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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别有用心 ...

  •   坠落中,阿冬思绪好似沉入谷底,已无半分念想,烈日当头,晃得眼花手软,心道:这样摔下去,恐怕要屁股开花,还望能摔得好看点,再不济也别比张家大小姐狼狈。

      万万没有想到,人未落地,轻飘飘的竟掉入一个柔软的怀中,温暖的胸口,带着浅浅的药香,清新并不浓烈,炫目日光下,只瞧见了一角白衫,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幼时,大雪纷飞,银装素裹,被阿爸抱在怀中,漫山遍野的玩闹,也是这样的味道,十几年来如此熟悉,这是谁呢?

      阿冬迷迷糊糊间,突觉身旁那人手臂一松,有些不支,身体失了力,胸口猛跳,“撕拉”声响,布料划破,她立时清醒,脸色陡然大变,“哎哟”叫出了声,一股钻心的刺痛从小腿处传来,顷刻间便觉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流下。

      阿冬不自觉伸手,扯住了身旁那人的衣袖,面色痛苦,那人双臂又向上一捞,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缓缓落地,阿冬腰间手臂一松,右腿难忍疼痛,便要向后跌倒,突然一只手轻轻一揽,将她扶了起来。

      不远处张铎落地站稳,怀中正抱着张灵犀,他朝这边望了过来,先前一瞬之间,他只顾得飞身接住自家妹子,却没想到,看似文弱的柳无色也已出手,如此快的身法,他还不及瞧清脚法招式,这个玉石店的老板,果真不容小觑。

      阿冬俯身卷起裤腿,细白光滑的肌肤上深深几道血痕,竹竿“砰”的落地,只见断裂处染了鲜血,她定是刚刚落下之时被竹片划伤,顿时气恼自己贪心那点银两,险些将性命搭了出去,阿冬咬牙忍住阵阵疼痛,方才瞧清楚身边之人,一时觉得心中阵阵暖意,轻声道了句:“多谢柳公子。”

      柳无色目光垂下,皱眉望着她伤处,话语暗含自责:“都怪我没留心,你可要紧?”

      张灵犀眼尖心细,见二人姿势亲密,十分不快,紧忙从张铎怀中跃下,跑了过来,左右看了看柳无色,不漏下一丝一寸,担忧道:“柳大哥你没事吧?”

      柳无色摇头笑笑示意无碍,张铎几步上前,目光掠过柳无色,落在阿冬身上,简单查看了她的伤势,随之招呼一声,朝侍女吩咐道:“带阿冬下去包扎清理一下。”

      侍女走近一看,不由得为难,阿冬伤在腿处,血流不止,行路不便,但她伤势较重,又不能耽搁,遂四周张望,目及之处却仅张铎和柳无色两个男人,侍女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询问似的望向张铎。

      柳无色正在身旁,他略一沉思,俯身果断将阿冬打横抱起,语气平静道:“少将军招呼客人不便,还是我将阿冬姑娘带下去。”

      张铎神色微愣,好似并未听见柳无色的话语,他抬眸望过众人,似笑非笑道:“那便麻烦柳老板了。”

      张灵犀眉头紧蹙,满脸不悦,正要跟着一同离去,却被张铎出手拦住:“你留在这里招呼客人。”

      张铎声音很轻,只得近身之人方能听见,显然给她留足面子,张灵犀气呼呼的扭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再不搭理。

      侍女快步在前带路,柳无色抱着阿冬走的稳当,他不疾不徐,小心翼翼怕碰疼了她的伤口,阿冬不好意思的靠在他胸前,很是别扭,见他一身洁白无瑕,绸缎长衫光滑柔软,不禁缩了缩身子,不着痕迹的朝外靠去,好似怕自己血迹脏了他的衣衫。

      柳无色感到怀中之人不停挪动,似乎很不自在,他垂首疑惑的望着她:“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么?”

      阿冬心里“咯噔”一声,耳根微红,连忙摇头:“没……没……”

      双目相对,她紧忙移开目光,柳无色似乎笑了一声:“别动,没关系的。”

      侍女声音很轻:“柳公子,此处紧邻老爷惠安苑,需的多加留心,不可大声喧哗。”

      柳无色应道:“有劳姑娘提点。”

      又行了数步,阿冬余光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望向远处,黑眸中蒙着一层淡淡的情绪,化不开,看不透,仿佛些许心不在焉,他脸色苍白,眉目神情永远那般清淡,不免让人心疼,想起翠园中曾见过他咳嗽不止,似乎身体有恙。

      阿冬张了张嘴,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柳公子,你身子不大好?”

