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倾韵

21、一错再错

　　众人在紫梢桃山下的一道小路旁找到了简陋的客栈。
　　最先醒来的是宁靖，她或许知道了自己不该冒失地触怒解熠，一句话也没说。
　　夜。
　　她常常照顾着受了严重创伤的渺尘和敬箫，而又常常看见古韵寂寞地一个人仰望苍穹，紧接着斐翊就会去安慰她……
　　她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们呢？……宁靖突然懵懂了……她从一开始要嫁的斐翊……真的就是他么？她跟在他身边，虽然时常做错事，但她却是真心照顾他的……
　　她记得昨日斐翊察看渺尘和敬箫的病情，皱了皱眉头，她倒俩一杯水给他，却被他打翻在地……为此，古韵还责备了他几句，并向我道歉……
　　他懂吗？道歉是替代的了的……他懂吗？……
　　她越来越疑惑自己的存在……在这队伍中，她扮演着什么角色……是斐翊的未婚妻，还是被他嫌弃的跟班、婢女？……要知道，她可是郡主——锦衣玉食的宁王之女。
　　她伏在案前低声轻泣，她生平第一次哭……她不明白斐翊究竟是喜欢古韵还是渺尘……但绝对不会是她自己，她明白斐翊有些厌恶自己……
　　……“你很难过”……
　　宁靖震惊抬头。
　　一位灰发蒙面的邪恶男子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宁靖触电般惊悚地往后退。
　　“何必管我是谁，”灰发蒙面男子捏着她的下巴，眼里透出犀利的邪恶，“只要我能够帮你，帮你得到斐翊……成交吗？”
　　宁靖眼里交织着痛苦的神色，使劲一咬下唇，一道血痕从唇间流出……灰发蒙面男子纵声大笑……
　　窗外绿柳轻动，摇出一片绿纱……
　　柳树低下，古韵正怀抱古琴，一根根弦轻挑，她也在难过……
　　斐翊帮助自己扭转了命运之规后……或许就去娶宁靖了吧……自己又会怎样呢？……恢复一如千年来的寂寞生活，还是跟着自己曾经崇敬爱慕的灼银一起浪迹江湖？……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舍不得斐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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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太阳初露微光。
　　宁靖呆坐在煮好的药前，握紧了手中的毒药，脸色惨白如灰。
　　那名男子说……古韵另有所爱，斐翊和她之间之隔着一个渺尘，那么，只要毒死了渺尘，一切一切都是她的……而渺尘的后事自会有人处理，用不着她费心……
　　她为什么要答应？……她为什么要答应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算她成功了，她又算什么……
　　她咬咬牙，将毒药攥得更紧……如果不这样，斐翊眼中永远不会有她，她没有选择……
　　摊开药包，几粒晶色粉末一滑，沿边缘落下，宁靖睫毛震颤，药香味扑鼻而来，使她晕眩。
　　药碗里装着热腾腾的棕色液体，宁靖颤抖地将毒粉倒入……
　　“吱呀——”门忽然开了。
　　宁靖的唇瓣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她的犹豫、她的不忍，宣告了她注定失败……呵……她居然还是下不了手……
　　紧接而来是劈头一掌，她头脑一片空白，毫无闪躲，被摔到了角落，血从她头顶滑落。
　　“宁靖！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下毒？！”他歇斯底里的询问如炮弹“轰”地一声把她的脑子炸开。
　　他看见了…他一定很狠她…天知道……她宁可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要他狠她……
　　她张了张嘴，淡然一笑，“杀了我吧……”
　　斐翊惊怔。
　　“别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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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恨我……”她虚弱的声音恍若细蚊。
　　“为什么？！”斐翊顾不得她受伤严重，一把将她提起，直视她，容不得她逃脱。
　　“不这样……你心里会有我吗？……”她极力避开他的眼睛，苦笑。
　　“你这样做很让我看不起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居然要通过下毒这种卑鄙的手段夺取，她还是不是个人？！
　　没想到宁靖只是轻轻挥开他提着她的手，咬了咬下唇，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你早该走的……这门亲事……我……”
　　“你不必说了。”宁靖眼中闪过一丝战栗，随即充满痛苦。她强迫自己不回头看他，“我知道的……”
　　恍若隔世。
　　她从出生就一直等待、一直深爱的人，居然只相处了几天，就老死不相往来…她为了他，学尽琴棋书画、善通舞蹈音律……却抵不过古韵一声轻笑、渺尘一句冷语……是了，她是千金小姐，千金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底怎么会有痛楚呢？……
　　对，她很龌龊，她使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希望斐翊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但她错了，所以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她永远失去了他……
　　泪水从她脸颊淌下，她惊慌地抹去，飞奔离去。
　　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想避开所有人……尤其是他……她不要连最后一点自尊也彻底输掉。
　　不知跑了多久，她头脑一“翁”，整个人软软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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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恨我……”
　　她的声音纠缠在他耳畔，挥之不去。
　　她的背景寂寞而惆怅，却有一份莫名的倔强，深深触动了他。
　　她爱他，他知道的。
　　但他总觉得这门亲事太仓促，一时无法接受。
　　虽然她下毒害渺尘，但他始终觉得她也是有苦衷的……刚才他情绪过于激动，居然扬手一掌劈向她，想必最难过的还是她吧……
　　确实，他对不起她。
　　眼睁睁地看着宁靖没入从林中，他发热的头脑陡然冰冷，呆怔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