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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后山的约定 ...

  •   零八年秋天,陈璠的第四家连锁餐厅在A城的东北角开张。
      新店临江而立,开张伊始便宾客迎门——此时的“梅林小食”已经是A城小有名气的餐馆。
      陈璠仍然忙碌,只是现在他比从前多了些从容,从前,他是不得不忙,现在他可以选择偶尔的放松。

      这天是周一的下午,一个星期里餐饮业最清闲的一天中最清闲的时段。
      陈璠刚从师大的老店里出来,年轻的店员送了他一张周杰伦的CD,因为他在店里视察时听到广播里传来的旋律,说了句“很好听”。
      陈璠坐进自己的车里,启动了车子,然后也把那CD插进了车里的CD机。这车是他在零四年时买的一辆SUV,而CD机,是在他买车的前一年,他的发小林思申送的。
      因为生意的关系,陈璠需要在A市几家分店里连轴跑,车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代步工具。在车里的时间一多,音乐便成了不可或缺的陪伴,尽管他原本并不是个热爱听歌的人。

      CD里传来的歌曲名字叫《蒲公英的约定》,当他问起这首歌的歌名时,店员热情地向他介绍了一堆,说这是周杰伦的新作,说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曲,说那电影是周杰伦自导自演的,言语间,俨然是这位偶像明星的死忠小粉丝。
      “他不是吐字不清吗?”陈璠笑着问了句,这是他对这位明星唯一的印象。
      “哪里?那只是早期,你听这首歌里的歌词不是唱得很清楚吗?”女孩立即辩驳,那表情仿佛对方诋毁了自己的家人。
      陈璠不由又笑了笑,是啊,这歌的歌词的确唱得清晰,让他听到第一句时思绪就不由飞了老远。那人那么喜欢听歌,不知道会不会也买了这张专辑……

      陈璠现在想起林思申,脑中出现的总是他初中时的样子。
      那时,林思申总是白色的衬衫配深蓝色的校服裤子,每天上课全神贯注地听讲,下课除了和他同路就是窝在家里看书写作业。他的成绩很好,和自己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按说,这样的人他应该不屑于与之一起玩耍,但林思申对他来说却和别的“好学生”不一样。
      因为他们一起长大。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男孩会离开自己,就像他从没想过,像他们这样同是男生的人,也可以相互喜欢。

      曾经有一次,他深切地体会了失去的恐惧。
      那次,在后山,林思申被毒蛇咬伤了,他背着他在山里狂奔。那时候,他从来没遇过什么挫折,不知道什么叫悲伤,但肩上的男孩渐渐低垂下来的头深深埋进他的后颈,他怎么叫他名字他都只是含糊着应几声,到了后来,根本没了声息。
      他觉得自己吓坏了,那次,他告诉自己林思申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要保护他。

      陈璠想,自己那时一定是看多了香港的□□片子。作为一个少年,他最大的理想,是有一个气质出众的女孩当自己的女朋友,有一帮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然后轰轰烈烈地在某个小天地中呼风唤雨,拥有一番“事业”。
      他喜欢王鹦枝,因为她足够出挑,足够高傲,能满足自己作为男生的所有征服欲;他和袜子大头们在一起,被前呼后拥,被大哥长大哥短地叫着,又让他有一种身为领袖的自豪……这些都是与他心里的理想相吻合的,而这些吻合之外,林思申是一个异数。
      一方面,他安静文气,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另一方面,他又聪明敏感,是个成绩那么好的男生。这让他对这个自己一直叫“小申”的男孩无法定义。
      但他有了最喜欢的女孩,那么这个,自然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陈璠想。

      在这个好朋友身边,他总觉得舒服又平静,好玩又满足。
      因为同是男生,他们间少了许多的顾忌,他可以躺在那人的床上、身上、大腿上睡觉,在那人还没起床时,突然地掀掉被子,看那人被起床气憋得要发怒,却又因为对象是他而拼命忍着的样子。
      当然林思申也会挖苦他,也会嘲笑他,但陈璠知道,那人从来都不是真的看不起自己。无论他多么认真地在做作业,只要自己在楼下一个口哨,这小子就会立即跑下楼,问他,“说吧,又要干嘛?”
      其实,他真觉得自己和大头那帮人干的事不适合林思申,拔气门芯偷电线、上树打知了在山上抓蛇、拿女孩的玩偶挂到树上当沙袋,拆掉学校的后门卖铁去换游戏机牌子……但每次他又忍不住叫上林思申,他就是喜欢看那小子假装天不怕地不怕地冲在他前面,却又在遇到危险时紧张地向他投来信任的求助的目光。

