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焉华》吴小龟

3、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早上来到教室，凌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说起来昨天开学第一天，老师应该将位子排好了，他的位子是在哪儿呢。
　　“你的位子在靠窗最后一排。”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站起来说道，“你好，我叫夏景轩，是班长，以后有事找我。”
　　“啊，噢，哈哈，谢啦！”凌华爽朗地一笑，走向自己的座位，突然像想到什么，凌华又回头问道，“那李如焉的座位在哪儿？”
　　在凌华问出这句话时，教室整个空气都凝固了，大家大气不敢出一个，脑子里闪过一个个恐怖的画面，只有夏景轩巍然不动。班里的同学都很佩服他，只有他在见识了两只疯狂野兽斗殴之后还敢竞选班长，自然没人和他争，全票通过。
　　“在你旁边，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夏景轩脸上依然挂着笑。昨天排座位，最令人头痛的就是这两位活宝的安置地，讨论了半天，在夏景轩不耐烦的一句“就让他们俩坐一起，不然有谁愿意和他们坐的也可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恩，谢谢。”凌华道谢后坐下等呀等，直到上课铃响起，那张漂亮的脸还是没有出现。一节课无心听讲，下课铃一打，凌华就飞也似地冲到办公室。
　　“老师，李如焉怎么没来上学？”
　　班主任被凌华这气势下了一跳，白了他一眼，原因不就是凌华吗，今天早上接到李家打来的电话，说李如焉身体不适，所以今天请假，不，确切的说是无限期请假，等什么时候身体好了才回来。
　　凌华看班主任那杀气涌动的眼神，立马明白是自己的错，昨天也没仔细看李如焉还伤到哪儿，毕竟他是少爷，可能身子比一般人柔弱。
　　“那……那老师有他家地址吗，我想放学去看一下。”凌华唯唯诺诺地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班主任边想边抄好地址递给了凌华。其实凌华的外表绝对是好好学生的标准，干净阳光，一双充满正义和梦想的眼睛，只可惜留下了太差的第一映像，于是被贴上了坏学生的标签，永世不得翻身。凌华后来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李如焉听了则嘿嘿的笑，谁让你贪图美色，找我搭讪嘛，凌华没有反驳，没好气地伸手，用力拧了一下那白嫩的小脸蛋，我才没那么肤浅，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要你。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永远有多么的沉重。
　　在最后节课快下课时，凌华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老师下课语音一落，他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按照地址，凌华骑车来到李如焉住的地方，比他想象的要平常，也是高楼小区，并不是什么别墅，只是这地段属于繁华地域，房价肯定也不便宜。凌华找到门牌，摁响了电钮。
　　“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您好，我是李如，不李少爷的同学，那个我……”凌华不知怎么说，应门的不是李如焉让他有点局促，真不知人家会放他进去吗。
　　“噢，您是昨天的那位小少爷吧？昨天真抱歉，我们少爷给您添麻烦了，我帮您开门，请进。”
　　“不，是我应该道歉。”凌华尴尬地笑着，总觉得那男人的话让他真不踏实。拉门走了进去，凌华充分体会到什么叫不能只看外表。门厅的装潢简直就让人如置宫殿，凌华小心翼翼地找到电梯。来到八楼，中年男子已等候在门口，凌华发现就是昨天来接李如焉的人，看样子是李家的管家。
　　“田叔叔好。”凌华很有礼貌地鞠躬，既然要道歉首先就要有诚意，他记得老师昨天是称他“田先生”吧。
　　“呵呵，凌少爷不用那么客气，您是少爷的朋友，就把这当自己家。”田鑫有点诧异凌华竟记得他的姓氏，看来是个挺细心的孩子，他笑着带着凌华来到李如焉的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打开门，让凌华进去。
　　“田叔，你去弄点点心和茶过来。”李如焉坐在他那张大床上，示意凌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好的，少爷。”说着，田鑫带上了门。田鑫是看着李如焉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比起李如焉的父亲更像父亲。李如焉从小有点早熟的个性，让他都没有交过什么真正的同龄朋友，凌华这孩子是李如焉以前没有遇到过的类型，田鑫真希望在平凡家庭长大的凌华能给李如焉带去一点他们这年纪应有的快乐。
　　“你家也太大了吧！”在田鑫关上门的瞬间凌华就喊了出来，李如焉的卧室就快抵他家了。
　　李如焉看他一没人就丢掉了那恭谦的样子，四处张望，好像来到外星球一样，略有不悦地说：“你来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啊，我是来道歉的，问班主任要的地址。”
