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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遥远的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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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五十年后,一座荒废的破庙里。
柱子上挂满了蜘蛛网,神龛上的佛像也早就横躺在了地上,残破的窗棂,满地的干草,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当年的景象相差无几。
一阵微风掠过,从庙外飘进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每年秋天,这种雏菊的味道总是出奇的浓郁,所以不管他怎么逃避,只要到了这一时节,在他的脑海里总会情不自禁地再度浮现出她的笑容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他那颗逐渐冰冷的心中仅存不多的,最为温暖的回忆……
在与千岱分开的这五十年当中,他真的经历了很多事。首先是父亲的死,再到犬夜叉封印的解除,铁碎牙选择了他那半妖的弟弟为主人,而他的左臂也在争夺铁碎牙的战斗中被砍断……最后,他遇见了玲,那个幼小的人类女孩。
从某些方面讲,玲和千岱有着惊人的相似。同样的纯真、同样的善良,就连笑起来时那灿烂的脸庞也多少有些雷同。而她们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年龄上的差别吧?
当年初识千岱时,她已是个十六、七岁的亭亭少女,自己也正值青年,从未和异性有过什么接触,所以他们会相爱也是预料中的事情。但当他见到玲时,她却只是个小女孩,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后,他无论是年纪上还是在心理上,也早就过了那种会脸红心跳,蠢蠢欲动的时期了。
有时候,他常常都会想,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玲到他的身边来的。他曾经失去过千岱,所以现在,他再也不要失去玲。或许,这也是当初他为何要用天生牙救了她,并允许她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吧?
每每望着玲的笑容,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忆起千岱的脸,如果在等上个七、八年,说不定她也会出落成千岱那样的美人呢!
他要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看着她。他要等着玲长大,陪着她变老,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放手……
而有了那个男人的呵护,千岱也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他轻轻地闭上双眼,感受着风声穿过发丝的飘摇,那熟悉的菊花香中,曾有过他的笑、他的泪和多少曾经年少过的青春。
“殺生丸大人、殺生丸大人!”
远远传来的是邪见的声音,即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如当年那般慌里慌张。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冷冷道:“什么事?”
“玲、玲……”邪见急促地喘着气,“我刚刚去接她的时候遇见了神乐,那个女人……”他的话来不及说完,因为殺生丸早已转过身,冲了出去。
“哎,”他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看来有些事,真的是注定了的。”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回过头,环视了一下这座破庙,然后跟了出去。
31.
“快放箭,保护眬大人要紧!”
“是,放箭!”
城池内刀光、火光闪烁,遍地的死尸与鲜红色的血河照映得整片月色都笼上了一抹诡异的红。挡在前排的武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但身后又马上站出另一群人来,他们拼死拼活,连性命都不顾,真正所要保护的,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岁月不留情,现在的眬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勃,勇猛俊逸的少年郎了。他的脸上挂满了皱纹,花白的头发与胡须,就连腰都弯了。失去了青春、失去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他的眼神中已经看不到一点刚毅与坚定,只留下多数老人所特有的淡然、和蔼。
“唉,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一个穿着白底,红、蓝花纹相见和服的女人妖艳地笑着,竟然是神乐,她红色的眸子里荡出冷冷的光,边挥动着手中的折扇边说道,“要是不把你手中的宝贝交出来,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随着扇页的落下,几道红色的光射过来,又是一排武士倒了下去,“怎么样,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吧。”
眬叹了口气,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就算我听小姐的话,把玉佩交到你手上,难道你就会放过我吗?”
“当然还是要死的,只不过,”她淡淡地一笑,“我也许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既然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交给你!这块玉佩本是内子临终时交给在下唯一的遗物,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妖怪想要得到它,你已经有了如此高深的法力,又岂会在乎这玉佩小小的力量呢?倒是我这残年风烛的老人,曾经在它身上留下了多少难以忘怀的回忆,小姐你今天又何苦要以死相逼呢?”