      柳无色忽听她询问,眼神微滞,浅浅一笑,并未否认:“嗯,早前留下的旧疾。”

      阿冬心下不解,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与阿苏年岁相仿,理应年轻力壮,怎的却落了病根,心头默默惦记此事,正想关切几句,却已至一间屋前,屋子打扫整洁,各式物品摆放有条不紊,都是些寻常摆设,应是少有人住。

      柳无色将她放在椅上,转身避开,侍女拿来一盒伤药,细致的清洗伤口,阿冬冷汗直冒,脸色青白,右腿腿肚刺进许多纤细竹屑,需的一一用细针挑出,清理干净,侍女见她不哼声,抿唇笑着,闲聊道:“姑娘真厉害,身手了得不说,伤的这么重也不喊疼。”

      阿冬苦笑不已:“身手若真的厉害,哪能受这种罪,不过是皮厚了些。”

      侍女嘻嘻笑着,见她亲和,少了几分拘束,大着胆子道:“姑娘真有趣,往常大小姐也总是伤着自己,我们做下人的可就苦了,弄疼了她可是又打又骂。”

      提起这将军府大小姐,虽没见过几面,阿冬可是一肚子苦水,想她果真是自己的煞星,每每遇见,难免不出些岔子,不由得哀声叹气。

      侍女以为她是为今日之事忧苦,劝慰道:“姑娘也不必担忧,今次乃是意外,少爷明白事理,不会由着大小姐乱发脾气的,只不过……”

      阿冬听她迟疑,问道:“只不过什么?”

      侍女朝四周张望一圈,低声细语:“我们做下人的本不应妄自议论主子,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心里喜欢着柳公子,今日柳公子对姑娘多番照顾,只怕将来大小姐要怨恨姑娘。”

      阿冬闻言心惊,胸口砰砰乱跳,仿佛忽的钻出一丝奇怪的情绪,她忙道:“柳公子这样对我只不过是心地好罢了。”

      语毕,又有点在意侍女的话,试探问道:“她……她真的喜欢柳公子?”

      “那还有假!”侍女嘀咕着,“也不知道柳公子什么来头,才认识不过数月,大小姐就死心塌地的。”

      过得一会,包扎妥当,阿冬尝试起身走了几步,仍是一瘸一拐,她朝屋外瞧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却将柳无色给忘了,现下左顾右盼不见人影,疑道:“柳公子人呢?”

      侍女收拾东西,闻声抬头,也满脸疑色:“先前还在这呢,怎的这会不见了?该不会是回园中了?”

      阿冬慢悠悠的挪步出屋寻人,屋前绿树环然,地上落下斑驳树影,仍是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她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柳无色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呢?好歹也跟她说一声。

      如此想着,她又朝远处多走了几步,眼底余光似乎瞟见一个白影,待她转身望去,却只见茂密树丛,蜿蜒小径,空荡无人,她怕惊扰到旁人,只小声的唤道:“柳公子?”

      见没人答应,阿冬好奇的朝白影出现的方向走去,却见树丛遮掩下一方石桌,四张石凳,平常无奇,约莫距离此处十几丈开外,几株葱郁挺拔榕树后,隐约现出灰瓦白墙,高高耸立,透着阴寒的气氛。

      阿冬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坐在石凳上,暗道将军府好生诡异,大将军刀枪剑雨中历练而生,也不知手下多少冤魂?这将军府只怕阴气颇重。

      此地出奇凉爽,想着去了园中没得让人笑话,阿冬反倒不急,侧身倚在石桌上,左脚轻轻晃悠,来回摩挲,不经意间瞧着脚底草坪似有翻动的痕迹,她好奇的起身走了几圈,三尺见宽的范围内草地略见稀疏,她心感稀奇,左脚接连跺了两下,落足之处很是坚硬,似乎其下并非覆土。

      阿冬右腿受伤,不能久站,只得用手撑着石桌,不知是碰到了何处,忽的脚下一空,身下立时黑洞洞一片,她惊呼不及,便狠狠的坠了下去,骇意顿生:该不会掉进地府了吧?

      黑洞很深,阿冬抬头见顶上那块石板一旋之后,复又盖上,速度极快,将洞中封的严严实实,黑漆漆的,再不见一点光亮,她手脚并用,胡乱挥舞,尝试着能抓住什么,谁料触手之处都是冰凉光滑的石壁。

      “轰”的一声掉到地上,心中忐忑不定,脸色吓得惨白,黑暗之中,阿冬目不能视,她只觉毛骨悚然: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呆呆的坐在原地,好一会,才意识过来:怎么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不痛?

      只听身下一声闷哼,阿冬一惊,探手摸去,正巧摸到一处温暖的肌肤,她心口一紧,猛然腾起,碰及右腿伤处,倒吸丝丝凉气。

      “你……你是谁?”阿冬壮着胆子,颤声问道,“是人是鬼?若真是鬼……鬼,我告诉……你,坟地我可常去,我……我们也算半个相识。”

      眼底似有个黑影动了动,突然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显然被阿冬压得不轻,这声音好生耳熟,阿冬思索半晌,又惊又喜:“柳公子是你么?你也从上面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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