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如昔》风弥

26、交换

　　“大少爷，可以进去了。”管家恭敬地做出请的姿势。
　　李纯白点了点头，进门前突然贴在如昔耳边小声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少说话，一切由我应付。”
　　如昔自从醒来过后就对李纯白百般依赖，听他这样说，于是乖巧地点头答应，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书房。
　　屋子里设了几层岗哨，大门之内还有一层小门，管家停下来，候在门外弯腰扬声道：“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让他进来。”片刻过后，屋内传出威仪的声音。
　　李纯白拉着如昔准备进门，却被管家伸手挡住：“大少爷，这位小姐恐怕不能进去。”李纯白并不言语，眯眼看着他：“是么？”
　　管家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生生地收回阻挡的姿势，任凭李纯白牵着如昔进去。他在本事也不过是个下人，自然不能违背主人家的意思。况且老爷子并没有明着说不许，他有几分胆子，敢阻挡这位大少爷？
　　再说人微言轻，上面怪罪，自然会有人先行担着，他也无需为此负责。
　　端坐在书桌后面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身着一袭青色唐装，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竟然丝毫没有寻常老人的衰弱。可他终究是年纪大了，从园中层层守卫便不难看出他已经深知自己不如当年，需要依仗外力来保自身平安。
　　科技再发达，保养得再得益，也终究不过是延缓普通的衰老速度，而无法真正地彻底阻止。他老了，终归是要依仗子孙一辈，这也是他没有对李纯白用强的根本原因。
　　李家能够主事的人本来就少，他不能让这身后的霸业在自己离去后土崩瓦解。虽然在他心中李彦文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李纯白却也是李家不可或缺的人才，他把他从国外找回来，便是想让他在自己百年之后帮着打理这偌大的产业。只是没想到，他的手段，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狠许多。
　　“爷爷。”李纯白垂下眼眸，恭敬地唤了一声，右手仍然紧紧地握住如昔。自己不放心，更担心她会紧张。
　　老爷子从书桌后走出来，打量如昔许久，才问：“她是谁？”
　　“何如昔，我的女人。”李纯白说完，落落大方地又将身后的如昔拉着向前一步，侧身：“打声招呼吧，这是我爷爷。”
　　“我的女人”如昔本能地对这个新称呼生出一丝别样的感觉。谈不上讨厌，但也的确说不上喜欢。
　　这个男人总让她觉得意外，尤其是回到这里之后的李纯白，如昔更是觉得前所未见。
　　“爷爷好。”总觉得一双危险的视线在自己头顶盘旋，如昔声音免不得怯怯的。
　　老爷子果然没有时间计较如昔，没心思地看了她一眼，便突然跟他说起另外一个话题：“你二叔出事了。”
　　“我方才已经听管家说了。”李纯白恭敬有礼，并不急着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见他从进门起便紧紧护着身边的女人，年迈的老爷子终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力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像是请求：“你帮一下他。”
　　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除了身家，也渐渐地在乎起身后名来。可以有桃色花边，但是不许有干涉司法的污名，这是他的准则。李彦文没有这个本事，能帮得上忙的就只有李纯白。李纯白与城中的名流政要颇有交情，这样的事情，也不过是几杯酒水来去而已。
　　“我需要从爷爷这里换一个心愿。”他郑重地请求。
　　老爷子目光闪过一丝寒光，转而问：“是这个女人？”
　　“是。”他不动声色地点头，心里知道第一局较量已经分出胜负。
　　不为江山为美人，老爷子的态度果然松弛下来，呵呵地笑着应允：“如你所愿。”
　　从头到尾都格外安静地如昔不免得一愣，心中蓦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动。他居然只想要她，想到这，她不由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一丝愧疚。
　　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一名年轻的女仆朝着李纯白微微行礼，欲言又止的模样显得神色有些为难：“大少爷，您的行李我已经放回房间，不过这位小姐”
　　“就放到空置的佣人房间去吧。”罗一兰从女仆身后走过来，楚乔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阅时尚杂志，旁边的设计师似乎在跟她推荐当季最新的设计。之间她突然抬起头，玩味地看着这边，像是等着看好戏一般。
　　罗一兰是老爷子招待的客人，府中的仆人自然对她谦恭有礼。
　　李纯白但笑不语，似乎完全不将罗一兰放在眼里，直接搂着如昔的肩膀上了楼，吩咐：“何小姐与我同住。”他对她，从未想过避嫌，即使知道她靠近自己会有危险，他也只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她阻挡危险而非离开。