“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人连命都不要,这样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
他说着,情不自禁地将玉佩从怀里掏出来,月光下反射出淡紫色的光芒,眬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一天—
一样的时节、一样的桃花,五十年前的那一幕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一转眼,桃花依旧开,她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看着她那布满皱纹的额头和雪白的发丝,眬不得不承认时间的无情与残酷。他握住千岱埋在被子下干瘦的左手,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却并不亚于当年的深情。
“对不起。”千岱的眼角滑下一行热泪,所有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多余,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说道。
“这句话,你已经整整五十年没有对我说过了,”眼看最爱的女人弥留在即,自己却无能为力,眬除了苦笑也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当年明知道你最爱的男人不是我,却还是自私地把你留下来,我没能好好照顾你、没能好好照顾……”
看到千岱痛苦的表情,他不由停了口,轻轻地叹着气,“也许那个时候,你应该和他一起走的,这样的话,说不定,有好多事都不一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她泪如雨下,哽咽着回握住他的手,“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从来都不曾……”
他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因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所付出的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报,至少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
“如果一定要说些什么,我只后悔没能给眬家留个后,你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可我……”
“够了,不要说了!”
他打断了她,这本是她心头最大的痛,他又怎么能让她再自责下去。五十年前的那一天,当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千岱跑回大宅,她不仅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留给她的孩子,同时也失去了再次做母亲的快乐与幸福。
当时的他们都因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孰料等他们醒来后,闻讯赶到的母亲却为了维护颜面而私自做主,命人将孩子的尸骨草草地埋葬了。可怜的千岱竟连孩子的面也没见到就这么失去了他。
当她面无表情地流着泪,紧紧地靠进他的怀里,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碎成了几千几百块。那不是他的孩子,他甚至应该恨他、巴不得他死掉的,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竟也哭了,哭得像他的亲生父亲一样伤心。
那之后,母亲曾好几次企图拆散他们,就连父亲也差点为此而与他脱离关系,可是他全都一一忍了下来。他不能没有千岱,而她,在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孩子后,也再受不起失去他的打击了。
四年后,他们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夫妻。直到现在,眬依然忘不了那一晚千岱流着泪的脸,忘不了他们是怎样相拥着度过慢慢长夜……
其实他也知道,在千岱的心里,她对他的感激远远大过于爱情,可是人类终究是自私的,只要能拥有她的笑、她的心、她的人,她最爱的人是不是自己又有什么重要呢?
千岱颤抖着将另一只手伸进怀里,从里面掏出那块她带在身边整整五十年的玉佩,殺生丸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只有这块玉佩见证了他们曾经相爱过的誓言,“我这辈子,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都亏欠了太多、太多……我并不奢望你能真的原谅我,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眬含着泪说道,并将她抱起来,紧紧地拥进怀里,“我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你!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夫妻吗?既然这样的话,你又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抛下我一个人先走呢!”
千岱没有说话,眼角又多了两道泪痕,她闭上眼,将玉佩放进眬的手中。
屋外一阵微风,满树的花瓣纷纷飘落。眬轻抚着她的发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那个时候,我答应过要帮你找到那只绿色的小鸟,后来,我真的找到了,可是你……”
千岱浅笑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感觉身子轻飘飘的,随着微风在空气中浮游。等她再次睁开眼,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梯田,远处的茅屋旁伫立着一个令她想了一生、爱了一世的身影。她奔跑着、微笑着,用尽全力朝他伸出自己的手—
同一瞬间,眬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深情地环住她,泛着泪光的脸微微地笑了,“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办到,不管还要等上多少年,就算连容颜都改变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所以……所以,你千万要认得我……”
“千岱,”他将脸埋进她的发梢,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他断断续续却又痛彻心扉的哭泣声,“我爱你—”
“我的心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也不会改变,”眬终于回过神,抬起头直视着神乐,刚才的苍老已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又恢复了年轻时的坚韧,“你一定没有真正地去爱过一个人,因为只有真的爱过、痛过,你才能够体会爱情的伟大,那是任何人、任何事,甚至连生命的比不上的!”
他的话深深地激怒了神乐,像她这种女人又怎么可能没有爱过呢?只可惜,她所爱的人……根本就无法了解她的这一片心……
“你说够了吗!像你这种老头子活着也是等死,既然你这么爱你老婆,那我就做件好事,送你到地下去见她!”说完又是一道红光,仅剩十几个侍卫也在这耀眼的光芒中倒了下去。
眬没有退缩,微笑着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这盼望已久的命运。
神乐扬起右手,顿时狂风汹涌,一道红光伴着飞沙走石闪电般向他的身上射去—
啪!