　　你那样是像来道歉的嘛，李如焉白了凌华一眼，凌华没在意，打开包开始掏东西。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你还伤到哪儿了？我带了红花油，别看这普通的药，很管用的。”凌华拿着瓶子等着李如焉指明伤处，李如焉看他那样简直就是一脸期待嘛，自己伤了一个脚还不够呀。
　　“托你的福，就脚扭了。”李如焉特地加重了就字，又采取后脑勺战术，凌华看在眼里偷偷地笑。
　　“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你请假因为伤得不轻呢。”
　　“这伤的还轻呀！”
　　凌华微愣，这才意识到他和李如焉的世界有着多大的差别，看来以后文化差异的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是是是，那李大少爷，小的再给你揉揉脚怎样？”
　　“不许叫我少爷。”李如焉又瞪了凌华一眼，但却没说不要揉脚，凌华自是把这当做默许，心里得意，看来他这按摩技术真是不错。
　　掀开被角，凌华看李如焉脚踝依然肿的挺厉害，于是倒了点红花油就往上涂。
　　“这什么呀，那么呛的味道，我没让你涂啊。”李如焉嚷嚷着，想挣脱，凌华怎么会放手，安慰他这味儿一会儿就挥发了。
　　“到时我皮肤过敏你负责。”脚踝处传来的微热感，可能是药的关系，渗入皮肤，让人觉得挺舒服，于是李如焉也没挣扎下去，只是好似不肯认输地丢下了一句话。
　　“少爷，我端茶来了。”
　　听到田鑫的敲门声，李如焉立马用脚踹走凌华的手，拉好被子，咳了一声便让田鑫进来。凌华看着李如焉那一系列举动，怎么觉得自己就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对上李如焉的双眸，他却立刻避开，凌华发现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有一点不同于昨天的味道。嘿嘿，是害羞了吧，凌华在一旁窃喜，不小心笑出声被李如焉恨恨地瞪了一眼。田鑫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心里有点欣慰，少爷终于交到朋友了。李如焉这种拒人千里的性格也只有凌华这样，神经大条，脸皮够厚，死缠烂打的人才能贴上去，当然在日后，凌华得知了田鑫对他的这种评价，表示非常不满，多次抗议最终在李如焉的一句哪错了，和好哥们吴羽绮的一句这是事实的残酷打压下宣告终结。不过并不是对谁凌华都像一块牛皮糖，后来他想了好久，终于明白这也许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在把这新发现告诉李如焉时，差点没让李如焉笑岔气去，你这一见还见得够长的啊。自然现在的两个当事人都没预料到日后的发展，只是心底已经有什么东西开始悄悄萌芽了。
　　“对了，我还带了老家的土特产。”在田鑫退出房间后，凌华又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在李如焉面前晃了晃。李如焉看着那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包装的东西，皱皱眉，那时什么？一根根，黄中带点黑，看起来又硬硬的。
　　“嘻嘻，没见过吧，就知道你没吃过。”凌华见李如焉一脸困惑，沾沾自喜，打开袋子，拿出一根递到李如焉的嘴边，“尝尝，这是乡下自己做的薯条，很香很脆的。”
　　“这能吃嘛？”李如焉将信将疑，把头往后让，虽然是有一股淡香钻进鼻孔，但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吃的。李如焉这么想也不能怪他，从小锦衣玉食，即使现在流行吃什么粗粮，那也是做得极精致的，哪有这种像路边地摊上做出来的东西。
　　“你怕啥，又没毒，我知道你肯定没吃过才带来的。”说着凌华又朝李如焉嘴边送，“这很容易压碎的，看我辛辛苦苦地保护了一天，你就吃一口吧。”
　　李如焉看凌华满脸的期待，无奈张嘴咬了一小口。松松脆脆，红薯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开，味道还不错，李如焉不禁张嘴又咬了一口，就看凌华在那笑得一脸灿烂，好像这东西是他自己做的似的，不过看着他的笑，李如焉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满溢感。正准备咬第三口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门立马就开了，随之冲进来的是田鑫慌张地斥责声：“小轩，你太没礼貌了，少爷……”
　　“爸，你不是敲过门了，他又没在里面做什么……”夏景轩不耐烦地看了田鑫一眼，他爸就是太死板，他和李如焉也算从小认识，再说李如焉其实非常不喜欢别人左一个少爷又一个少爷喊的，还记得当初……回过头的夏景轩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停滞了下来，李如焉由于夏景轩的突然闯入还愣在哪儿，半咬着凌华递来的食物。
　　“咳咳……咳咳。”等李如焉反应过来，一个激动，不小心被呛到，于是猛咳起来。凌华忙把水递给李如焉，并轻轻拍着他的背。夏景轩看着这场景，眼睛微微眯起。
　　“小轩，看你把少爷吓得，还不道歉！”田鑫厉声说道。
　　“爸，你难道忘了上次的事？他可不喜欢我把他当少爷，对吧，小焉。”
