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焉华》吴小龟

13、裂缝与新芽

　　李如焉与凌华依旧如影相随，当然除了午饭时间，毕竟爱情不能拿来当饭吃。所以午休时间，凌华吃完饭回教室总是盼着李如焉快点回来。距那事也过去两天了，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反而比之前更好了，这让秦暮雪非常地愤恨。
　　放学时看着凌华和李如焉成双成对离开的背影，秦暮雪一路无语，夏景轩推着车默默地跟在一边。
　　“我和小焉说了。”夏景轩略带愧疚地说道，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无法劝阻任何一方放弃，只能在一旁看着，似乎连忙也帮不上，不论是对于李如焉还是秦暮雪。
　　秦暮雪没有回应，她早做好这个准备了，她也没有责怪夏景轩，她知道她没有这个权利。
　　“不过谢谢你。”夏景轩的这句话让秦暮雪愣了一下，有点茫然的回头看向他，夏景轩微笑着真诚地望着秦暮雪，“让我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秦暮雪茫然了一下，点了点头，看到夏景轩一副释然的样子，不由有点羡慕。她何尝不想放下，如果她做得到的话。
　　“也许你……”
　　“不是的，我知道，这不是什么错觉。”夏景轩还没说完，秦暮雪就打断了他。她知道他想说也许她和他一样，只是一时的错觉，但她清楚，事实不是这样的。以前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说什么如果凌华找了女朋友也一定会住他们幸福，其实她办不到，她肯定会心疼，现在只因李如焉是男的，所以她才有了借口，她知道她是自私的，但在情感面前谁会不自私呢？
　　凉凉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滴下，却也滴进了某人的心田。夏景轩一时不知所措，在他印象里，秦暮雪是一个非常坚强开朗的女孩，他没想过她会在他面前哭泣，她的煎熬远比他想象的多。秦暮雪依然走着，不停地拿袖子擦干眼泪，但眼泪就像绝了堤的洪水，不停地涌出，仿佛想把这么多时间挤压的悲伤一股脑地宣泄出去。突然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秦暮雪知道是谁，虽然诧异，但她现在没有推开的心，这股温暖反而让她哭出了声。
　　夏景轩也对自己的举动感到震惊，只是看着哭泣的秦暮雪，他不由就这么做了。就这样，直到秦暮雪哭停了，直到夏景轩衣衫前面尽湿，两人相视而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朝前走去。

　　“生日派对？”凌华看秦暮雪一脸期待地提议，不由觉得为难，其实他很想就和李如焉两个人过的，“不用那么麻烦吧。”
　　“这怎么行，这是你十八岁生日诶，不一样的！”
　　“但是……”
　　“华哥，你就那么讨厌我们来帮你庆祝嘛……”秦暮雪说着委屈地都起嘴。凌华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
　　回到教室，凌华百般无聊地等着李如焉回来，然后吱唔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哦。”李如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焉，对不起，我……”凌华以为李如焉生气了。
　　“你干嘛要道歉？”李如焉不解地望向凌华。
　　“这个，原本想就我两个，但小雪……”
　　“哦，没关系的，我又没在介意，再说人多也热闹。”
　　“啊，爱死你了，如焉。”凌华叫着扑上去抱住李如焉。
　　“喂，这是在教室！”李如焉小声地在凌华耳边说道，然后开始扒开那魔爪
　　“哈哈，没关系，他们早习惯了。”凌华调皮地一笑。是啊，多亏了他俩之前的“铺垫”，三班的孩子们对于他们“亲密”的相处模式早就见怪不怪了，再加上两人又是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凌华同学即使在教室也不忘吃吃李大少爷的豆腐。
　　“那如焉，周五晚上，你……你……住下来好不？”
　　李如焉看了看“得寸进尺”的凌华，故意做思考状：“恩，我考虑一下。”
　　“啊？还要考虑呀，如焉，你就住下来嘛！”撒娇？发嗲？李如焉听得只觉汗毛一竖。
　　“跟你说了不要这样说话了，你不觉恶心呀！”
　　“嘿嘿，但每次我这样，如焉你就会答应了嘛，那再恶心我也做，嘿嘿……”
　　“嘿你个头！”李如焉一巴掌推开凌华的花痴脸，真是败给他了，“我知道了。”

　　又是众所期盼的周五，大家放学后便兴高采烈的聚集在校门口，一起有说有笑地骑车回去。没有自行车的秦暮雪自然坐在了凌华的后座上，这让凌华有点担心地看了李如焉一眼，李如焉没有任何表示，凌华才安下了心。
