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群侠传之紫衣手记》戚戚紫衣

12、紫眸毒婴

　　这头摩呼罗迦落荒而逃，那头洛阳江府也刚刚演完一场飞檐大战，夜叉受江天雄卓人清唐飞几大高手夹击，终于带着江湖四恶撤走了。能全身而退，这女人实在不简单。
　　“多谢江大侠救命之恩啊。”如此赞美之词泛滥，江天雄推辞道：“今日老夫得各位英雄赏脸光临，却不知妖人来犯，累得各位受伤，实在是愧疚啊！”
　　呵，荆棘心里冷笑，他笑这世间好假。捡着便宜卖乖，还英雄呢，狗熊都不如！想着未明差点被嫖那傢伙杀了，那时这些大侠啊英雄啊在干什么？冷眼旁光。是因为辈分身份悬殊，想着杀鸡焉用牛刀吗？迂腐！等自己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时，怎么就不讲究身份啦？荆棘呸了一口。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逍遥谷这三位真是不简单。”卓人清由衷叹道，两相比较，自己的徒儿修行还真是不够。
　　“看来天龙教又是日益复苏了呢。”唐门主唐飞牛头不对马嘴。
　　“师兄，天龙教是？”未明悄悄问谷月轩。这个说来话长了，传闻二十年前寂寂武林出了一个武学奇才，名唤厉苍天，自称天王，天龙教便是其人所建。天龙教位于西域却不断制造武林纷争，从中挑拨各派关系以便个个击破，妄图称霸中原。终于解除误会，各派强手联袂绞杀天王于天都峰，虽然没有毁尽天龙教，但也教它元气大伤了……月轩如是道来，荆棘却来抬杠，“二十年前师兄你多大啊？这种传闻的事还是少信吧。历史不过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罢了。”其实荆棘说得也在理，月轩无语。
　　拜别江大侠和各路英雄，三人匆匆回去。百晓书生徐子易笑着记下全事，经他神笔广而告之，逍遥三侠之名号，此时便在江湖中隐隐兴起了。

　　小澜回去的时候，虽然伤口都让无暇爷爷处理过了，她那副模样还是把神医跟湘云着实吓了一跳。
　　“澜儿你这是怎么回事！”神医爹爹紧张问道。
　　我只是，我在森林里头瞎转，不小心踩空脚滑下半山坡去了……小澜找个借口便是堵塞。湘云轻轻跪在她跟前，帮她把头上乱发捋好，小澜平安回来便好，下次去森林叫上姐姐吧？小澜不语，睫毛扑闪，眼泪又是快掉下来了，她捂住嘴巴，又捂住眼睛，奔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里头啜泣。湘云与爹爹面面相觑，今天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湘云就要进去房里安慰她，小澜却叫姐姐不要进来，她要睡觉了，她不吃晚饭了。
　　“先由着她吧。”神医叹气，拉住女儿。
　　夜里，湘云把盏喂了天蚕，便坐下静静织布。天蚕数量稀少，吐出的丝更是珍贵，这是目前唯一碰到紫眸毒婴的津液而不化的神物，若以秘法织成一件甲子穿在身上，便是百毒不侵了。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祈祷小澜赶紧起床吃一点啊。
　　小澜没有睡觉，她一直蒙在被子里，不知道哭了多久。这被褥是天蚕丝制成的，她的衣服也是天蚕丝制成的，她周遭、触手之处尽量用天蚕丝护着，吃饭呢，她是用手抓着往嘴里送的，因为筷子勺子什么的一用就坏。自己根本就是个怪胎嘛。小澜想起神医爹爹千叮万嘱，女孩子要笑不露齿什么的，想来这不是为了养成什么闺女，而是怕自己口沫横飞酿出人命！她仰躺在床上，听外头的机杼声渐渐安静，终于不动了。
　　湘云轻轻推开房门，看小澜转身熟睡；等湘云掩门离开，小澜霍地睁开双眸。她坐起身，听着姐姐的脚步声愈行愈远，便下床拉开那五斗柜，将自己多番炼制实验的药物都翻找出来，又从床底摸索出一包花籽，花翁给的，今天便种下。所有东西都放在采药篓子里，小澜把它甩上肩头，悄悄推开屋门往森林去。

　　被自己弄死的黑衣人，小澜看见现场只剩一摊肮脏白沫，还有那会儿擦在心口、现在被腐蚀了一半的残刀，在夜里闪着落魄的光。不知不觉，自己连兵刃也伤了，她紧了紧药篓带子，往森林更深处去，眼睛放着幽幽紫光，像两盏探路的灯。
　　被摩呼罗迦毒杀的有四人，加上无瑕子一掌轰毙的，一共是五条死尸。今夜小澜是受妖魔指使了，她就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想过来看看的冲动，真的，她此刻一点也不怕。尸身僵硬如石块，有点点焦痕，两边眼睛的瞳孔大小不一，鼻子嘴巴大睁，想来是呼吸极度困难……她蹲下查看，认定毒砂里头很大的成分是乌头。把尸体摆放这里不好，野兽都嗅得出毒物、都不吃，自己今晚便是来处理的！
　　小澜在药篓里摸出一个两寸宽、三寸高的高颈瓶子，瓶身宝蓝色加釉，瓶口填着木塞子，她掂了掂里头分量，想着还可以。把瓶子放一边，就动手堆死尸，不知怎的她心头跳得好快，血脉喷张，每一根神经都好兴奋，她是今朝受了太大刺激？或许吧，这几个月来的两遭劫持，让她明白得保护自己，她还不想死，她也不想自己珍惜的，不管是人或物为她而死，她还要去找自己的生父生母呢。生父生母啊，小澜的血脉决定她天性如此，天性与死亡交好。
　　蓝瓶药水倾倒，与乌头毒□□溶，小澜就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几具尸体化成一摊烂泥，化成一堆血水，四遭的青草都被毁了，只剩下裸露的黑土。小澜摸出花籽就要洒上，但是又停住了，蹲身刨土，把整个药篓连同其他的丹药一齐埋了，这样她今后要用上什么便只管过来这里取，不用担心湘云姐姐和神医爹爹过问了。把花籽洒上，算是标志，她就呆在自己的花圃旁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