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如昔》风弥

8、规则

　　“你••••••”姜怀远已经气得浑身颤抖起来，问题突然变得有些严重起来，如昔本来以为两人会聊得很投机，没想到却是现在这样对骂得很激烈。
　　“别管他们，他们俩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李纯白长臂一伸，轻松将打算去劝架的如昔拉回来揽在自己身边。纵使她再迟钝，经李纯白这么一提点，也看出了里头的玄机：原来这俩人认识。
　　于是若若继续蛇蝎心肠：“我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居然口齿不清的，你要是月经不调就告诉我啊，我推荐你去红花妇科医院，效果好，保证药到病除。”
　　结果是大家没坚持住，哄堂大笑。
　　“你才应该去红花妇科医院，”姜怀远居然淡定了，眼光却是阴毒的：“尤其是应该去人流科。”他故意将人流二字说得极重，原先风云不变色的若若果然脸上一阵惨白，嗑瓜子的动作一停，但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对不起，我性无能。”
　　这下没有人再笑得出来了，现场就连弱小的喘息也好像变得火热起来。如昔不好意思慌忙别过脸去，拉着李纯白遁走。额，以下内容少儿与何如昔不宜。
　　两人一路遁到白天聊天的阳台上，“你朋友真是挺与众不同的。”
　　如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不出李纯白这是赞美还是骂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帮若若开脱：“她就是这样，虽然有时候讲话惊悚了些，但人并不坏，而且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我并不介意。”夜风有些凉，李纯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如昔身上，她只觉得精致的布料上残留的余温慢慢渗进自己的感官，在心里激起一丝一样的感觉。有点欢喜，同样有点罪恶，就好像染指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脸上装出自然的模样，如昔悄悄地与李纯白拉开一些距离，继续说：“难道你不好奇若若和姜少的事情么？”
　　李纯白望着闪烁着万家灯火的城市，告诉她：“世界上的人有千千万万，而千千万万个人自然有千千万万个故事，我们自然会对别人的故事好奇，但是也不恩能够因此打扰了别人故事的继续。有时候，打听得太多了，也是罪过。”
　　“你说得好像很有禅意的样子。”如昔目光尊敬。
　　“哪里是什么禅意，我不过嫌麻烦，不想也没有心里去理会别人的故事，故意装出哲人的样子当借口罢了。”
　　纵使他说得漫不经心，如昔始终觉得这个男人修为极深，并不吝啬心中的赞赏：“那我也觉得你很厉害。”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目前和他的关系这么说似乎有些奉承的嫌疑，马上又接着问：“你真的就只在乎自己的故事么？”
　　两人的话题不知怎么就围绕到人生故事上来，李纯白沉吟半晌，侧过头来望着她，好看的眸子像是疯狂旋转的漩涡：“不，我还在乎你的故事。”
　　潮水退去，如昔分明听到自己砰然心动的声音。
　　可能像李纯白这种风险投资起家的金融巨子都精通心理学，纵使相识不久，他也能看穿如昔的小心思。仿佛她越是躲闪，他就越是追得紧贴。
　　“天不早了，我进去看看若若。”有这个借口，如昔想借机开溜。
　　李纯白做了一个果敢的举动，不管如昔愿不愿意，他上前一步拉住她，把那只软软绵绵的小手包围在自己的大掌中：“我送你们回去。”他的神情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如昔心里迟疑了一下，觉得要坚持拒绝才行，但是结果并没有坚持住。她竭力摆出落落大方的样子，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惊慌与迟疑，而是安静而温顺地任由着李纯白拉着她的手去找若若。
　　她想自己一定是自作多情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只是朋友之间拉拉手而已，她居然联想到红杏出墙，仿佛那只鲜艳放肆的杏花正是此刻的自己。
　　李纯白送俩个女孩子回学校，若若在他们俩离开去阳台聊天时又与姜怀远拼酒，喝了不少，但就是不见醉。或者她是醉了，但是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你们不好奇我和姜怀远那厮是什么关系么？”若若一张嘴，同样坐在后座，挨着她旁边的如昔就闻到一股气势汹汹的酒气。就好像若若此刻的心情一般，波涛汹涌。
　　如昔偷偷看了眼正专心开车的李纯白，毕竟他与姜怀远是兄弟，若若要是当着他的面说了些不妥当的话，终究是要得罪他的。她从前并不觉得得罪别人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与李纯白几次见面，每次都见他是大堆的人环绕，这个认知便不自觉改变了：她们这样的人，是真的得罪不起李纯白。
　　“若若，你喝醉了，咱们回宿舍再说好么？”