　　李如焉毕竟是男生，真要计较那么多，他估计忙不过来，更主要的是他对凌华的感情有信心，所以这点小事，他也就当做没看到了。那时的李如焉太天真，所以他连秦暮雪的计划也没告诉过凌华，或者说，这是他的高傲，他觉得不用说也不会有问题，又或者是他的体贴，秦暮雪是一个女孩，也是凌华很重视的“妹妹”，因此他也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总之他什么也没说。而那时的秦暮雪只想着如何拆散他们，在夏景轩告诉她他已经把一切告诉了李如焉时，她没有想过李如焉是不是会和凌华说，如果她想到这一层，如果她发现李如焉什么也没说，也许她对李如焉的看法会有些改变，也许她会稍微有那么点过意不去，也许之后一切就会照旧下去，但终究只是也许，人生有太多如果和也许，但最终只有真正发生的才是他们的人生。
　　派对的地点自然在凌华的家里，虽然一个屋子挤了那么多人显得有点局促，但喜欢热闹的凌母依然很开心地忙进忙出，更何况还见到久未谋面的秦暮雪，真的是让她吃了一惊，于是还责备凌华为什么不告诉她之类的。
　　大家点蜡烛，唱生日歌，凌华许愿，吹蜡烛，吃蛋糕，最后大家送上真诚的祝福，以及礼物。凌父凌母给凌华买了一块手表，是当初凌华看上的运动表，虽然属于中档的表，但对于他们家来说，也算一笔不小的数目，凌华自然感动得很；庄洋和吴羽绮合买了一个篮球给凌华，凌华在谢过后还不忘调侃他们现在连送礼物也合体了呀；夏景轩送的就是桌上的蛋糕，现已进大家的肚子；秦暮雪送的是自己绣的手机挂件，并且让凌华马上就挂到了手机上；最后轮到了李如焉，他掏出一个长方形精致的盒子，递到了凌华面前。
　　凌华迫不急待打开，立刻被里面的东西夺去了神，他怔怔地看着。这就是那老师傅的厉害，即使像凌华这样没什么艺术修为的，还是会被这东西打动吸引。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根银色的项链，项链的下面是一个老鹰在飞翔的挂坠，凌华突然想起曾经和李如焉说过自己最喜欢老鹰，因为它们飞起来的时候有力而又自由。
　　“如焉，这不会是纯银的吧……”凌华在感动之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如焉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当然，凌华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个问题他一直没和李如焉谈过，自手机事件之后，也没有再产生类似的问题，手机可以不要，但这个生日礼物是万万不可能退回去的，况且凌华也非常的喜欢，只是心里有着些许的不踏实。
　　“小焉，你怎么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到时被我们华华糟蹋了……”凌母一下也有点尴尬，这个礼他们可是还不起的。
　　“哈哈，伯父伯母，你们不用在意，反正他大少爷家的，要他送小礼他还不会呢，我当初生日，一个手机一个电脑的，这次这个他已经算动了点脑筋了的，不然……诶呦……”夏景轩没说完就被李如焉踩了一脚，大家一愣，哈哈地笑起来，有点僵硬的氛围也稍稍缓解了。
　　吃饱，笑过，闹过，大家帮凌母收拾完，各自散去，李如焉自然按约定留了下来，凌华却被母亲踢去送秦暮雪。
　　凌华骑着车，秦暮雪坐在后座上，这本是很美好的一个青春场景，只是两个人的心思各不一样。
　　“华哥，那个项链一定很贵吧……”秦暮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应该是吧，虽然我不太懂，但肯定也要千把块了。”
　　“华哥，我……”秦暮雪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恩？小雪你说什么呀？”凌华以为是路上吵，所以没听到后半句。
　　“我……我想说，华哥，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们家境差很远啊！”秦暮雪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很长时间，凌华没有反应，于是秦暮雪有点着急，她怕凌华讨厌她，连忙解释：“华哥，对不起，我只是……”
　　“哈哈，小雪干嘛说对不起，你说的是事实。”凌华一边骑着一边说，“不过不用担心，你华哥我厉害着，以后肯定是只潜力股。”
　　凌华说着话时半带着玩笑的口气，其实凌华早就察觉了，但一直没有正视这个问题，他潜意识里一直在对自己说以后可以赚大钱，赚大钱，但他也知道，他再怎么努力，超过李如焉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
　　“华哥，我怕你们这样……况且他家里也……”
　　“谢谢小雪，不过小雪就不要为这种事操心了，你只要在意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秦暮雪没有再说什么，凌华感受着拂面的夜风，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展翅的雄鹰，翱翔在也空之上，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无论结果怎样，我不会后悔。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十二月，十月那时的生日派对仿佛还在昨日一般，如今凌华却要开始愁着如何庆祝李如焉的生日。李如焉的生日在十二月二十五号，恰巧是西方的圣诞节。凌华这几天回去，就不停地在练习编手链，他是无论也拿不出像李如焉那样的礼物的，所以至少，他想是自己亲手做的。