      陈璠知道,林思申永远都不会拒绝自己。
      即使后来,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他沦为了高中还没毕业就出来干苦力的车夫,而对方变成了全市最好高中的优等生。
      那时,他真的以为他们从此天差地别,会越走越远。
      但他没想到,那人却比从前更能给他安慰。
      他鼓励自己不要放弃喜欢的女生,夸赞他自食其力还养家糊口很了不起,他在自己落魄的时候新年夜也出来陪他疯玩,在他遇到无良客人的挑衅而受伤时日日到医院陪伴……
      他以为,最深刻的友谊不过如此。

      如果,那时他能有一点意识到这些其实与爱有关,会不会就会换个角度去看对方——那男孩有漂亮的五官,有动听的歌喉,有温顺的性格,更重要的是,有看他时,眼里的依恋与专注。
      答案是没有答案。
      他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去看那人,就像他从没有想过对方也会喜欢自己。

      第一次有这样的怀疑是在王鹦枝哭着对他喊“你的好兄弟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时,那女孩看他的眼神里,不是女生对男生的抱怨,而是女生对情敌的愤怒。
      陈璠记得,自己当时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却完全不敢确定。
      直到不久后,他听到了那段录音。
      那次,他在林思申的租屋里等他一起去后山。他自己也期待了许久,叫上了所有的童年好友,他是那样怀念从前,他的从前里,怎么可以没有小申?

      林思申一如既往地没有拒绝,尽管他看来疲惫又憔悴。
      于是他在房间里安静等待,他想,去后山玩一次对小申来说也是一次放松,他学习总是很死磕,不让自己有一点偷懒的机会。
      那次他坐在林思申的书桌前,不由自主地像小时候一样,胡乱地翻了翻他摊在桌上的书,看他用工整字迹密密麻麻写着的演算步骤,那公式太复杂,他完全看不懂。于是,他又习惯性地去拉了面前的抽屉,看见了林思申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用着的walkman。
      他原本,只是等得无聊,想听听那人现在在听什么歌……

      其实那盘磁带他没有听太长的时间,但却听到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段。
      按键一揿下,里面的男声便传了出来。
      “……可是林思申,你不觉得这样对王鹦枝不公平吗?她的确不怎么可爱,有时候我觉得她真可怜。她也知道你是同性恋吗?如果她不知道,你不觉得自己在欺骗?还是她跟我一样愚蠢,想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你?你知道吗,我真想直接告诉——”
      那录音在一声“强磊”的喝令中戛然而止,然后林思申便走了进来,他显然用冷水冲过了脸,一张瘦削的脸庞微微泛着红。
      那一瞬间,陈璠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
      他只是将其中王鹦枝的名字,还有“同性恋”“欺骗”这些字眼串联了起来,于是愤怒骤然生成——和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好兄弟的人,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且骗的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女生。
      他觉得自己心里眼里都在喷火,恨不得狠揍一顿眼前的小子。

      然后那人竟然在他面前也仿佛生起气来,他大喊“你错了,这些是天生的,不用学,我天生就会……拥抱、接吻,甚至,□□,这些根本不用学,我都和强磊做过,是天生的!”
      那样有恃无恐,那样仿佛只为在他这儿讨一餐打。
      陈璠已经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甩下那一巴掌的,但与此同时,那个叫小申的人眼中,那样噙着泪的眼中,分明布满了悲伤、痛苦、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凄凉无望的控诉——他彻底茫然了,茫然中也深深体会到那眼神背后的情感,即使他再迟钝、再不去思考也能体会到的情感。
      那人分明在说,我这么喜欢你,这么这么喜欢你!

      后来,陈璠想,也许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失败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当时他甩了林思申这一巴掌,或者,在他甩了这一巴掌后,那样仓惶地逃出了那间小屋,没有去安抚那受伤的害怕的男孩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话语。
      因为有些事,他也无法接受。
      可以吗?可以这样喜欢、被喜欢?

