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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些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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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光倒回到2003年的那个冬天吧。
那年冬天,石州好大的雪。刀郎的《第一场雪》唱遍了大街小巷。
那晚,我说了两句话,她只说了一句。
我说我叫白歌,她说她叫唐小依。我说我认识你很久了。最后她没有说谢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三天的早自习,班里某位没有说过几句话的女生写纸条告诉我,晚上放学在学校对面的得一庄奶茶屋有人等我,让我务必要去。
不用想,我知道肯定是唐小依。
傍晚,华灯初上的石州依旧大雪纷飞。我推开了奶茶屋的门,Miss甜美的微笑着递给我一杯凤梨奶昔。
唐小依就在靠窗的位置坐着。穿的是一身橘黄色的校服,是邻校师大附中的。披肩长发齐刘海,乳白色的围脖,米白色的棉鞋,十分标准的清纯女生打扮。
我坐在了她的对面,她看窗外的脸没有转过来。索性我也学她,把脸朝向窗外。窗上一层水雾,窗外灯火迷离。
三十五中有句话,附中的妹妹美如水,果然是这样。
我美么?
脸蛋儿精致,身材正点。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家住夜九路倒数第二站的西苑小区,离和平医院有四站地,两条街,五个红绿灯。前天晚上,你自己走回去的?
我喜欢踩雪,用脚踩雪的声音很好听。
我需要说感谢吗?
不用了,学了雷锋,背了美女,占了便宜,又认识了你,已经很知足。
坐同一辆夜九路,两年的时间。十七次给我让座,四十九次坐我旁边,六十五次站我旁边,九十四次对视。你不觉得坐五十六路回家比夜九路更快一点吗?
我转过脸来。
这些你怎么会都记得这么清楚?
回答我问你的问题。
唐小依也把脸转了过来,我不敢抬头去看她的双眼。
早上上学我坐五十六,因为我起得晚。晚上回家坐夜九,因为五十六不走和平医院。
你个子不高。
那又怎样,你正好可以到我的鼻尖。
看一眼你的手表,现在几点?
九点半,今天雪大,没准儿夜九的末班车会提前。
今天夜九停运。
你怎么知道?
你认为我今天为什么会请你来这里?
那晚,石州一片银白的街道上,留下了我和唐小依的两排脚印。
03年的平安夜,石州依旧在雪中。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站在夜九的站牌下冻得双脚踱来踱去。四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身泥脚印。四哥和李希两人回家应该是从附中方向走的。跑到来相反的方向来找我,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是附中的董克,昨晚我和唐小依压马路的时候看到了他。结果,今天放学,四哥和李希就被围在了附中门口。无论四哥和李希怎样地解释,董克领着附中的那帮人还是义无返顾的把四哥和李希修理得在雪地里翻来覆去。
四哥递给我一颗蓝钻烟,我点燃后狠狠地深吸了一口,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九路依然空空荡荡,我上车后坐在了唐小依的旁边。
你今天的脸色是要告诉我你丢钱了么?
没有,圣诞快乐。
谢谢,你也一样
我不快乐
我看出来了,可是,为什么?
我信佛,不过圣诞节
老年人才会吃斋念佛
佛说过的话有的很对,所以我信。
什么话?
佛说,刹那便是永恒,我喜欢你,你我有一世之缘。
唐小依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仿佛触电一般的浑身颤栗。她的手,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夜,如火一般的温暖。
我看着她的眼睛,如水一般清澈的瞳孔里是我的影子。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你的手好凉,她的声音有一些发颤。
和平医院到了,唐小依没能看到在她下车的那一刻我在车窗上画的那颗写着“依”字的心。
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雪的石州,终于在圣诞节那天晴了天。到了傍晚,刺骨的寒风一吹。白天融化的雪水便把马路变成了溜冰场。我带着黑口罩,把双手都藏在蓝色校服的裤兜里。站在一百多人的最前方,像足了一个混混头子。
四哥从他的挎包里拿出了从课桌上拆下来的三棱铁棍。
所有在那个傍晚路过建华东路的人们可能至今都记忆犹新。在这条石州的迎宾大道上,两个中学间上演了“古惑仔”的现场版。不知道三十五中和附中再有没有起过那种规模的冲突。我想,我们的那一次疯狂应该至今还能够在两校的“江湖史”上空前吧。
我们从一个红绿灯一直打到另一个红绿灯,距离是将近五百米。
董克用袖子擦着鼻血,跪在地上眼神怨毒地问我为什么要跟他抢唐小依。
我用甩棍指着他的鼻子说,傻比,女人又不是银行,何来抢不抢一说。以后背后下手报复,一定要找对人。找人打我没关系,打我兄弟,是你自己作死,
第二天早自习,我和四哥,李希便被叫去问话。因为仗是在学校外边打的,政教处也拿我们无可奈何。再加上是两个学校之间的冲突,谁是谁非就更不好查清楚了。
后来,我们干脆把责任都推到了附中董克那边,说是在放学途中言语不和起的冲突。
最后我们的处罚下来的时候,我和四哥,李希都笑了。全校通报检查一篇,向附中的同学赔礼道歉。检查的最后一句我们这样写道:虽然我们是自卫反击,但是我们深知此事影响了两校之间兄弟般的友谊。特别是让附属中学的同学跪在地上求饶一事,的确严重影响了附属中学的形象,对此,我们表示深深地歉意和无比的惭愧。
三天后周一的升国旗仪式后,当我在全校面前读完这篇检查时,听到的是一片欢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