　　“给。”下课时，李如焉递过来一份东西。凌华打开一看，是生日宴会的请帖，然后心里的失落一下溢了出来，是啊，他怎么就那么傻，李如焉十八岁生日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过去，他家里必定是帮他准备了盛大的宴会。凌华看了下地点，是市内很高级的一个酒店，不由一下觉得自己当初还在想带李如焉去的地方真是寒碜。
　　“你爸妈的名字我也写在上面了，让他们一起来吧，我也受了他们很多照顾。”李如焉没有察觉到凌华内心的翻滚，“对了，我也叫了吴羽绮他们。”
　　凌华还有点没回过神，木木地点了点头。
　　放学回到家，凌华还没换好鞋，就迎来了母亲的一堆疑问：“华华，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焉这是要干什么啊？”
　　凌华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让母亲不要着急慢慢说。原来下午有一个自称是李家的裁缝过来要帮他们量尺寸，定制礼服，弄的凌母完全没了方向，说等儿子回来问了明天再说，但那个裁缝说是少爷的命令，今天一定要拿到尺寸，所以他就在这里等。
　　这是凌华才注意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那人见凌华望向这里，站起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凌少爷，您好，李少爷让我为你们制作宴会的礼服。”
　　经他这么一说，凌华终于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了，于是把请帖拿出来，跟母亲说了一下。
　　“这，不太好吧……”凌母总觉得不踏实，凌华摆摆手，说什么没用的，他少爷脾气就这样，习惯了就好。其实凌华心里也并不是滋味，怎奈事关李如焉的生日，他也不能扫兴，只能事后再说了。
　　于是裁缝开始帮他们量尺寸，期间凌父也回来了，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莫名其妙地被量完了。裁缝便告辞，说衣服两周后会送达。
　　“华华，这怎么回事？”在吃饭时，凌父总算有了问凌华的机会，凌华只能无奈地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凌父听了就微微皱了一下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凌华自是不知自己父母愁的是礼物的事，既然被请去了，还特地为他们做了衣服，为了凌华的脸面也不好意思不去，但怎么着也不能空手去吧。
　　凌华虽是没想到，但李如焉自是想到了，通过凌华传话，只消几句就把凌华父母的忧虑打消了。人家大少爷直说了，不要送礼，如果真要送，就送上次凌华带来的那自制薯条，这个有钱还买不到呢。
　　然后大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二十五号的晚上，一家人穿着华丽的正装，感觉非常地不自在，凌母一直感叹自己从来没有穿过那么好看的衣服，还担心自己年纪那么大了，一点气质也没有什么的。凌华在一旁说怎么会，妈妈穿上这衣服更漂亮了，说得凌母心里那是一个甜呀。到了六点，李家的车子准时来接了，三个人战战兢兢地下了楼，迅速地上了车，好在这个时间都是大家吃晚饭的时间，小区楼道里和路上人都不多，不然被邻里撞上了，又不知要被宣扬多久。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司机帮他们打开门，请他们下车，酒店门口有人出来迎接，凌华拿出了请帖，迎宾一见立马领他们进去，并对着对讲机讲了些什么，到了大堂，马上又有一个人满面笑容的出来，对他们分外恭谨，带他们去了宴会厅。走进宴会厅，整个布置就让他们一行人仿佛置身宫殿，那接待示意他们上楼，于是凌华他们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上了楼梯。楼上有三个房间，接待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并为他们打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不开不知道，小小的门后面又是如此广阔的一个空间，俨然就是第二会场，吃的喝的也如下面大厅一样摆在四周。对了，忘说明一下，这次宴会是自助式的，并不是中国一贯传统的圆台面，这主要是因为李如焉的父亲大多时间是在国外生活，受到国外的影响比较大。
　　“哥，你来啦！”庄洋的声音将还在愣神的三个人拉了回来。
　　凌华一看，庄洋吴羽绮以及他们的父母都到了。见到熟悉的人自然是感觉轻松很多，于是三位父亲互相问候了一下，开始聊起工作和实事来，三位母亲一碰头，自然家里长家里短的唠起嗑来，还不停地说着今天这礼服怎么漂亮什么的，三个孩子自是走到一边，边拿吃的边聊起来。
