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倾韵

28、终归尘土

　　命运极端，是一间球形密室。
　　一位长发裹身的女子双手上托，凝着两个魂魄。那两个魂魄缠绕成一个小球，时而黑时而白，最终慢慢融为一体，呈现为灰色。
　　女子身旁有个大炼炉，上面铸着两把长剑。
　　那两把长剑都是浅蓝手柄，周身缠绕着雾气，长得颇为相似。
　　炼炉的右边，一位灰发蒙面男子抱臂站着，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邪笑。
　　“转换完成，”女子仰天道：“命运之轨，开启——”
　　她手中凝结的魂魄一抽慉，落入炼炉，分别附在两把剑身上。
　　“很好，”灰发男子凝视两把长剑，“用太守之子的纯邪之气和楚心儿的纯洁之气相结合，命运之规就一定能够开启。”
　　“我有一事不明白，”女子问道：“楚心儿是圣女楚秋离的灵魄，拥有纯洁之气为正常，但为什么太守之子会有纯邪之气？”
　　“哈哈！你当真以为他是太守之子？”灰发男子冷笑，“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与魔灵媚姬交易后留下的废物，当年我不过是小小调了包。当然，有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女子嘴角也泛起冷笑，
　　“原来——原来是这样！”古韵冲进来，脸上惨白无血色，“你利用了心儿，利用了渺尘，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斐翊不可思议地瞪住那名女子，“大表妹？！枉颜？！你怎么——”
　　“义父——”渺尘直视男子，身子剧烈地颤抖。
　　“是你？！害我给渺尘下毒的坏人！”宁靖恶狠狠地瞪着男子，几欲想上前教训一下他。
　　一切都变得很不可思议。
　　只有男子和女子嘴角挂着冷笑。
　　“表哥，你和弦影都被我们利用了，我夺得心儿的生魄，利用她再毁掉仅存的实体，而你的存在更是巧妙地配合了这一切。”楚枉颜逗弄着裹身的长发，“楚家三姐妹的灵力全在我身上，开启了命运之轨，我便动用圣女楚秋离的力量，封印苍天——从此以后，世界就是我们的了，无人能超越我们的力量！哈哈哈——”
　　“大表妹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枉颜恶狠狠地打量古韵，“被尊奉为天帝之女的萧小姐还不一样得饱受欺凌？天命？天命凭什么能掌控我们的一切？！”
　　斐翊被塞了一下。
　　“你错了，”古韵上前一步，淡淡道：“天理地规，都是在平衡着世界，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有理有据，不可偏废。楚姑娘，你不会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你——”枉颜急道：“难道你不想将灼银救出？”
　　古韵眼神一变，退了一步才好不容易站稳，“救不救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自己快乐、”
　　“哈哈哈哈——封印苍天是魔族长老们几世的愿望，我为我的成功感到万分荣幸。”楚枉颜脸色一变，森然道：“启动圣女神力——扭转命运之轨！”
　　“住手！”古韵惊叫出声，“不可以！”
　　斐翊拉住丧失神智的萧古韵。
　　“义父！停手了！”渺尘第一次直视他，毫无畏惧道。
　　“你以为你是谁，敢指责我？！留你到今天已是你天大的福气！”灰发男子一掌拍出，直击渺尘。渺尘一动不动，直视他。
　　“砰——”那阵掌气在敬箫的长剑中碎裂。
　　灰发男子一击失手，眼神转冷，“看你们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枉颜神力转换快要完成，你们全部的葬身于此！”
　　楚枉颜眉间已升起一丝邪气，周身慢慢变成冷灰色，她睁开眼，笑容邪媚，“神力转换完毕——圣女啊，请允许我借用您的力量吧——！”
　　她手中蓦然幻出一根手杖，直指斐翊等人。“受死吧！”
　　斐翊深感不妙，疾呼众人撤退。
　　忽然一个人影闪现在密室门口。
　　斐翊定睛一看，心口一凉。
　　那人——竟然是当年被斐翊发现而被迫下凡成人的天神。
　　天神冷冷地笑着，向前逼了一步。
　　“好久不见啊。”他冷笑，“我好歹也是个天兵头目，居然被你们逼到如此地步，现在反回来到我掌控你们的生死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你——想干什么？”古韵下意识去扣琴，却发现琴已不在了。
　　“没干什么，”他打了个哈欠，“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灼银被封印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跑去向天帝说灼银垂涎王母。只不过是一个小玩笑嘛，何必动如此大的怒呢？”
　　“你什么意图？！”古韵惊叫出声。
　　“什么意图？你以为，天兵首领是多么高贵么？那些圣天使从来看不起我们！所以，我就从圣天使之首——灼银开始下手。”
　　古韵再也克制不住，眼泪从双颊淌了下来。
　　“哟？哭啦？萧古韵，你不是一向自诩为很高贵么？居然也会当众流泪？”天神嘲讽道：“天帝其实已经谅解你了，是我一手操控天兵们继续演这场戏的。只可惜，你知道真相时已经晚了。”
　　“晚什么晚？！”斐翊怒喝，一剑递了上去。
　　“劝你还是省点心。”天神冷笑着指着斐翊背后。
　　楚枉颜一杖挥出，“受死吧！”
　　密室墙砖全数飞出，一阵又一阵的爆裂。
　　狂风夹杂着强烈的杀伤力席卷而来，铺天盖地递朝斐翊等人席卷而来。
　　门口，天神堵着，眼神似笑非笑。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这一次，斐翊等人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
　　斐翊側身，替古韵擦去泪痕。
　　这一瞬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人。
　　宁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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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封印苍天，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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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伯的话深深嵌在宁靖心里。
　　原以为能一直幸福下去……
　　原来……呵……
　　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斐翊……我们等了三世，盼了三世，终究是无缘……
　　这一辈子，我祈祷你能幸福……
　　我们再也没有来世……
　　你只要惦记着我，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就好……
　　宁靖握紧拳头，陡然向前奔去。
　　“靖——？！”斐翊察觉她的行动，伸手去拉——
　　已晚。
　　“楚枉颜！你听着！圣女楚秋离的另一般魂魄在我身上，今日我让你万劫不复——！！”宁靖大喝出声，以指点眉心，眼神犀利。
　　她周身散出一道红光，直击楚枉颜。
　　“什么什么什么——？！”楚枉颜大惊，“怎么会这样？！”
　　她甩出长发，扣住灰发男子和天神，提至跟前。
　　却怎敌那一道红光的威力？！
　　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三人立刻化为粉末——
　　狂风消失，弱成一阵微风，朝众人拂来——
　　宁靖转过身，对斐翊报以微微一笑。
　　那一笑，凄美不可方物……
　　斐翊深感不对，朝她奔去，“靖——？！”
　　在他手指将要触碰她的一瞬间，她化为一缕烟尘，自他手心飘散——
　　他竟然——连最后一秒也没触碰……
　　就这样，如空气般消散了……
　　面前似还残留着她的微笑、她的狡黠、她的温柔……
　　斐翊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他感受手心仅存的气息。
　　那一丝丝仅存的温柔。
　　突然，他抬起头，坚定道：“靖，若能再给你一个来世，我将为你万劫不复。”
　　身后四人心底皆是一片凄然。
　　短短几个月内，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太多——
　　看惯了生死离别，又为生死离别而感伤——
　　一切……
　　都该结束了……
　　空中冒出一个森然低沉的声音——
　　“命运之轨——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