突然一道强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围墙上射下来,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谁?”神乐惊恐地抬起头,大叫着问道。
眬也忍不住睁开双眼,朝这股力量的来源望去。
黑暗中,高高的城墙上飘动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月光流转,映照着他像深夜般漆黑的靴子和长裤,淡紫色的袍子、腰间的宝剑,束在脑后,随着夜风在黑暗里舞动的、长长的银发……
随着月光的不断升高,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俊朗不凡,却又宛如冰雪般高贵的少年。他的脸毫无表情地俯视着脚下的一切,给人以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的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忧郁,但这无疑又为他平添了一份独特的气质。
眬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这张脸是这样的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而他那哀怨的眼神、逼人的英气……却又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他只见过一面,又怎么也忘不了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我殺他!”神乐的叫声虽大,心里却多少有些顾虑,毕竟可以轻易接住她法力的人不多,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他没有说话,轻轻纵身一跃,人已跳下几十米高的围墙,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月光再次照向他的脸,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他的头发两侧还竖着一对尖尖的耳朵,狗的耳朵。
“哈哈哈哈……”神乐垂下头,讽刺地笑着,“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只不过是个下贱的半妖……”
啪!啪!
她的话还未说完,少年已经一个健步冲到她的面前,闪电般地举起手,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两个耳光。等她看清楚他的行动,人已经倒在几米以外的土地上了。
“哎呀呀,这位大婶可真是倒霉!”
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随后,黑暗里走来一个穿着雪白的和服,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大的少女。她留着一头火红的长发,发梢上还别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俏丽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令人沉醉的红晕,就连眸子也是暗红色的。
“阿修他这个人性格虽然古怪,但人品却还不坏,只可惜他很容易发火,尤其是……”她狡黠地笑着,边说边走到少年的身边,“尤其是人家叫他‘半妖’的时候。”
随着她的靠近,少年不由皱紧了眉头,但语气中却还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我不是叫你在外边等吗?”
“外面又不好玩,再说,我干吗要听你的呀!”
“你难道忘了师傅的话吗?”
女孩儿生气地扁起嘴巴,“好啦,我知道啦,你不用每次都拿爸爸来压我,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
阿修摇了摇头,倒也不生气,“她呢?”
“我在这里!”一个人类的女孩笑嘻嘻地从少女的身后探出头来,赫然正是不久前被神乐抓走的玲。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被我关在前面的山洞里吗!”神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叫道。
玲和少女相视一笑,回答道:“是阿修哥哥和茗菜姐姐把我救出来的!”
“骗人,这根本不可能!我明明就在洞口施了法术,怎么可能就凭这两个小鬼……”
“我说大婶,你那种程度的法术也想骗人吗?”茗菜志得意满地笑着,“说到障眼法,普天之下有谁比得上我们火狐族,提起我爸爸天罡的名字,又有哪个妖怪不知道的!”
“什么,你、你是天罡的女儿!”
“没错。”
“哼,你少信口雌黄了,这小子明明就是犬类,怎么可能和你们火狐族扯上关系!”这一次,她似乎长了记性,故意不去提“半妖”这个词。
“你说阿修呀,他当然不是和我同类的,这一点,白痴也看得出来!他是我爸爸在林子里捡来的,后来还收他当了徒弟,我们……”
“够了,”阿修打断了她,有些不悦地说道,“你没必要把我的身世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吧。”
茗菜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多嘴,识趣地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
站在远处的眬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心头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抬起脚朝他身边走去。
阿修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由地回过头。窥准他分神的这一时机,神乐出其不意地扬起手中的折扇—
“阿修小心!”茗菜大叫着推开他,却也因为这样而忽略了身后的玲。
红光飞射,玲竟然惊吓得呆立在原地,动也不会动一下。
“混蛋!”阿修拔出宝剑,对着神乐刺去,怎奈他心里惦记着茗菜,所以并不能发挥出全部。剑峰只是轻轻地滑过神乐的肩膀,她身后蓦地刮起一阵旋风,等到他张开眼,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茗菜,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阿修呢?”
“我还好。”他心有余悸地回过头,这才发现眬竟然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他为了保护玲,居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神乐的攻击。
阿修看着他苍老而又痛苦的脸,不由心头一热,仿佛是面对亲生父亲般温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而心痛,但如果可能,他情愿此刻痛苦的人是他自己。
眬慈祥地望着他的脸,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将那块他宁肯抛弃生命也要保护的玉佩送到他的手里。
当他的手接触到玉佩的一刹那,突然有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不仅整个人都呆住了,就连眼眶里也不由地盈满了泪水。
“孩子,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并想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女孩子,就把这块玉佩送给她。”
“这个给你。”
“不要,我不能拿你的东西,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呀!”
好奇怪,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响起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来!他这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块小小的玉佩,为什么会把他的心搅得这么乱!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虽然从始至终,她心里面都爱着另外一个人,可是我却并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当你的心中装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不管别人对你有多好,这份爱,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眬的胸膛还在汩汩地流着血,可是他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幸福,“你叫什么名字?”
