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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天璇之子(下) ...

  •   蜀山,七宫,天璇宫。
      时隔十二年的落花人独立,这十二年犹如一场太温暖的梦寐,醒来之后,还是回到原地如此这般的凄凉。
      青石缓步走下阶梯,走在棋局之中。走得远了,才发现自己要等的,已经来了。
      “所为何事?”青石淡淡地问道。
      “师兄,别来无恙啊。”
      听到出人意料却熟悉的声音,却不是自己等的人。青石不自觉地笑了笑:“岚儿,别来无恙。”
      青岚扯着小暮生两三步冲到青石旁边,也将青石一把扯进了屋,还是当年那般风风火火。
      “外面凉,师兄站在外面是在等谁?”青岚把一大一小的两个扔到了棋桌边,自己则又拖了一个蒲团盘腿坐下来。
      青石应了一声,习惯性地伸手却握不到熟悉的茶盏,只得局促地缩回了手。
      青岚嘴边抿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道:“暮生,你师伯要茶了,快去泡。”
      其实一直爱泡茶的,并不是暮生。
      暮生被叫得不知所措,只好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勤快地往宫外跑。
      “岚儿许久不来,如今所为何事?”当年,他也是这般无事不登三宝殿。
      “当年天璇宫就是我的笼子,如今飞出去逍遥快活了,却也想念得紧。”青岚笑道,“现今我好不容易有点良心回来看你,你却还是这般冷冰冰的。”
      青石听他的话听得温柔地笑了,只应道:“你如今也知道了你是天璇最不懂事的,当年简直无恶不作。我见了你,如何笑得起来?”
      “师兄,你这嘴也太毒了。”青岚笑骂道。
      青石笑笑,不置可否。
      “看看你这笑容,能刮下一层霜了。”青岚无奈地叹一句,又道:“师兄在等那些闹事的人吧?被我轰走了,我天璇宫哪得他们如此欺负?”
      “呵…讨债的人。”
      “讨债?”青岚不可思议地瞪他,“师兄也仅仅觉得这件事是你与师父的错引起的?”
      青石轻轻叹了一声:“父债子偿。”
      “师兄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青岚的眼中忽然笑意全失,目光扫视着棋盘,认真地分析道:“蜀山的弟子可不像是会咄咄逼人的,就为了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神器,就非要整垮七宫中两个宫?”
      青石听了也不说话,似乎要听他继续说。
      “这其中根本原因一定是七宫的优渥待遇。四长老一直辛勤劳碌,却地位、待遇皆及不上七宫,甚至连弟子也是拣七宫的‘剩饭’。近年来,在七宫归属内的弟子有名无实,其实是四长老一直带着,难免没有怨言。”青岚眉飞色舞地分析着,“如今逮到七宫的错处,当然要借题发挥…”
      “这样?”青石淡淡问着,用美玉似的眸子望着他,表情不悲不喜。
      “当然不止这样。”青岚清了清喉咙,续道:“现在太武师兄又是掌门又是七宫领头的,那年玉小书逃掉禁闭、你、丹木师伯私自下山,都是可大可小的错处。他们忌讳太武师兄的地位没敢跟七宫叫板,这次却如此咄咄逼人,一定是有人暗中主使,承诺了他们什么,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七宫里的。”青岚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把局势摆得清清楚楚。
      “然后?”青石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有然后!?”青岚一惊,脸彻底垮了下来。他以为自己的分析没有遗漏的,没想到还是…
      “为蜀山做事,可不是会分析就行的。”正当青石教导的时候,暮生就捧了茶盏进来,为两人奉茶。
      “你说的这个然后呀…”青岚恢复精神,不经意地看了暮生一眼,低声道:“自然是要揪出主使的人,此次风波方可平息。”
      青石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水,抬头对着青岚缓缓地道:“若你还当我是师兄,便不要去查了,更不要把你的分析说出去。”
      “为什么!”青岚很不服气地站起来,也不顾及暮生在了,“虽然我不知道玉小书带着他家师妹下山去做什么,但我敢肯定他也是为了你…这件事不只是你,还有草谷师姐、丹木师伯,她们已经被师兄下令禁足了!若还是不动作反击,那些嚣张的弟子可就不止在你宫门口来闹事了,而是直接要废你天璇之位!”
      青石听到她们被禁足的消息不禁愣了愣,又叹道:“师兄也是被逼无奈…”
      “你若还知道太武师兄被逼无奈就不该在这里品茶叹息,而是该拿出你天璇宫棋圣的样子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青岚皱着眉吼道,“上次玉小书把他们吓跑了,你这个正主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说…你敢不敢听听他们都传些什么?”
      “传些什么?”青石还是那副不在意的表情,似乎任何事情都波澜不兴。
      “传你天璇宫棋圣只是个凭师弟保护的孬种!说你只会雌伏人下承欢,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去骗男人,秽乱七宫…”青岚说着说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只颓丧地一下坐下来。
      暮生被青岚的吼声吓得瑟瑟发抖,青石叹息一声把暮生轻柔地拉到怀里,只对青岚说道:“我去看看师伯她们。”说罢就起身来往外走。
      “青石!你…”青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喝道。
      青石登时站住,只侧脸淡淡留下一句:“这是我的事。”
      暮生担忧地转过头望着青岚,却被青石越带越远。拐了弯,看不见立在门前气得浑身发抖的人。
      *
      蜀山,岳池,玉衡。
      青石拉着小暮生走进了屋子,明显感觉到结界暗流涌动。
      正在打坐的丹木睁开眼,见是青石便慈祥地笑开了,忙招呼道:“青石师侄,好久不见。”
      青石领着暮生在她身旁跪坐下来,问道:“师伯近日可好?”
      “我倒是在哪里都没什么所谓的。”丹木与往常一般温柔地笑,看见暮生便又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摸摸他的脸问青石:“这是师侄的小弟子吗?”
      暮生看丹木如此和蔼,也大方地道:“我叫暮生,是玉书真人的弟子。”
      “喔,玉书的啊。”丹木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梁,“你师父小时候可机灵了。”
      “阿书他…有事不在,所以不能来看您…”青石淡淡地道,面上却带着一丝迟疑。
      丹木敛起了笑容,只劝慰道:“我知道他下山有事去了…你也别多想…”
      “没有。”青石否决,赶忙转移话题道:“四长老那边的弟子来势汹汹,师伯可有什么打算?”
      “你是珍珑的弟子,这等事情…自然还是听你们天璇宫安排。”丹木坐在那里温柔地笑着,岁月却在她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我一把老骨头了,自是不在意。只是草谷那里…”
      青石听到珍珑的名字一愣,续问道:“岚儿来过了吗?”
      “嗯,都说了。你也能分析到吧。”丹木沉吟道,“你不这样做应当有你的顾虑…我没关系,你草谷师姐应是也能理解……”
      青石嘴角挂上了一丝苦涩的笑,道:“让师伯师姐受委屈了。”
      “不妨事,你会有办法的。”丹木安慰似的一笑,“你太武师兄也来过,说是如此做只是权宜之计。蜀山的大劫要来了,七宫缺一不可…呵呵,真是所有事都堆到了一起,太武师侄他也焦头烂额的吧。”
      青石沉默不语,暮生皱着小眉头望着两个人。
      丹木化解尴尬般地一笑,低下头伸手摸了摸暮生的小脸叮嘱道:“你要好好照顾青石师伯,知道么?”
      暮生乖巧地点点头。
      “你也好好辅佐你太武师兄,这是七宫共同的劫难。”丹木信任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就不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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