　　夏景轩笑得暧昧，李如焉由于觉得自己丢脸的行为被看到了，脸一阵微红，暗自骂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凌华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当然心里也把没大脑的凌华骂了N边，跟着他自己的素养怎么就全没了，竟然会去吃人家喂的食物，还吃的津津有味。李如焉白了夏景轩一眼，示意田鑫退下，然后恨恨地说：“夏景轩，请连名带姓，我看你是忘了，是不是要我帮你想起来？”
　　“呵呵，还是算了吧，不然我又要被老爸念很久。”夏景轩怎么会忘记，由于自己的父亲是李家管家，自己和李如焉又同岁，所以从小混在一起，可后来由于一些愿因，两人有五六年没见了，而当两人十三岁那年再次碰面，他很规矩地喊了声李少爷，谁知李如焉突然紧咬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一时慌了，连忙像小时候一样叫着小焉小焉的时候，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拳。自然夏景轩也是李大少爷偏执的牺牲品，不过夏景轩没想到李如焉至今脾气还是这样。
　　凌华看李如焉不说话，夏景轩好像在沉思，屋里陷入了死寂，于是只能开口打破沉默：“那个，班长，不好意思还劳您跑一趟。”
　　“就是，谁知道你下课冲出去是来这儿，我以为你内急了呢。”不知为何，夏景轩平淡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点辣味儿，凌华只以为自己给班长添麻烦了，也没往心里去。
　　“凌华，你前面叫他什么？”李如焉好像听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词。
　　“班长呀。”凌华觉得有点莫名，难道不能叫班长。
　　“他和我们一班？”
　　凌华点点头，李如焉诧异地盯着夏景轩，他不是应该被保送到S中的吗，怎么会和自己一个班。
　　夏景轩读出了李如焉眼里的疑问，耸耸肩：“我放弃保送了，第一志愿填了J中。”
　　“为什么？”
　　“因为你考J中。”
　　夏景轩的话犹如重磅炸弹，李如焉一下懵了，看他无法理解地傻愣着，夏景轩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真信呀！我只是觉得J中近点嘛，反正我这智商在哪个高中都能考进名牌大学的，嘻嘻。”
　　“你找打。”李如焉随手拿起枕头朝夏景轩扔过去，夏景轩还真是自恋，不过他的确有这个资本。之后，经过夏景轩的叙说，李如焉才知道，夏景轩是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考进J中，不过竟还不是第一名，那个叫吴羽绮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后要拜见一下，说不定将来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人才。
　　“好了，不闹了，说正经的，我看你也没伤得太严重，明天来学校吗？”夏景轩看李如焉并无大事，也就放心了不少，昨天那殃及半个教室的斗殴，两人竟都没造成太大的伤，真可谓奇迹了。其实这多亏了凌华，看起来是两个人打架，主要是凌华在招架，如果凌华真出手了，那李如焉就不会只是扭到脚那么简单了。
　　“不去，等脚好了再去，一瘸一瘸走路多难看。”
　　凌华和夏景轩无语了，少爷就是少爷，虽然他自己不怎么想承认，但那脾气还是深入骨髓的。
　　“那我背你吧。”凌华不加思索地回答，换来的是另两人错愕的表情。有那么吃惊嘛，怎么说也是他把李如焉弄伤的，虽然错在李如焉，但像他这样有道德有爱心的好孩子还是会有那么点过意不去的，做点什么晚上好睡得着。
　　“不用了，谢谢。”李如焉冷冷地回答道，也没看向凌华。
　　凌华对李如焉突然变化的态度感到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伤少爷自尊的话？那他怎么没有生气？凌华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宁愿李如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宁愿他大声地骂自己，也不愿他就像对陌生人一样对自己，礼貌却冷漠。
　　“那就这样，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凌华似乎不愿面对现实，装作没听到，有点慌乱地站起来，“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我说不……”可惜李如焉的话语被关在了门后。看着李如焉那郁闷的神情，夏景轩在一旁说小祖宗也终于遇上克星了，于是他的脑袋承受了第二次枕头攻击。夏景轩把枕头扔回凌华床上，和他又说了点学校的事，便也起身告辞了。
　　其实夏景轩明白李如焉态度为什么会变，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对凌华的话可能会非常感激，可是他不是，从小在阿谀奉承下长大，有多少人是真心在对他？恐怕他从小就接受了这世界的残酷，所以对于凌华那突如其来，过于热情的好心有所戒备，只要没有开始，也就不会有令人受伤的结局，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虽然在夏景轩看来过于消极了。对凌华，夏景轩觉得他不是那种心思缜密，会去讨好别人的人，可也不像那种老好人，所以当他那样说时夏景轩也感到惊讶，不过这可能就是一时兴起，一种自我满足吧。
　　“少爷，非常抱歉，小轩他……”
　　“田叔，没事的，我没介意。”李如焉对田鑫笑笑，田叔就是太爱操心，从小照顾着自己，自己都把他当做了父亲，可惜他就是那么刻板，坚持着这种主仆等级，还害得，害得自己欠了夏景轩一笔帐，一笔这辈子还不了的帐。