　　女仆最初的反应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才跟着把行李箱搬上去。看不成好戏，楚乔有些失望地合上杂志。摇着腰从罗一兰身边走过，讥讽地扫了她一眼。最后偌大的客厅，也只留下罗一兰独自万箭穿心。
　　没进来之前如昔就知道这里的人不同寻常，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这个宅子外表设计光鲜和谐，但她一进了内厅，便总感觉一种森然的气息如影随形，恰如鬼魅一般纠缠让人心里很是压抑。华丽的地狱，虽然待的时间还不长，但她似乎已经有些共鸣。
　　原来，李家的恐怖，是因为险恶藏在暗处，因而愈发毒辣。
　　收拾好行李，李纯白将如昔拉过来，像是缺氧般狠狠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半晌，才在她怀里开口：“记住，在这个家里，除了我，谁都不要相信。”
　　“我知道了。”如昔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俯身将下颚轻轻地抵在他的头上，像母亲一般呵护安慰心神不宁的孩子。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这几天，她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遵从，让他安心，她如是忠告自己。
　　就算只是一出设计好的戏，她也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能留给他一些些温暖的回忆。唯有这样，她心中的罪孽感，才会减轻一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如此为之，实在情非得已。他将来就算不原谅她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真正让他快乐过。
　　晚餐时院子里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李纯白将一碗酸梅汤递到如昔跟前：“如果觉得油腻便多喝些这个。”心里并不想让她对其他的事情有所关注。
　　李君伯一声疲惫地走进来，因为审问，下巴已经冒出点点胡渣。他闷闷地走到老爷子跟前，弯腰行礼：“父亲。”
　　哪知道老爷子恨铁不成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那么点小钱就让你猪油蒙了心，没半点见识的家伙。”
　　正好为了明日的家族聚餐，原先不常住在这的人也都已经回来。李君伯身为长辈，被父亲当着一众小辈的面训斥得体无完肤，虽说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多说半句。
　　他的一切都来自于自己的父亲，就连命也是的。他曾经以为是自己的大哥挡住了自己步步高升的路，最后才发现，原因并不是如此。他不合李老爷子的心意，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法让他满意。
　　“爷爷，父亲这次虽然有错，但是希望您看在他身体不好姆萆希奶煸傺党猓暇梗蠹液貌蝗菀拙墼谝黄稹！彼祷暗娜苏亲诶弦幼蟊叩谝桓鑫蛔拥睦钛逦摹Ｋ有”惚蛔约旱囊盗返锰熘咀右话悖丝碳词故俏约旱母盖浊笄椋簿挥邪敕植煌椎谋砬椋蛔忠痪涠冀弦庸思疤迕娴男乃寄媚蟮檬肿既贰
　　只见老爷子果然听了李彦文的话，没有再为难李君伯，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还不去收拾一下自己，没半点李家人的样子。”
　　“谢谢父亲。”李君伯讪讪地应答。离开时还不忘用眼风扫了一下老爷子右边第一个位子坐着的李纯白。
　　他心里认定了这次的圈套定是李纯白所作所为，只是苦无证据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因此即使背地里恨得要死，表面上还得继续演着一家和睦的好戏。
　　最近老爷子就会任命自己的接班人，他已经处于下风，不能再因此拖累了自己的儿子。他是对付不了这个翅膀硬了的侄子，但不代表他的儿子也不行。从前是他与自己大哥的较量，现在大哥死了，他也老了，便成了大哥的儿子与自己儿子的较量。
　　他只等着李彦文大权在握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定要让这个厉害的侄子，永世不得翻身。
　　如昔躺在宽大的羽绒软垫床上，半点睡意也无，辗转反侧连累身旁的李纯白同样心神不宁。他们中间只隔了两个手掌的距离，牵一发而动全身，李纯白突然起身下了床，表情有些难受地转头对她说：“我去冲个凉。”
　　她也有这方面的常识，双颊不可避免染上一层绯色。她开始反省，自己其实应该睡在沙发上，或者打个地铺才算妥当。地上铺着软软的绒毛垫，她就算睡上一晚也不会太难受。但她却害怕，总觉得身后隐形了无数个人，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说不出是冷漠还是厌烦。只有李纯白在自己身边，她才能有片刻安心。
　　有所求，更是因为贪恋在他身边的这份安宁。她有些伤感地想，要是他们早点遇见，中间又没有隔着这么多人，那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说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