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最后的诀别 ...
-
20.
夜,宁静而漫长,虽然以前也曾有过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但这一次,她却真的害怕了。
在没有遇上他之前,她从不知道被一个人深爱着的感觉有这么好。那个时候,即便随时死掉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因为没有牵挂,自然也不会有留恋。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他,有了……
“三天,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就要给天野家明确的答复了,如果到时候你还不出现,那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侧过头,她静静地注视着殺生丸酣睡的脸颊,此刻的他是那么的安详,银色的发丝随着均匀的呼吸而摆动。没错,这就是她所爱的男人,她所要的幸福。
可是,千弥—
不管她承不承认,事实上,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千弥的一切,把本该快快乐乐成长的她弄得和自己一样狼狈不堪。她们没有享受过任何当儿女的、承欢膝下的喜悦,又因为身份特殊而找不到半个朋友,千弥还那么年轻,她甚至还不懂得爱、不懂得什么叫“幸福”。
她不能放下她不管,她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眼泪汹涌而出,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则轻抚着他的脸,“殺生丸,我该怎么办……”
翌日清晨,茅屋外的小山坡上。
“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还有,”千岱红着眼,帮他整理着外衣,语调里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哀伤,“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那种东西只会让人变得更不清醒。”
“我知道,我全都听你的,”他将右手放到她的脑后,拂动着那美丽的秀发,一阵淡淡的菊花香从她的身上飘过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邪见还躺在屋里没醒,我现在只能嘱咐你一个人了。”
她点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还记得我给你的玉佩吗?”
“你母亲留给你那块?”
“对,就是它。”
见她将玉佩从腰间掏出来,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好好保存,这块玉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它的妖力很强,只要你随身带着,一般的妖怪是不敢接近你的。”
“这样的话,那不如你……”
殺生丸猛地拉过她,深情地吻了一下,“别和我争了,乖乖听话,好吗?”
“好。”
“那我要走了。”他转过身,准备要出发。
“等一下!”
千岱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我爱你!”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理解地握住她的手。
“我爱你,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他点着头,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欲的感动,想要转过身抱住她。
“别,”她制止道,“别回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眼泪,我要你以后每次想起我,我都是笑着的。”
“嗯。”
他感到一阵鼻酸,紧紧握住她的手,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将是千岱留在他掌心的、最后的体温—
殺生丸走后不久,从昨晚便开始昏迷的邪见终于醒了过来。当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为殺生丸大人送行的机会后,哭得连嗓子都哑了。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千岱非但没有笑他,反而很体贴地说了些安慰他的话,甚至还帮他煮了饭。
饭后,两个人很认真地将小茅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千岱还特意摘了些花来给之前住在这里的一家三口上了坟,等他们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这么说,他小时候还真是很淘气呢!”
出于无聊,两个人边吃着晚饭边闲谈起殺生丸童年时的趣事,在炉火的映衬下,千岱的脸散发出兴奋的红色光芒。
“可不是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像他这种小毛头就可以这么鬼,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啊,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呀!”她笑着,用手指着他,“你惨了,居然敢说他的坏话,你就不怕我告诉他吗!你不怕吗……”
她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竟然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菊小姐,”邪见从没见过她这样,不由有些慌了,“你怎么了?”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真的,今天太高兴了!”
“真的吗?”
“嗯。”
“那就好,如果照顾不好你,殺生丸大人一定会殺了我的。”
“邪见—”不知怎地,她突然握住他的手,用充满泪水的眼神盯着他。
他这一辈子从未被女人拉过手,更何况是她这种年轻、漂亮的美人,一时间,他竟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什、什么?”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殺生丸,谢谢。”
“瞧、瞧你说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呀。”她今天到底怎么了,说起话来怪怪的。
她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尤止,“以后的事也拜托你了。”
“好,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21.
屏风的另一端传来邪见那宛如打雷般的鼾声,千岱试探地轻唤着他的名字,“喂,邪见,你睡着了吗?”