　　“真的非常抱歉。”田鑫又鞠了一个躬，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茶具，突然发现一瓶红花油和一袋不明食物，正准备收掉，被李如焉拦了下来，把那只有半瓶的红花油收进床头柜，然后又拿了根薯条，边吃边对田鑫说“田叔，以后点心就买这个。”
　　田鑫点头，但心里有点犯难，别说这看起来不像正规店里有的东西，让少爷吃这个也有失身份。他想少爷应该只是好奇，吃段时间就会厌的。

　　清早听到门铃响，田鑫纳闷谁那么早来，现在才六点多一点，少爷还在睡觉，这门铃声会吵醒他的。从可视屏上看到是凌华，田鑫有点困惑，他那么早来干什么。
　　“田叔早，我是来接如，不李少爷上学的。”凌华很礼貌地问候。田鑫让凌华上来了，可他没听说少爷今天要上学呀，再说即使上学，用得着那么早嘛。
　　“凌少爷，少爷还睡着呢，您这是……”
　　“我就知道他还睡着，所以来morning call 了。”不等田鑫说完，凌华就自说自话朝李如焉房间跑去，等田鑫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拦住他了。怎么都是一群不懂规矩的孩子，田鑫暗自悲叹，他又失职了。
　　“起床了，小懒猪。”凌华推门，直接掀开了李如焉的被子，然后在他腰眼上一个劲的挠。被扰了清梦的李如焉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毫不顾及形象，当他看清是凌华的放大的脸时，一下安静下来，接着拳头就如狂风暴雨落在凌华身上，凌华躲也来不及。
　　“凌少爷，少爷……”等田鑫追到门口，却发现房门竟上锁了，隐隐的吵闹声从屋里传出。
　　“凌少爷，请您开门，您这样太失礼了。”田鑫用力敲着门，口气带有明显的不悦，原本以为凌华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没想到这样，果然还是不能让少爷和普通百姓的孩子打交道。
　　看没动静，田鑫又狠狠地敲了几下，门突然打开，是李如焉一张臭脸，对着田鑫咬牙切齿地说道：“准备早饭，我今天去学校！”然后砰地又把门关上了，留下可怜的田鑫在屋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去厨房准备早点。
　　“呀，你怎么能对田叔那么凶。”凌华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李如焉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吵，大清早已经为他浪费太多精力了。李如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瘸一瘸往床边走，凌华要去扶他，直接被甩开了。钻进被窝，李如焉想再睡一会儿，现在才几点，七点半才开始上课，他那么早来干什么，自己家开车过去只要一刻钟啊，被他这一闹自己的脚可能好得更慢了。
　　“你不是答应去上课了吗？”凌华看李如焉又打算睡回笼觉慌忙说道。
　　“凌华，我警告你，给我闭嘴坐在那儿！”李如焉不想和他多废话，撂下话就睡起回笼觉了。凌华终于收声，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坐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呼吸也会吵到他。李如焉是背对着凌华睡的，这让凌华觉得有点可惜，不能看到他的睡脸，不过看着他略有起伏的身子，不知为何心里就荡漾着笑容。
　　“少爷？”田鑫轻敲了下门，见没回答，推门发现没锁，于是走进房间，看凌华笔挺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而李如焉还呼呼睡着。这情景让田鑫很茫然，少爷不是说要上学嘛，怎么现在又躺下了？难道前面是他幻听？
　　“如焉，如焉，起来了，早饭准备好了。”凌华看到田鑫，不等他开口就去摇李如焉，自然又挨了一拳。李如焉不爽的坐起来，田鑫把他的校服放在床边，正准备推门出去，只听凌华“啊”地一叫，睡衣脱到一半的李如焉被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看向凌华。
　　“呵呵，田叔，我去帮你的忙吧。”凌华尴尬地笑着，推着从进门就没摸清楚状况的田鑫出了房间。
　　“呀，凌少爷，你怎么流鼻血了……”门外面传来田鑫的疾呼，屋里李如焉一边继续换衣服，一边暗自想，难道是自己下手太重了？前面闭着眼打，也不知道拳头落在哪儿了。
　　洗漱完后，李如焉坐到餐桌前，凌华坐在对面，田鑫站在李如焉身边，把早点端上来。早点倒是比凌华想得要简单得多，就是面包、牛奶和麦片之类的，只是东西的档次不一样罢了。
　　“你没事吧？”李如焉在开动前看了一下凌华的脸，关切地问。
　　“恩？啊，没事没事，天太干燥了，上火，哈哈，哈哈。”凌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李如焉盯着自己的鼻子，才知道指的是什么，连忙打马虎眼，打死也不能让李如焉知道，当时自己看他一颗颗解开睡衣纽扣，露出白皙的胸膛时，脑子一片空白，心一阵狂跳，竟还丢脸地流鼻血？！
　　李如焉看凌华有点狼狈，也就没问下去，吃起早饭。
　　“那个，如焉，能稍微快一点吗？”
　　李如焉没有说话，从小教育，吃饭时不要说话，他只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疑问，时间还很充裕，离上课还有三刻钟。