      那段时间,他已经准备和小梅一起开一间小饭馆。他甚至开始四处筹钱,无论母亲如何反对,他都想要去做这件能够体现自己魄力的事。那对姐弟着实可怜,但他想,他有的并不只是同情。
      他在坚持自己坚持的东西,不希望生活将自己麻木得面目全非。要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对自己有所帮助的女孩为妻,要为了还在监狱里的父亲争一口气,怎么可以就这样把一个农村的、带着累赘的、还在外面摆路边摊的女孩娶进门……母亲成日在自己耳边责骂,他原本已经疲于应对。

      而此时,还要来这样一场他根本理不清楚头绪的纠葛。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逃避到没日没夜的店铺选址、装修中去,逃避到每晚一个人住着的店内小阁楼中去,逃避到小梅对他信赖又依赖的温柔里去——林思申,实在是他无能为力的异数。
      如果他有足够的理智去安慰一下那个男孩,或者只是跟他说一句,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没有办法接受……他后来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出事前,他和林思申的最后一次见面显得那样匆忙。
      他提着刚买来的装修涂料,在小店外的人行道上,甚至都没有和他多说上两句话。但那小子分明是苍白着一张脸,一脸的不知所措还拼命掩饰撒谎,什么买书,什么碰巧,什么要准备考试,他知道那些都是借口,那人闪烁又依恋的眼神里全是不舍,像是特地来和他道别。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认识,也许是老天不想这样结束那男孩的生命,才让他有了那样的警醒。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提出有机会再去一次后山的邀请时,他以为那个聪明的小申会听懂他的意思——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们还是好朋友。
      可是,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林思申竟然只是对他笑了笑。
      他说,“谢谢你,陈璠。”

      想到这里,陈璠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那男孩当时的神情,他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地抽紧。
      那个笑,那么绝望,那么悲伤,又那么释然,那么浅淡,带着……一种解脱的轻松。他当时真有冲动一把拉住那个男孩,对他说,“你别走!”
      可终于,他犹豫了一下。
      不让他走,难道能留住他,留他在店里坐坐?还是留他在心里……该死的,他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想些这样无关紧要不知所以的问题。
      等他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远了。
      他还回过头来看自己,而小梅这时从店里跑了出来,笑着问他,要不要我来帮你提。
      他拒绝了小梅,茫然地转身跟着她走,脑中一片混乱。
      小申应该已经走到车站上车回去了,小申那样子其实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他自己想多了。回到店里,陈璠不住地安慰自己。为了店里的装修,他已经连着干了一个多星期,每天只睡四五个钟头,也许是疲惫使他生出焦虑情绪,小申从来都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去做傻事?

      然而,之后他在店里却越坐越不踏实,买来的涂料都被他打翻了一筒。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他从来都不会拒绝你,但这次,他竟然没有答应再去后山。
      终于,连小梅也看出他魂不守舍,问他怎么了。
      他深吸了口气,握住小梅的手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跑出店门,他飞奔到了车站,可是车站空空荡荡,林思申早已经不在。这时,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人怎么可能还在车站。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但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不好的预感让他再也站不住。
      然后,他打了一辆车直奔向林思申的租屋。

      再后来的情景,陈璠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回忆。
      到了那间小租屋门口,敲门没有人回应,而依稀闻到的煤气味道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个老式公房里除了他的敲门声外一片安静,邻居们大多去上班了,他找不到人来帮忙,也没有时间找人帮忙。他跑到楼道间,想要找个能帮自己砸门的工具,可是没有,除了邻居们堆放的一些纸板杂物,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派得上用场。也是在这时,他看见了电表盒里,其中一家的电闸是拉下的。
      那不是别人家的,正是林思申的租屋的,他那时帮林妈妈搬家,又怎么会不知道。
      于是,陈璠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他开始疯狂地用身体去撞门,拿出了自己过去打架时的十二分全力,边撞边喊林思申的名字,要是你敢有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那扇老旧的绿色木门最终抵不过他的狂轰滥炸,坚持了几分钟便被撞开。
      房间里,浓重的煤气味扑面而来,窗帘没有拉上所以房里光线并不昏暗,但与里面明亮光线相背离的,却是一种异样的安静,仿佛房里已经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陈璠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地炸开,涨红着眼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他跑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又冲进厨房关上了煤气,厨房的灶台上开水扑了满台,已经不再烫手了。
      他不记得自己用什么样的心情冲进了林思申的房间,只觉得那并不宽敞的小屋从客厅到卧室竟像隔了千里万里似的,他的每一步都沉重,每一点靠近都觉得艰难。