他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熟了。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千岱似乎松了口气,悄悄地爬起身,摸过身边的外衣披在身上。
哐当。
在她穿衣服的过程中,不知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完了,一定把他吵醒了。
千岱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果然,屏风后的邪见停止了打鼾,重重地翻了个身,漆黑一片的房间因为安静而显得异常可怕。
过了一会儿,邪见的呼噜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他又睡着了。千岱这才放下心,俯身摸索着刚才掉落的东西。
找到了,是玉佩。缓缓地将它举到窗前,借着月光,她看到手里正拿着殺生丸交给自己的定情之物,那淡紫色的圆玉和坠在下面的红色丝线是如此的美丽。
她的心头一阵酸楚,但最终还是狠下心,站起身将外衣穿好,并慎重地将玉佩塞进腰间,然后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
从袖口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函,她轻轻地放到邪见的枕边,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对着熟睡中的他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去。
“菊小姐,”就在她掀起门上的草帘,马上就可以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么晚了,你打算到哪里去呢?”
是邪见。
她僵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
“是吗,那这封信又是什么意思?”
身后亮起了灯,她知道,邪见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殺生丸大人,所以一定会尽忠到底。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放下门帘,她索性回过头直视着他,“我要离开这里,离开殺生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背叛?天呀,他用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呀!
“不为什么,是我配不上他,”她说着,跪倒在地上,一时间泪如雨下,“是我配不上他呀!”
“我姓菊,是京城最富有的盐商菊御门的孙女,怎么样,这个姓氏很风光吧?”她自嘲地笑着,娓娓向他道出自己的故事,“然而事实上,我并不如想象中生活的那么好,因为,我并不是菊家的正室所生。”
“你说什么?”
“对,你没听错,我和犬夜叉一样,是夺人丈夫的女人所生下的不伦之子!”
她自暴自弃地吼着,吓得邪见险些跌倒。
“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如果殺生丸大人知道的话……”
“不能让他知道!虽然母亲认识父亲,并与他相爱的时间远比品子阿姨早,可如果不是我们母女的话,品子阿姨也不会疯掉,千弥也不会从小就没人疼,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殺生丸大人呢!”
“不会的、不会的……”邪见自欺欺人地笑着,“你一定是和我开玩笑吧,菊小姐是想拿我寻开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玩笑?对,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玩笑,是老天拿我的人生开了一场最大的玩笑!”她垂下头,百感交集,“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该有多好,如果让我在遇见他之前就被人殺掉、被野兽吃掉该有多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
“可是,我看得出殺生丸大人是真心待你。”
“就算他是真心待我又怎么样,就算他说自己可以原谅我又怎么样!在他的心里,犬夜叉始终都是个挥不去、抹不掉的阴影,所以他又怎么可以说服自己不介意,说服自己接受我、接受我们的孩子……”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捂住脸哭了起来。
“孩、孩子?你的意思是—”
“对,我怀孕了,我有了殺生丸的骨肉。”
“那你为什么还有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腹部,眼神中涌现出做母亲的那种,特有的光芒,“因为我打算把孩子生出来,我知道这很疯狂,也知道这么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殺生丸他决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他亲口告诉我他最痛恨半人半妖的怪物,如果连孩子的父亲都这么说,你打算叫我怎么办?难道让我殺了他吗!不行、不行……我办不到呀……”
看这她那悲痛欲绝的样子,邪见沉默了。
“你走吧。”过了半晌,他突然毫无先兆地说道。
“你真的肯放我走!”千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地望着他。
“那你叫我怎么样?是让我殺了你,还是让我殺了你肚子里的小主人。”
“如果你放了我,殺生丸他会不会……”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留书出走,难道还会考虑到我的命吗,”他苦涩地笑着,眼神中有股破釜沉舟的坚定,“放心好了,我跟了殺生丸大人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千岱感悟到他言语间的成全,直起身,感激地朝他拜了三拜,然后站起来,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她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殺生丸送给自己的玉佩,“这个,麻烦你帮我还给她,我不配把它留在身边。”
“这个—”邪见摇了摇头,“你拿着吧,这块玉是夫人娘家的传家之宝,当年夫人把它交给殺生丸大人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那个时候夫人说,‘如果有一天丸遇见了自己真心喜欢,愿意用一辈子来保护她的女孩,那你就把这块玉交给她,并让她幸福’。”
他说着,苍老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我不知道殺生丸大人还记不记得这些话,但是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后悔选了你。”
“邪见—”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在眼泪没有掉下来之前,离开了小茅屋。
“菊小姐,”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大门上,因为她的离去而晃动不已的门帘,他双手抱腕,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保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