　　“那个，从你们家骑车过去要三十分钟吧，载着人可能会慢点。”凌华发现自己说完话后，对面两人石化了，自己讲的话就那么惊世骇俗吗？
　　“少爷坐车过去。”还是田鑫最先反应过来凌华的意思，“凌少爷也一起吧，自行车等放学，我接你们回来时再取吧。”
　　“啊，这样啊，不用了，谢谢。”凌华的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失望，但立刻又笑着说，“那我先走了，在校门口等你。”
　　“站住！”凌华刚起身便被李如焉叫住，用命令般的眼神看着他，“坐下，等我五分钟。”
　　接着田鑫就看少爷不是很文雅地“狼吞虎咽”中，难道少爷要做凌华的自行车去？那多危险，而且少爷怎么坐得惯。田鑫刚想开口劝说，却收到了李如焉让他收声的眼神，无奈，少爷就是这倔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是拖不回来的。其实，李如焉原本想拒绝的，可看到凌华那失落的神情，便开不了口，想想也就算了，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或者是想讨好自己，不可能坚持好久的，这几天就随他去了。
　　等李如焉吃完早饭，田鑫拿着他的书包，把两人送到楼下，凌华将自行车推来，只见他自行车后座上已经加了一个软垫。
　　“田叔，你放心，我会把如焉安全送回来的！”凌华信誓旦旦地说道，李如焉此时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催着他快走，于是凌华又向田鑫道别，便骑车离去。田鑫看凌华骑车挺稳，少许放心了，但想来按他的话放学他还会送少爷回来？而且他直呼少爷名字，少爷竟然没有发脾气，这真是少见，田鑫思索着回到屋里去了。

　　这天早上，当大家看到凌华载着李少爷进校园，又看到凌华背着李少爷爬上四楼，把他放到位子上时，不由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又开始在校园中传开。第一节课下课，凌华的两个死党在听到谣言后就按耐不住，来看望昨天这位因为被关起来而没见着的哥们。凌华在听到被夸大几倍的谣言从庄洋嘴里蹦出时，满头的黑线，什么叫他得罪了李少爷，于是被逼签卖身契，以后就是李家的奴隶了，现在的人这想象力也忒丰富了，这都文明法制时代了，怎么能扯回到封建地主时期，跨度真够大的。两人在得知来龙去脉，并确定凌华没沦为奴隶后，松了一口气，这时凌华看夏景轩扶着李如焉出来，连忙跑过去问：“怎么，去哪里？”
　　“厕所。”夏景轩故意一字一顿地说，这凌华也真是，又不是贴身保镖。
　　“我背你过去？”
　　“啊，不用了，他陪我去就行。”李如焉连忙摆手，便由夏景轩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还好厕所离他们班不远。
　　“我说你是他保姆啊？我看他脚也没伤那么严重呀。”庒洋语气里有点不满，虽说没传言那么夸张，但在他看来凌华也不必做到这份上。
　　“去，人家少爷哪像我们，温室里的花经不起折腾。”凌华揉揉庒洋的头发，他知道庒洋在为他打抱不平，可这是他自己“愿挨”，也怪不得别人。又有说有笑了一会儿，三人最后决定一起吃中饭，算叙叙旧，虽然他们假期里没少凑在一起。凌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得把如焉一起带上。”另两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一看快上课了，便各自回自己班去了。凌华是在三班，而吴羽绮和庄洋是在七班，虽一个楼层，也隔了几间教室了，凌华暗想那两人还真有缘，听说他们从小就同班，到了高中竟还是同班。不过吴羽绮完全可以进重点班，但他放弃了开学前的分班考，自然就还和庄洋一个班。
　　“中午一起吃饭去。”凌华进教室时已经打铃了，于是他快步走到座位，在坐下时靠近李如焉耳边轻声地说道。李如焉只感觉凌华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微微皱眉，把头往旁挪了一下，也没回答。凌华只认为他是答应了。一节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下课，凌华开始和周边的人聊天，大家虽然对他有所畏惧，但在凌华那自来熟的性格下，不久他就融入了班级，倒是一旁的李如焉什么话也不说。凌华不由暗自叹气，男生感兴趣的话题都说了，就不见李如焉接话，他那么努力不就希望李如焉能早点适应班级嘛，也只有夏景轩跑来说话时，李如焉还会回两句，还好夏景轩是班长，也算有个靠山了。就在凌华神游的时候，可爱的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起了，男生们像饿狼似的冲出教室，女生则三五成群朝食堂进发。凌华想不用着急，已经叫吴羽绮他们排队去了，再说现在楼道里人多，到时又弄伤李如焉也不好。
　　“如焉，你喜欢吃什么？”凌华也不知道高中饭菜如何，昨天上午他家里有事，所以请了假，没参加开学典礼，下午快上课的时间才到学校，可惜后来就和凌华扛上了。
　　李如焉没有回答，他原本是打算回去吃的，可凌华叫他一起吃饭，他就不忍拒绝，不知为何不想看到他露出早上那样失望的表情，于是发短信告诉田鑫不用来接了，自然弄得田鑫又一阵劝说。李如焉知道学校不会有什么好吃的，况且他们那么晚下去，就更没什么了，不行只能饿肚子了，明天和凌华说清楚以后中午回去吃，顺便也可以让凌华尝点他平时吃不到的东西，也算谢礼了。不对，我谢他干什么，这都是他造成的，而且什么以后，李如焉，你真信他会一直坚持到你脚好？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李如焉的思绪，是凌华的手机，吴羽绮他们向凌华汇报菜色呢。