　　“哥，如…不李少爷的排场真不是盖的。”自从凌华和李如焉确定关系后，凌华就不许庄洋叫如焉，弄得庄洋小怨念了一下，至今有时还会因为说漏嘴吃凌华的毛栗子。
　　凌华只是笑笑，这个真是和他们的世界相差甚远，简直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大家正聊得欢乐时，门突然打开了，于是所有人望向门口，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走了进来。
　　“如焉？”最快反应过来的是凌华。今天的李如焉把刘海用发胶梳到了后面，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一身黑亮的西装，外加成熟的神色，使他少了平时娇美之气，显得分外的帅气。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李如焉这个样子，不由都愣在那里，一半是吃惊，一半是被李如焉的气场给震住了。
　　“嗯，你们觉得还行不？”一进门的李如焉便大舒一口气，解开领带，一边问着一边拿了杯饮料，然后发现所有人都很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李如焉有点不明所以，用手摸了摸。
　　“没没没，是你太帅了，大家都看愣了。”庄洋笑呵呵地说道。
　　李如焉顿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一下，先很有礼貌地去和长辈们打招呼，长辈们自是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了李如焉。李如焉也很有礼貌的一一谢过，然后将礼物交给在一旁的服务生，让他送到房间里去。李如焉又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便跑到了凌华他们这里来。
　　“累死我了。”李如焉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凌华他们也跟着坐下。
　　“你干什么了，那么累？”凌华关切地问。
　　“不就一个个打招呼嘛，你们也看到下面那么多人了，我跟我父亲说有朋友在上面才溜出来的。”虽然依然是这个装束，瘫在沙发上的李如焉又回到了他们认识的那个李如焉，“我都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快饿死了！”
　　“啊，那我帮你拿点吃的，你要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能顶饱的就行。”
　　于是凌华连忙起身，去拿了一盘吃的过来。李如焉少见地有点狼吞虎咽起来，看来是真的饿惨了。吃完李如焉终于有了点精神。
　　“等会儿晚上会派车送你们父母回去，你们要不要留下来，我在酒店里留了房间了。”
　　“好啊，好啊，这么高档的酒店我还没住过呢！”庄洋毫不客气，吴羽绮也就只能顺着他，那凌华自是答应。
　　“哈哈，小焉，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了。”过了不多久，门又一次被打开，进来的是夏景轩。李如焉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在见到他身后的人时，不免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跟着夏景轩进来的是秦暮雪，她有点害羞地低着头，想必也是没有穿过礼服出席如此大场面的活动。李如焉用脚趾头想想也秦暮雪是夏景轩带来的，也不好说什么。
　　“小焉，伯父让你下去，你这主角也不能消失那么久啊。”
　　“你就那么没用，不能再帮我挡一会儿。”李如焉懒懒地站起来，把领带整好，拉了拉衣服。
　　“拜托，又不是我生日，再说他们也不是冲着我来的。”夏景轩无奈地耸耸肩，他在下面替李如焉应付那些大婶大叔到现在，已经实在受不了了。
　　李如焉叹了一口气，和屋内的人打了招呼，便朝门口走去，在经过秦暮雪身边时，绅士地鞠了一躬，惹得秦暮雪双颊有点泛红。秦暮雪起初更本没发现他是李如焉，直到听到夏景轩和他的对话，不由让他吃了一惊。如此风度翩翩又帅气的小伙儿，哪个女孩子见了会不脸红心跳，即使他是她情敌，秦暮雪不免还是会害羞。

　　到了十点半，宴会算正式结束了，凌华他们的父母都被车送回了家，他们就留在酒店里享受一晚。庄洋在见到房间里的床有多大时，更是兴奋地直接扑到床上打滚，然后被吴羽绮拎去洗澡，换洗的衣服李如焉也都让人准备好了。
　　洗完澡，凌华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个晚上把他弄得比一天还累，虽然李如焉特地为他们弄了一个包间，但是毕竟一旁也有服务生在，不能太放肆，不然多丢李如焉的面子。凌华想着想着意识有点模糊了。
　　“喂，要睡好好躺被子里去，酒店空调厉害，要着凉的。”洗完澡出来的李如焉就见凌华已然在床上摆了个大字状地睡着了，于是推了推他。