      然后,他看见了林思申。
      那人背对着他,安静地趴在桌上,像从前小时候自己偷偷潜进他的房间,发现他做作业做到睡着了一样,他叫着小申的那个人,此时也睡着了。他的头枕着左手,侧倒在桌上,他的右手垂了下来,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滚出了一段距离。
      陈璠的脚步没有放慢,但眼睛却不敢去直视那男孩的脸——他真的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双眼安祥闭着,脸颊泛着潮红,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小申!别睡……小申,别睡了!”陈璠抖着声音喊他,将那个已经没有知觉的小申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天再后面的事,陈璠已经不愿去回忆。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的梦境里,似乎都充斥着那天后来混乱吵杂的画面,医院里救护人员的奔忙,各种仪器碰撞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瘦弱男孩身体一下一下被电击的震动,林妈妈的哭喊,小梅的询问,还有派出所的人跑来做笔录……他那时已经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只是茫然地问向穿着制服的民警,“小申,会死吗?”

      脑中,那人趴在桌上睡着了一样含着笑的脸,是陈璠心里永远的伤口。
      他几乎真的以为,那个时候,那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已经不在了。
      多么残忍,多么无望。
      他在医院一直待了几天几夜,待到连林思申的妈也来对他说,“没事了,小申已经脱离危险了”时,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那时,小梅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那女孩说,“小申不会有事,你也要好好休息,我回店里等你。”

      陈璠长长吐出一口气,思绪又被车里的歌曲拉了回来。
      周杰伦在唱,“我去到哪里你都跟很紧,很多的梦在等待着进行……”
      以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那个男孩,终于在那一天,在对他说“陈璠,谢谢你”的那一天离开了他。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小申,看见他便流露出崇拜、依恋与热爱的小申。

      林思申昏迷的时候他不忍去看他,而林思申醒来后,他不敢去看他。
      小梅问他,为什么不去,他只能笑笑,对她说,“别给人家添乱。”
      他不知道林思申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但唯一的一次和大头他们去医院的探望中,那个已经瘦得脱了形的林思申,看他的目光是真的陌生,陌生中又带着探视,探视里仍有从前清亮眼神的影子。
      陈璠在这时就知道,林思申是真的忘了他,忘了曾经喜欢他。

      原本,他应该轻松,应该高兴,应该如释重负。
      然而,他却为什么又要遗憾,要不甘,要怅然若失?
      他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在KTV里试探是不是一切都只是林思申的伪装。然后,任凭他怎样的注视,都再没法让那男孩有所动容。
      他在车里一脸诚恳地对他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璠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等到林思申下了车,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地开着车在深夜无人的公路上狂飙。
      他究竟在干什么?
      如果小申还记得他,还记得喜欢他……那么,然后呢?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陈璠在临江边上,在车里待了一夜。
      如同父亲出事之后的那晚一样,这一次,他又经历了一次考验。
      第二天,他直接去了师大的小店。
      小梅在那里等了他一夜,看见他时,顶着黑眼圈笑了起来,什么也没说。

      CD里的歌曲进入了尾声,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后来的每次见面,林思申都变得和前一次不同,他再不是过去那个穿着白色衬衫蓝裤子坐在案前埋头看书的腼腆男孩,再也不是跟在他身后拉着他衣襟抗议为什么我不可以的文弱少年,再不会崇拜地、依恋地、期盼地、渴望地看着他……陈璠不知道后来的林思申到底有没有一点记起从前的往事,他再看到的小申,已经是一个可以笑着祝他新婚快乐的男生,一个可以恭喜他升级当个好爸爸的青年,一个可以和他挥手再见并不再留恋转身的成熟男人。
      爱情?友情?
      这些问题如今早已不再重要。
      关于那个男孩的记忆,永远是他生命的组成部分,深深埋藏在心底。

      歌曲已经结束,陈璠摸摸鼻子扬起了唇角。
      最近一次收到那小子的信,是在上个月,他意外地在新年以外的时间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的照片中,是背着背包穿着登山服全副武装的林思申,他站在一处清澈湖畔,背后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对着镜头笑得自然轻松。落款是:我在扎尔马特怀念A城后山。

      陈璠想,拍照的人技术还行。

      .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番外·后山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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