　　她的语气中是带着几分诱哄的，只可惜喝醉了的柳若若并没有听进去：“怎么，你不想知道，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若若突然甩开如昔的扶着她的手，身体失重向后一仰靠在车窗上。城市的夜景在她身后倒退，如昔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只觉得若若此刻浑身被一股厚重的寂寞包围着。
　　“我们是妓女与恩客的关系，恩客你知道吧，就是嫖客。”原来她曾经历过，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
　　如昔小心地留意这李纯白的表情，见并没有惹恼他，这才安慰着回应她：“我知道了。”
　　李纯白连吴少都可以对付，她万万不能得罪。
　　过了这座大桥就到学校了，如昔让若若靠在自己的身上，心里祷告下这辆车之前这丫头可不要再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她信不过人性的弱点，最重要的是，她从不觉得哪个人会是圣人，更何况李纯白也没有理由对她圣人。
　　到校门口下了车，如昔勉强让嘴里絮絮叨叨的若若挂在自己身上已经有些吃力，却还不得不分出另外一半精力安抚姜怀远的兄弟李纯白，生怕他在若若的话里听出点其他的意思来：“若若酒后就爱胡说八道，你别介意。”
　　李纯白看着她像是有些受伤：“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保证：“怀远也不会知道今晚的事情。”
　　“谢谢。”好像除了这句话如昔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这男人与她纠缠不休，她心里知道却推拒不得。
　　“不用客气，我说过的，我没有也不想有心力介入别人的故事里。”言简意赅，恰好证明了他心情不佳。
　　“哦，那我先回宿舍了。”她本来就力气不大，身上再挂着个醉酒的若若，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本来想再次感谢他送自己回来，转念一想好像又显得太生分，于是换了个说法：“你开车小心。”
　　李纯白久久地凝望着如昔一拐一拐地扶着若若朝宿舍走去，双眼出神地想着一些事情。直到那弱小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掐灭了烟，驱车扑进迷离的夜色里。
　　终于成功将若若运送会宿舍，还好她喝醉了没有吐，如昔总算欣慰不少。李纯白与她见过的男人又会有什么区别，见惯了太多的悲喜离合，她再也不敢去招惹一个高门大户。
　　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结痂的疤却横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狰狞。她痛苦地眯起眼，那惨烈的一日，子弹穿进血肉的的绝望，连同那张模糊了的容颜，一同被唤醒。即使你千里迢迢找来又如何，我早已与你两不相欠。
　　唇边的痴笑转为夜深人静的凄凉，她摇了摇头，命令自己不再去想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醉酒的若若像是被梦中不好的事情惊扰，嘟哝着转个身，睡得并不安稳。如昔俯身凝望着她紧皱的眉头，眼中的凄冷渐渐退去，温暖，然后归于愧疚。想起她因为自己成为孤儿，如昔低低呢喃：“对不起，是我牵连了你••••••”
　　若若的母亲是不夜城的小姐，虽然曾因此遭人唾弃，但至少，她还有母亲。可是，后来，她连母亲也没有了。如昔虽然不是杀人凶手，却也难辞其咎，她无法解释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地呆在她身边守候。是姐姐，同样也是母亲。
　　只是她终究是无力回天，若若的生死契约压在不夜城，就注定了她与李纯白纠缠不休的故事。
　　悲怆的叹息声在暗夜中回荡，屋里世界清明。有钱自然可以解决一切，可是偏偏，她没有。商会的工作能养活她，却无法支付不夜城高昂的赎身费。只能说这个独立的小国度里，权大于法，而钱，压制权。
　　任凭你如何哭诉，非法的行径，仍旧在灯红酒绿的夜色里肆无忌惮。她无力反抗，只能忍受着生活残酷的蹂躏，梦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
　　文和国际入驻H市，声势浩大自然少不得各种打点。不夜城帮他累积了强大的人脉，如今做起来也还算轻松。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几日李纯白忙于穿梭在各种酒宴中结交权贵。
　　被秘书领着从一个安排结束到另一个安排开始，他感觉自己像个华丽的人偶一般。明明从前也这样过活，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开始有些厌烦这些场面上的真真假假。觥筹交错见，称兄道弟一句，权力与利益的盟约就此缔结。
　　回到家中使劲揉了揉发疼的眉毛，李纯白心里竟然有一丝盛宴过后的空虚。有姜怀远的帮助，又加上李江山的帮忙打理，该说话的地方已经说好话，该见面的人也已经见过面。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他心里却始终有点什么东西，飘飘忽忽的，抓不住，同样也赶不走。

作者有话说

　　我爬起来了，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