　　“恩，知道了，你先排着吧，我问好了打电话给你。”凌华挂断手机，对李如焉优雅的一笑，将前面记下的纸条递给他，“小少爷，您看哪个合你胃口，我让啊绮先帮我们打了，这样你下去就可以直接吃了。”
　　“谁？”
　　“啊，还没和你介绍，我初中时的两个死党，就第一节下课在走廊上和我讲话的。昨天不和你关一块儿了嘛，都没见着面，今天聚一聚。”凌华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他们的故事，李如焉眉头越锁越紧。好遥远，在凌华讲起过去时李如焉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一条很深很深的沟，从来没有交心朋友的他无法体会其中的愉悦，而那个擅自闯进他世界的凌华，开心地讲着不属于他的快乐，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堵得慌。
　　“你选好了吗？”讲得正兴头上的凌华看李如焉没动静，敲了敲那张纸。
　　“我回去吃，你自己去吧。”李如焉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似在赌气，好似在期盼，期盼凌华说那我送你回去。
　　“别开玩笑了，赶快选吧。”
　　“我没开玩笑，你自己去吧。”
　　“大少爷，我又有什么得罪了？”凌华知道，李如焉态度改变多半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能好好哄一下，少爷脾气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虽然自己有一个宏大的目标，在这三年要尽可能磨掉李如焉的少爷脾气。
　　“叫你自己下去就下去，不要来烦我。”李如焉突然大吼，凌华吃了一惊，李如焉虽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过，他也知道李如焉嘴巴毒心头软，但这次莫名其妙的发火，让凌华极为不舒服。他凌华又不是李家佣人，不用看他脸色过日子，都那么哄着了，还不知好歹，真以为一个少爷就那么了不起！
　　“嘿，那敢情李少爷想怎么回去。”凌华的冷冷带有讽刺的话扎得李如焉生疼，他终于正视自己的情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一直全副武装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可在凌华面前全部崩盘，他一些细小的举动总能触及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自己第一次想和一个人交朋友，可惜从没交过朋友的李如焉却不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里话以及放下他那少爷的自尊。
　　“田叔会来接我的。”李如焉虽心底翻滚，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从小在大人世界练出的面具。
　　“哼，不愧是少爷，你当我们耍着玩是吧，那以后也请您自便，我伺候不起！”凌华恨恨地摔门而出。
　　李如焉趴在桌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那么大的人还那么丢脸，那些都不是他想说的，他只是期望凌华能由着他的任性，只是一种占有欲，无意中想让凌华选择他，想踏进他们的世界却又害怕自己被遗忘在角落。一只手落在李如焉的头上，他立马抬起头，当看到是夏景轩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怎么不去吃饭？”夏景轩没有看漏李如焉的一丝表情，曾几何时，他已不是李如焉在期盼着的人，小时候李如焉小轩小轩的叫声仿佛就在耳边，时隔五年的重逢，他被剥夺了叫小焉的权利，而李如焉也不再叫他小轩，但李如焉只在他面前展露本性，只在他面前抛弃少爷的身份，所以他一直以为，对于李如焉，至少他还是特别的，看来现在连这个位置可能都保不住了，其实他明白，李如焉对他的感情，更多的是愧疚，是同情，而不是青梅竹马，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们回不到过去，小时候那形影相随的日子。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现在你眼里映出的是不是只有我？
　　“没胃口。”李如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反正也瞒不过去，为什么自己的窘样总是被夏景轩看到。
　　“他欺负你了？”夏景轩的话语里流露寒气。早上看凌华真载着李如焉来学校就非常诧异，原本以为中午老爸会来接李如焉回去吃饭，下楼后却没看到有李家的车，于是打电话回去才知道李如焉说不回去吃饭，正担心他是否吃得惯学校食堂时，看到凌华一个人气冲冲地下来，于是自己赶紧跑回教室，谁知看到李如焉一人在那暗自流泪。
　　李如焉摇摇头，夏景轩叹口气：“那我背你下去吃饭吧。”
　　李如焉看着夏景轩的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门口一个身影，便失声大叫起来：“凌华！”
　　凌华在看到夏景轩准备背李如焉的一幕时，不知为何又一肚子火，在他转身打算离开时，瞥见李如焉起身想追，可因为脚伤险些摔倒的样子，便不由自主地跑进教室。
