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蝶》苏珞

5、第 5 章

　　我时常会想起小时侯落落练剑时的情景，那时的我们还那么小，可每当清晨我拖着长长的绿色睡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窗边时，已经可以看见大大的庭院中落落日渐坚韧的背影了。她的剑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着寒光，剑梢上漾着一朵雪亮的剑花，惊艳绝伦却也寒彻骨。我倚着窗栏看着院落里落落飘飞的紫衣扬起的黑发，总是要心疼很久，因为我知道，等她上来的时候，手上的水泡有要多出几个了。
　　十五岁那年，爹将家中祖传的玄铁剑传给她，陈家世代为官，家世显赫，却多为文官，那把剑，便是陈家一百年来唯一一位武将的贴身之物，伴着他立下赫赫战功。落落爱不释手，从此更加苦练，我看见她剑梢上开出的剑花更加冷艳。
　　我挡在这个男子面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可以感觉到那朵剑花在越来越快地靠近我，落落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一阵眩晕，我软软地瘫在一个怀抱里，没有刺眼的红色，也没有锥心的疼痛。我没事。
　　落落紧紧抱住我，眼泪大颗大颗地落进我的衣襟，自从十岁以后，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过一滴眼泪，今天，是第一次。她是真的吓坏了。我也知道，那个陌生的男子，再一次救了我，还有我的妹妹，我最亲爱的妹妹。
　　“我没事。”
　　我试探着伸出手，覆住落落满是泪水的眼睛，对她微笑，她一句话也没说，可我感觉得到她的泪更加汹涌而出，我擦不干净。
　　当落落终于止住哭泣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所有误会也多解开了。我也知道，那名男子，还是一个出色的剑者，比落落更加出色。
　　“天色不早了，小影，我们回去吧。”
　　“嗯。”
　　我顺从地站起来，落落牵马去了，他趁机在我耳边说，
　　“你妹妹一定很爱你吧。”
　　“是啊，我也爱她。”
　　“她刚刚为了救你，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只手臂呢，我还没见过像你们感情这么好的姐妹。”
　　我一怔，眼泪夺眶而出。落落，我的傻妹妹啊……
　　落落牵着马儿走过来，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想一辈子不放开。
　　“不知是否有幸获知二位小姐芳名？”
　　“我叫陈落烟，她是我姐姐影蝶。”
　　“是陈家大小姐和二小姐？”
　　他忽然笑了，声音里透出一丝惊喜。
　　“是。”
　　京城里姓陈的人家无数，但提起陈家，人们都知道是说的我们家。陈家本就是三朝元老，名门望族，更因为我的眼睛，大概经常被别人谈论吧。所以，我并不奇怪于他的惊异。
　　“再见，两位小姐，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会再次相见。”
　　他的声音暖如三月抚面的春风。
　　再次相见么？我笑笑，大概只是他处于礼节而说的客套话吧。他策马扬鞭去了，只留下一串哒哒的马蹄声，而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更何况，经过这次的事，落落肯定再也不会带我出来，带我飞，带我来到这片绿草延绵，野菊盛开的小山坡，然后，让我再次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