　　“嗯？如焉？”凌华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李如焉无奈一笑，把半梦半醒的凌华塞到了被子里去。看着凌华的睡脸，李如焉觉得无比得幸福，于是一夜也睡得香甜。
　　早上醒来，凌华看着对床依然熟睡的李如焉，眨了眨眼，突然坐了起来，大叫一声。
　　“你大早上发什么疯！”李如焉咕哝地抱怨道，他的起床气可不小的，凌华不是没见识过，尤其在他没睡饱的时候。
　　凌华看了一下钟，才六点，不由不好意思，但是他想到的问题也很重要。
　　“我昨天忘记把生日礼物给你了。”
　　“嗯？你爸妈不是给了嘛？”
　　“他们是他们，我当然要单独送的。”
　　“噢？是什么？”李如焉听到这里有点醒了，于是一手托着头看向凌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是有多么的妩媚，尤其是刚睡醒微眯着的眼睛。凌华脸一下通红，连忙去翻自己的包，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李如焉。
　　李如焉打开并不算精致的盒子，发现是一根银黑相间的手链，材质就是普通的绳子。
　　“你自己编的？”李如焉看向凌华。
　　“我手笨……不好看……你不喜欢……”凌华紧张地支支吾吾起来，这做工都已经让李如焉能看出来是他自己编的了，他不由觉得惭愧，连一个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
　　“给我带上。”李如焉并没有在意，伸出了左手。凌华愣在了那里，直到李如焉又晃了晃手臂，凌华才慌忙从盒子里把手链拿出来给他戴上。
　　李如焉满意地笑了：“我会一直带着的。”
　　这话犹如魔咒，让凌华仿佛要飘起来似的。
　　既然都已经醒彻底了，于是俩人也就起来洗漱，等酒店的早餐开始了，便下去饱餐了一顿，然后上街溜达去了。
　　十二月底，差不多是S市最冷的一段时间的开始，虽然地处南方，温度表面上看起来比北方是要好太多了，但由于是沿海城市，寒风带着重重的湿气，直往衣服里钻，每次出门裹再多的衣服也觉得仿佛不够一样。
　　俩人走了一段时间，发现真不应该这时候出来，太阳的威力还没展现不说，九点刚过，还没几家商店开门的，外加是双休日，街上冷冷清清，即使是圣诞节，出来约会的情侣估计也不会像他们那么早。只有商家门口绚丽夺目的圣诞装饰，给这街上添加了一份活力。不过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两个人有时手拉着手，有时紧紧依偎在一起，有时凌华偷偷在李如焉脸上啄一口。寒冷似乎就这样被两个人的温度驱散了。
　　到了十点，街上陆续热闹起来，两个人晃进了一间饰品店。其实是李如焉拉着凌华进去的，因为他看到了店家的一则广告。
　　“凌华，过来看，这个怎么样？”李如焉饶有兴致地看着柜台里的展品，凌华只是在一旁陪着。他发现李如焉似乎很喜欢银饰。
　　“是要买来送给女朋友吗？”营业员很热情上来招呼，“现在促销，还可以定制，在戒指里刻上你想刻的话。”
　　“那能弄一对男式的嘛？”李如焉此话一出，三个人周围的空气迅速凝固，凌华也一下不知所措，接受者营业员异样的目光。
　　“噢，是要送朋友呀。”还是身经百战的营业员最先回过了神，“当然是可以的，但就是价格会贵一点，一对在1000左右吧，还要看你要刻的字数。”
　　一千块对于李如焉来说是毫无痛痒，但对于凌华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那我想要这个款式……”李如焉还没说完就被凌华捂着嘴拖到了店外面。
　　“干什么呀？”李如焉被弄得莫名其妙。
　　“我不拖你出来你又想买了吧。”
　　“嗯，当圣诞节的礼物嘛。”李如焉笑着晃了晃左手上的链子。凌华理解李如焉的意思，但是上次他生日的时候已经送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凌华真的有点受不起。
　　“不需要啦，我们又不过圣诞节，这个只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样，那就定着当情人节的礼物。”
　　面对依然开心笑着的李如焉，凌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好意思说觉得太贵了。
　　“还是你不喜欢？”李如焉看凌华皱着眉头，不由想是不是自己太自说自话了。
　　“不是，戒指挺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我们俩个大男人带对戒是不是……”凌华苦思冥想想到了这个理由，抬头对上了李如焉黯然地双眼。凌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还不如说他嫌贵呢。
　　李如焉就这样盯着凌华看了几秒钟，然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便朝酒店的方向走去。凌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解释就是徒劳，只是默默地跟在一旁。