　　“大少爷，你自己不肯下去，我只能帮你端上来了，爱吃就吃，不吃拉倒。”凌华把盛着饭菜的盘子往桌上一放。当时凌华气愤地走到食堂，俩哥们还奇怪怎么没见李如焉的影子，看他那张脸，想必两冤家又对上了，可凌华坐下，心里就是放不下李如焉，他知道他爱面子，所以前面的话肯定在说谎，田叔要来早来了，想着李如焉现在一定在教室挨饿，说不定逞强自己走下来，弄不好又摔着什么的，他就完全没心思吃饭，想到最后，还是决定打一份上去，管李如焉爱吃什么，他这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于是凌华在俩哥们不解的注目礼下又打了份饭，匆匆奔向教学楼。
　　“我吃。”李如焉见凌华伸手想拿走，与是连忙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他觉得如果这次拒绝了，那永远不会有下次了。李如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这什么味道，口感也太差了，娇生惯养的李如焉皱着眉，像吃药似地吃着盘里的菜，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学校的米饭还凑合，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些咽下去，现在他真有那么点后悔没去父亲给他安排的民办高中。
　　看着李如焉痛苦吃饭，凌华心中有点内疚，而夏景轩则是不可置信，他无法相信就那么一天，凌华在李如焉的心里就已经占据到如此重要的地位，重要到让他放下自尊，去迎合凌华？
　　在李如焉经受酷刑之际，有一些动作快的已经回到教室，那三人之间气氛极其诡异，更主要的是李大少爷在吃学校里的饭？不是电视里的有钱人都会有佣人跟着送饭什么的吗？他们没有看错吧？不过看李如焉的表情，说不定是凌华逼的，这凌华太坏了，还在欺负人家大少爷。于是关于凌华的恶评和李如焉的同情又在校园里展开新一轮流传，弄得最后听到传言的凌华大叫冤枉，夏景轩当时不也在吗，为什么就说他了，可怜的凌华当时还没发现，在李如焉面前他是永远翻不了身的。
　　等李如焉吃完，凌华把盘子拿下去还掉，吴羽绮他们在食堂等他，不然估计凌华还没趴几口的饭就被收走了。
　　“怎么，和好了？”吴羽绮看凌华脸色比刚才柔和多了，想多半是没事了，不过他们还真是床头吵架床尾合呀，噢，不对，这不是用来形容朋友的，不过意思也差不多。
　　“我们没怎么样。”凌华轻描淡写地带过，其实现在他还不明白李如焉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不过在看到李如焉像在讨好他的举动时，肚里的气早就荡然无存了。
　　“没怎么样你当时还一脸想杀人的样子？我说哥，你何苦自己找气受嘛！”庄洋略带怨气地戳了一句，立马被吴羽绮一个眼神瞪得收声，阿绮好凶哦，为什么不许他讲话嘛。
　　“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吧，大少爷的回路可能不一样，我们平常的举动也许就会惹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我没说错什么，他就莫名其妙发火了。”
　　“那你以后别招惹他算了，反正我们也不稀罕什么少爷。”
　　“我又不是因为他是少爷才去接近他的！”凌华有点不悦，自己的好友难道以为自己是那种人，自己只是纯粹被李如焉吸引，想和他做朋友罢了，他真在乎也就不会发生第一天这样的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羽绮笑着解释道，他只是想确定凌华的想法，既然凌华是认真的，那他这个死党就要在旁边推一把，不然一个迟钝一个别扭，即使想成为朋友，说不定反而天天吵架，看李如焉把饭菜吃得差不多，至少他对凌华并不讨厌，“我是想帮你找找结症，你总不能一天到晚和他起冲突吧。”
　　凌华想想也是，于是认真回忆了一下，把从头到尾的情况都和吴参谋汇报了一下。吴羽绮听了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如果凌华说的是真的，那李如焉的行为某种程度上是在吃醋，不过他不认为李如焉是那种人，那就可能是少爷家的独占欲吧，毕竟从小不会有人和他抢。
　　“看来不是什么大事，按我分析啊，你事先没跟他说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一下不好意思，又怕到时我们仨把他晾一边，所以才有点急躁，明天再带他来好了，大家成为朋友就没问题了。”吴羽绮拍拍凌华的肩膀以示鼓励，凌华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明天还要约李如焉呀，不知道他还肯不肯来，突然脑子里闪出夏景轩的影子，凌华不由恨恨地咬咬牙。那时的凌华还没理清，为什么自己看到夏景轩和李如焉在一起就非常不舒服，也没有和吴羽绮说出自己的感受，不然吴羽绮肯定在凌华没察觉的情况下，让他慢慢疏远李如焉，直到后来，等吴羽绮发现好友和自己踏上同一条没有未来的路时，为时已晚了。

　　回到教室，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有点尴尬，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凌华收拾好自己的包，看李如焉还是没动静，好像在神游，于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愣着干嘛，回去了。”
