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天空的海》羽羿

3、第 3 章

　　晴空来到病房时，那海已经收拾好床铺，正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他的脸色很差，直截了当地问：“晴空，你有男朋友吗？”

　　“临时男友算不算？”晴空侧头想想：“我有个同学，一直是我学业上的对手，和我一样，是个绝缘体，他毕业前对我说，不想在毕业舞会上被笑话，所以，要和我凑成临时一对。”
　　那海艰难地问：“你怎么答复他？”
　　“可以呀，我也不想被人说连个追求者都没有，所以就答应了。”晴空实话实说，语气轻松。
　　“以后呢？你还想和他交往吗？”那海开始紧张得冒冷汗。
　　“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临时的，一个假期都没联系了，他说不定已经出国了。”晴空看出那海的不安，轻轻挽住他的手臂，“那海先生，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做我的男朋友，并且以结婚为前提与我交往。”晴空笑眯眯地望着那海。
　　那海的眼里一热，张开手臂，将晴空揽入怀中，“谢谢你，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
　　“你太谦虚了，这个世界除了你，任何人都没资格做我男朋友。”晴空大力鼓舞着那海。
　　就像在那海心里，除了晴空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他女友。

　　两个人，办完了出院手续，高高兴兴地一起回家，楼下停着一辆崭新的跑车，传说中的男友----钟扬，悠闲地靠在车旁，温和地一笑：“你好，那海，初次见面，我是晴空的现任男友。”
　　晴空发现那海变了脸色，不悦地说：“钟扬，我刚刚有了正式男友，我们之间不必再开这种玩笑。”
　　钟扬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开玩笑，我其实是认真的。”他留神看着那海的反应。
　　那海默默牵起晴空的手，绕过钟扬，仿佛他是不存在似的，完全无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一贯淡定的钟扬不禁被激怒：“我听说了，晴空，难道你的标准这么低，一张漂亮的脸就把你迷晕了？”
　　晴空回首，语气冰冷：“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钟扬，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我要出国深造了，晴空，你不觉得你的选择很遗憾吗？你的人生梦想呢？”
　　“我的梦想，就是和那海一辈子在一起。”

　　这是季晴空最后一次见钟扬，可是那海却有幸又见了他一次。
　　钟扬在出国前，约那海一起喝了杯咖啡。
　　醉翁之意不在咖啡，在乎晴空也。

　　他是这样说的：“那海，晴空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她在专业领域的造诣，不比她的导师差多少。虽然校内留她读研，但是美国的友校一直想让她作为交换学生，去美国留学，本来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她却总是拒绝，我猜，她是放不下你。虽然你们过去四年没联络，可是，她一直在默默等待和你重逢的一天。”
　　“可是她见到了你，却丧失了所有斗志，天才成了一个庸人。”钟扬难掩失望。

　　听完钟扬的慷慨陈词，那海淡淡地说：“我没有干扰她做任何决定，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就算烤白薯，也会很幸福。
　　钟扬忽然激动地：“可是，为了你，扼杀了一位未来的居里夫人，你是在暴殄天物。”
　　那海笑笑，“我会珍惜她，比珍惜居里夫人还要珍惜。”
　　钟扬噎住，看似无害的那海比他想象得要难缠，“你会不会害怕，她离开你，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有一天会忘了你？”他忽然狡黠地眯起眼睛。

　　“什么意思？激将法？”那海的语气变坏。
　　“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是不能确信你们的爱情，所以才死命守着，不敢离开。”钟扬觉得激怒他也许不坏。
　　那海的眸中汹涌着怒气：“你是个妄想狂吗？我们的爱情碍着你什么了？”
　　“我不甘心，我的对手昔日何其优秀，却为了男人，甘于平庸，这绝不是我乐于看见的。”钟扬不敢承认是出于暗恋，但是，惺惺相惜却是真的。

　　那海站起身，“难得，原来你竟是个伯乐，放心，我不会让千里马埋没的。”
　　钟扬的话，远比季爸季妈的话能令那海深思，如果自己只是让晴空陪在身边，两个人都会很满足于现状，可是，如果有一天，晴空回想起放手的学业，会不会悄悄难过，一个注定高高飞翔的雏鹰，如果剪了翅膀，她会真的快乐吗？
　　那海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只是这次，他留了书信，相约了重逢的时间。

　　“我们给对方三年的时间发展，你去留学继续深造，我踏入社会努力赚钱，如果，三年之后，你还爱我，请为我穿上嫁衣。”
　　季晴空潸然泪下，但也明白那海的苦心，自己毫无牵挂地离开，留给彼此放飞的空间，让一切不留遗憾。
　　花开花落，潮来潮往，转眼就是三年。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过缘于钟情的第一眼。一个人思念另一个人，却是经历累月累年。

　　三年之后，季晴空再次回到老房子，这里已经开始拆迁，尘土飞扬，机器轰鸣，昔日的楼房只剩断壁残垣，不能再进楼中寻找回忆了，只能不舍地远远望上几眼。
　　算起来，这已经是季晴空认识那海的第十个年头，犹记得第一次相识的时候，那海饿得胃疼，还是自己的一个馒头帮了大忙，那时美少年无助的样子，犹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可是，人海茫茫，一别三年，竟然没有那海的任何消息，自己学业有成，拿到双料博士学位的时候充满了荣誉感，可是，在成功的时刻没有那海一同分享，总觉得欢喜里搀着一丝忧伤。

　　拐过巷口，一家小店的窗前热气腾腾，空气里带着甜香，是新出炉的馒头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晴空排了半天队，微笑着对老板说：“请给我两个馒头。”
　　那个系着围裙，头戴厨师帽，脸上粘着面粉的帅哥老板说：“所有的馒头都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

　　还是那张熟悉俊美的脸，但是笑容温暖，眼睛眉梢带着一种成熟的味道。
　　晴空刹那间恍惚，觉得这是自己经常做的，和那海重逢的白日梦。

　　那海笑着把她拉到店里，说：“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你真是死心眼，非要满三年才回来。”
　　晴空扑进他沾满面粉的怀里，把眼泪抹到他的襟前：“我害怕，如果回来早了，找不到你，我会难过得死掉。”
　　是啊，她也会害怕孤单，一个人在实验室的时候，一个人取得成功的时侯，一个人发表专业论文的时候，她都会想，那海在哪里？那海在做什么？那海……如果害怕孤独怎么办？

　　那海从口袋里掏出揣了三年的戒指，“我想，我有幸娶到博士，今后馒头会更好卖。”
　　晴空带上戒指，歪头看看，“我当初用一个冰凉的馒头救了我老公，还培养出一个面点师傅，我原来很伟大。”
　　好了，好了，馒头情缘到此结束，我现在每天的早餐都是馒头，算是大力支持那海的事业了。
　　祝，那海和晴空百年好合！

　　写于2012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