会神瞄准狙击的样子。
陈善明在不知不觉中看了好久。
久到他自己都不了解，龚箭已在他心上划了多深的一道痕。
如今这道痕深到让陈善明自己触目惊心。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感情，茫然，迟疑，动摇到认命，以至于此刻的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那句话，它对他而言再也没有普通可言。
直到夜幕降临，干练果决的特种兵中队长终于下定决心。
不就是……喜欢上了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他回到队里，一切照常，该怎么样怎么样。
——一切真的能照常么？
两天后回归部队的特种兵中队长很快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从本质上来说陈善明是个老实人，直来直去一根筋，事实上他不擅长也根本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选择的让自己正常的方式是……避免看自己的搭档。
所以当龚箭找到他办公室去准备和他总结一下前一阶段的训练情况，却被他躲躲闪闪不肯跟自己对视的眼神搞得一头雾水后，龚箭同志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啪”的把文件拍到桌上，叉起腰来：“我说善明，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从归队之后就这样，队列里也不跟我眼神交流，有事说话吧眼睛直接穿过我脑门儿，当我不存在啊？”
陈善明在心里叫苦不迭，我哪儿敢啊喜欢都来不及了，脸上却只能保持着面瘫，“没、没有啊。”
“……你说这话时候能有点儿底气眼睛别看地下么？”
“……能啊。”
“……你说能的时候能把眼神聚焦到我脸上么？”
这要求合情合理，陈善明没有任何借口，只得慢吞吞地把目光从桌上文件移到那人脸上，然后再缓缓地对上他的眼睛，跟龚箭对视。
半分钟之后龚箭惊讶地发现，他的搭档，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善明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哪儿不舒服没有？”龚箭赶紧伸手过去想探陈善明额头，神情变的异常紧张，“难道发烧了？”
“……”，陈善明在心底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攥住了自家指导员伸过来的手，眼眸越过交缠的两只手看向他，“没有。”
“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