　　回到酒店，俩人碰到了吴羽绮他们，于是李如焉带着他们在酒店里玩，到了中午，李峰又请他们几个一起吃了一顿饭，感谢他们对自己儿子的照顾。期间李如焉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而凌华也装作和平常一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无疑在他们的世界里产生了一条裂缝。
　　吃完饭，李峰让人把他们送了回去。凌华在家里还是一直魂不守舍的，凌母不由的有点担心，关切地问着，被凌华只是有点累敷衍过去了。

　　李如焉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其实已经半个小时没翻页了。凌华今早的话对于他无疑是个打击。他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多么的沉重，他已经做好了觉悟，面对一切的阻力和白眼，他其实多么希望凌华能和自己一起分担，但今早的事实告诉他这也许很困难。
　　李如焉还在独自伤神，突然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凌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如焉嘛？”电话那头传来了凌华的声音，李如焉没有说话，就这么听着。
　　“如焉，你在生气嘛？”凌华听没有人回答，不由有点着急。李如焉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不是生气，只是有点难过，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凌华并看不见。
　　“如焉，半个小时候老地方见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李如焉犹豫了片刻答应了下来，便挂断了电话。他起身去换衣服，和田鑫淡淡地说了一声出去一趟，便走了。
　　李如焉到那个24小时的M记只用了十分钟。他就要了杯热朱古力，一边喝着一边看向窗外。这就是他和凌华约定的老地方。从李如焉家走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因为俩人后来都觉得总是在家里讲话也不方便，所以经常会约在这里见面，有时就这么坐着聊个半天，然后再一起出去转悠。
　　其实前面李如焉想说以后再说的，他害怕凌华要说的话自己无法承受，但想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于是他也就答应了。
　　十五分钟后，凌华赶到了，看到李如焉已经坐在了那里，不由有点惊讶，连忙跑过去。
　　“不是跟你说了半个小时后嘛，等很久了吗？”凌华还有点喘，估计是因为一路狂骑过来。
　　李如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如焉，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凌华撩起了右手的袖子，一根和李如焉成对的手链露了出来，不过这个手链的做工，就不说什么了，一看就知道是凌华的第一个试验品。
　　李如焉有点不解地望着凌华。凌华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买的是一对的，怕你介意，所以没告诉你，另外一根我本来打算自己偷偷藏着的。”
　　“如焉，对不起，今天早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太贵了。”凌华总算把话讲了出来，有点胆战心惊地看着李如焉。
　　李如焉心里早就笑开了，但看着凌华的样子，不由又想捉弄他，于是依旧板着脸：“又没有让你买。”
　　“这……那个……其实我也很想自己买来送你的，但是……所以，等我以后，以后有钱了一定会买给你的。”
　　这回李如焉扑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啊。”凌华一脸委屈。
　　“没什么，等以后有钱了，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发了。”
　　“嗯嗯，那是，你喜欢什么都给你买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的疙瘩一扫而空。
　　“对了，如焉，你想在戒指里刻什么呢？”
　　“嗯…这个。”说着李如焉抬手在布满水汽的窗上写了下来。
　　凌华一看是两个人的名字，中间用爱心连接着，不由轻笑了一下。
　　“你在嘲笑我？”李如焉假装生气地望着凌华。
　　“没没，我哪敢，我只是以为你会想出很有诗意的什么句子，没想到就那么简单。”
　　“你这不还是嘲笑我嘛，有本事你想一个呀！”
　　“哈哈，不用，就这个了，我也很喜欢。”
　　俩人说笑着，手在桌下紧紧相握，久久不愿松开，直到凌华意识到已经不早了，于是把李如焉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