　　李如焉有点茫然地看向凌华，他以为凌华不会送他回去了，所以通知田叔放学后过一会儿来接他。
　　“我让田叔……”
　　“打电话让他回去，不然我再揍你信不？”凌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么没品的话，看着李如焉唯唯诺诺的掏手机打电话，真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恶棍似的。
　　“以后不许叫田叔了，我说过送你就送你，说话算话。”凌华语气放温柔了点，李如焉看着他，渐渐眼中拢起雾气，嘌嗒嘌嗒眼泪就掉下来了。这下可把凌华吓坏了，一下手足无措，又是道歉又是问李如焉是哪里不舒服。李如焉只摇摇头，擦擦泪水，示意凌华背他，凌华立马照做。这大少爷太难对付了，凶也就算了，这次来苦情戏，弄得最后恶人好像总是自己，凌华叹了口气，没想到李如焉虽然外表装得清高，内心那么柔弱，十七岁的大男孩了，还哭鼻子。
　　“对不起。”在下楼的时候，李如焉趴在凌华背上，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放心，我气量大。”凌华边说边把李如焉放下，推来自行车让他坐上去。骑到校门口正好看到从车里焦急地跑出来的田鑫，凌华朝他挥挥手，大喊：“田叔，我先带如焉回去了，你赶快开车回去吧。”
　　“喂，凌少爷你骑慢点，别单手啊……”
　　凌华把田鑫的话抛在脑后，哈哈大笑起来，李如焉坐在后面也轻笑了几下。
　　“明天中午和阿绮他们一起吃饭吧。”凌华说着，看后座没反应，连忙补充，“放心，他们是我死党，是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其实李如焉犹豫的是还要在学校吃饭，一顿还好，如果天天这样，不过至少明天他非得答应了。
　　“你算我朋友吗？”
　　凌华听到这句话后一个急刹车，李如焉脸直接撞凌华背上。李如焉摸摸撞疼的鼻子，刚想埋怨凌华，抬头却对上凌华没好气的脸。
　　“我说李大少爷，我都为你做牛做马了，不算朋友，那算什么，仆人？得，小的实在愚笨，还请大少爷指条明路，小的怎么才配做你朋友。”
　　听着凌华这怪腔怪调，李如焉就只咯咯地笑，他只是想问凌华是否把他当朋友，只不过问的方式有点不妥，让凌华误解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也让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干嘛，什么那么好笑。”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好，那回去。”
　　“恩，回去。”
　　“抓紧了哦。”
　　“啊？”
　　还没等李如焉反应过来，凌华一蹬车便开始加速，弄得李如焉死死搂住他的腰，在后面一个劲不顾形象地“惨叫”：“喂，凌华，你骑慢点，慢点呀！”
　　凌华就当没听见，谁让他不说在笑什么的，不过第一次看到李如焉这样笑，真的很漂亮，他这样算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了吧。感受着李如焉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凌华心情无比舒畅，于是又加快了车速，惹得可怜的李如焉连连尖叫。
　　有惊无限地到达目的地，李如焉总算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凌华一眼，凌华故意不去看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李如焉不爽地拧了凌华一下，警告他以后再这样就不坐他的车了。
　　“少爷，您没事吧。”田鑫开车回来，所以先到了，然后一直担心地等在楼下，看到两人平安抵达不由舒口气，可他们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在那说着什么，田鑫发现李如焉脸上表情开始丰富起来了。
　　“田叔，我把少爷安全送回来了，你带他上去吧。”凌华自豪地说着，李如焉白了他一眼，要不是自己抓得紧，能安全才怪。
　　“那我先回去了。”
　　看凌华推着自行车要走，李如焉不由开口叫住他，但转念一想现在也不早了，凌华也该回家了，但自己的心里就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那个谢谢。”李如焉最后只能挤出这句话来。
　　凌华有点惊讶，却也有点高兴，他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边骑上车边说：“明天老时间，我来接你，别睡过了哦。”
　　李如焉目送着凌华的背影，第一次对明天有那么点期待，可突然想到明天的午饭问题，眉心又纠在了一起，看来还是要找机会把这个“生计”问题和凌华好好谈谈。
　　“少爷很中意凌少爷啊。”
　　“啊？”田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如焉一时摸不准方向。
　　“很少看到少爷那么开心的。”
　　“我有开心吗？”李如焉想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看田鑫笑着好像说就是很明显，不由有点泄气，不过在田鑫面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
　　“上去吧。”
　　“好。”于是田鑫扶着李如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