“阿修,”他的眼眶中突然涌出一道水花,“珂椤修。”
“阿修、阿修,”眬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这就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黎明破晓前,微风中晃动着三个人影,一座新建的坟墓屹立院子里的桃花树下。
茗菜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着阿修,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她却从未见他流过泪。闭上眼,双手合十,她深深地向眬的墓碑行了一个礼,面对这位一直深爱着自己妻子的老人,她除了崇敬以外,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若是可以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一个人,这将是多么大的幸福呀?
“茗菜。”
她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阿修那张年轻而俊朗的脸,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整个人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个给你。”他面颊有些发红,将刚才的那块玉佩塞进她的手里。
“给我?可是,这不是送给你的吗?”
“这种女人用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真是的,刚才明明还感动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才一转眼,又说“不稀罕”了!等、等一下,这块玉佩既然是那位老人与他妻子间的信物,现在阿修把它送给自己,难道说他……
茗菜这么想着,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但嘴上还是故意埋怨道:“什么吗!你不喜欢才送给人家,你当我是什么呀!”
听她这么一说,阿修有些急了,“你到底要不要!”
“要、当然要!”她心头甜滋滋的,像装宝贝似地将玉佩放进怀里,“与其让你送给别的女人,倒不如由我收着更有价值一点!”
阿修没有理会她,眼神中却已透出了淡淡的暖意,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玲,“我们要走了,你……”
“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茗菜凑过来说道,“我们那里有许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们可以一起玩呀!”
出乎她意料的是,玲非但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还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要等殺生丸大人呢。”
“殺生丸……”
“好强的名字,他也是个妖怪吧?”
玲点着头,笑了笑。
“他是你什么人呀?难道你一定要等他吗,万一他不来你怎么办?”
“不会的,殺生丸大人一定会来接玲的。”
“你这么肯定?”
“嗯,”玲稚嫩的脸上再一次挂上了笑容,只是这一次与先前不同,仿佛还多了份与她年纪不符的、少女的娇嗔,“我肯定,因为殺生丸大人……对于玲来说……很重要……”
“啊,原来是很重要的人呀!”茗菜笑嘻嘻地重复着她的话,直起身,眼神却又恰巧与阿修对上,不由羞红了脸,垂下头,不再作声。
遥远的天边露出了曙光,深夜过后,终于迎来了东升的太阳。微风拂动,吹乱她脸颊上的长发,在未知的旅程里,不知还有多少的机遇在等待着他们。
“茗菜,“耳边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我们回家吧。”
“嗯。”她点点头,笑了。
32.
黄昏时分,殺生丸终于找到了玲。
在那记忆中不可遗忘的城墙里,在那曾几何时也飘花似雨的桃树下,他看到了眬的墓碑。
人类的生命果然很脆弱,才不过短短的五十年,很多事情还依稀如昨天,他却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地下,从一个翩翩少年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而千岱,也早就已经不在了吧?
“是这个爷爷救了我的命,”玲轻抚着坟头上的尘土,轻轻地说道,“我被袭击的时候,他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挡在我的面前,就好像是……”
好像是那个时候,千岱站在自己的面前保护他一样。
殺生丸看着他夕阳下的坟墓,心头百感交集。不知道这些年,他和她过得好不好,他是不是也曾像自己那样,一直深深地爱着她,还有他们那未出世的孩子……现在,说不定也已经是人家的爷爷了呢?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身后传来邪见的声音,但这无疑也是他此刻的心声。是呀,也许这一切都是天定的命运,五十年前他夺走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五十年后,他又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人……
“玲,”他背过身,“我们走吧。”
“是!”
她看着他被夕阳染红的身影和微风中飞扬的发丝,忍不住道:“好像!”
“什么好像?”邪见问。
殺生丸大人的背影和阿修哥哥好像,就连他们说话的语气也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玲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甜甜地一笑朝邪见吐了吐舌头,“我才不告诉你呢!”说完,便加快脚步,奔跑着追了上去。
“可恶!”邪见不甘心,也大叫着往前追,“你这个死丫头!”
落日的余辉洒在殺生丸的肩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菊花香,远处传来悠扬的晚笛声,像是在衬托他此刻的心情。又是一阵微风吹过,吹拂着他的银发、他依然俊朗的面颊……殺生丸静静地抬起了头,五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千岱,你在天上,还好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