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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最初在酒吧唱歌的时候,宋译也曾穿过老板从其他歌手那里借来的“演出服”,就是一些颜色和装饰都特别闪亮的衣服,后来宋译开始索性穿自己的衣服。素色T恤也好,简约衬衣也好,配一条合适的牛仔裤,头发既不烫也不染,不留长刘海,更不会上很多发蜡弄成全部竖起来的样子,只是保持自然清爽的状态。这在街上并不稀奇,可是在夜店歌手里算是少见了。好在宋译的歌在店里挺有顾客缘,老板也不计较这些。
      当然宋译对于舞台着装的这点想法是受了池墨的影响,Less is more。
      无论台上还是台下,宋译都坚持穿自己真正喜欢的衣服,这样他才会感到自信。
      当学生族进入假期生活的时候,宋译像往常一样买了机票回了家,他本准备了一些“学校生活”和父母聊聊,但一进门就从父母的脸上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知道,他们已经从学校那里得知了真相。
      和新闻里那些动不动就把孩子打进医院的家长相比,宋译的父母是相当有包容力相当仁慈了。他们虽然是学历不高的个体商户,却压住了心里的怒气先陪她吃了一顿有鱼有虾的丰盛晚餐,看着他极其缓慢地把竹节虾带着皮嚼了吃完。宋译一边硬嚼着,一边在心里想着认错的方法。他甚至想过离家出走。在他退学后的自由日子里,曾经有几次想过给家里一个电话说明这件事情,但都不了了之。坐在父母面前时,他那仅存的一点勇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译低头吃着米,开始觉得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了。
      晚饭后,没有人有洗碗的心情。妈妈直接对他说:“我们都坐下谈谈吧。”
      宋译不知道是被不由分说地痛揍一顿好,还是像这样被父母两人阴着脸一句一句地盘问好一些。最后宋译从小时候看哥哥被训的记忆里找到了应对方法,那就是沉默+眼泪。
      宋译只是在开头他们询问学校的事时作为简短的回答,之后就不再开口,偶尔随着问话和指责点点头,并把握时机在轰炸最猛烈的时候放任自己哭出来,接过坐在对面的妈妈递过来的抽纸慢慢擦。
      后来宋译的父母反复强调他们并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宋译身上,但以后像这么重要的事宋译必须跟他们商量。宋译从他们的话猜测之前妈妈已经给爸爸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两人也肯定商量过很久了,所以他渐渐摸清了他们是生气自己没有“及时汇报”“坦白交代”,担心自己离开校园后会“惨遭不测”。
      宋译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长大了,也成熟了不少,还告诉了他们工作上的事,准备把唱歌作为自己的发展方向,这是他喜欢的工作,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说到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他告诉了他们自己目前收入的状况,以后不用他们担心了。至于住房问题,宋译解释说自己和朋友合租了一套民居。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池墨的事,否则又是一颗原子弹。
      说到这里宋译感觉自己已经反败为胜把持住了局面,开始平静地注视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的父母。
      当父母不得不接受宋译的选择,当宋译再次坐上南下的飞机,他想起了高三时的光景。
      那时宋译即将面临高考,他不喜欢喝学校开水房里的水,爸爸就给他钱让他每天买矿泉水喝。每周回家的那天妈妈会带他去西餐厅,微笑着注视着他吃牛排套餐。他的父母一直希望宋译能够比他哥有出息,两个儿子都能平稳地度过一生。
      而他越来越少对父母感到歉意。因为自从他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后,似乎就很少与他们交流过,顾忌过他们的感受,甚至还会认为他们的想法已经过时,和他们交流只是浪费时间并给自己找麻烦和不愉快。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和朋友们在一起,假期的“回家”就成了一种义务。他总是带着“应付”的心情回家,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陪父母坐在客厅看会综艺节目,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他从未细想过自己的做法曾经对他们造成过怎样的伤害。偶尔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太对,注意力也很快被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情所吸引了,那些试图弥补的心思也就消退了。时间就是这样过去的。
      想到这里,宋译看着窗外的云层,感受到了父母妥协背后的无奈。
      这么多年,宋译一直没能让父母“放下心来”,在他们眼中,宋译一直在郁郁寡欢地做着“不合时宜”的“梦”。
      回到池墨身边,宋译又融入到他们都非常喜欢的一项活动中去:派对。
      或者有人喜欢叫它“趴”,因为有些人的确是直着过去,趴着醒来的。
      那正值酒吧街搞派对的鼎盛时期,各店每月都以各种名目举办主题派对。
      所以,几乎每个周末的傍晚,宋译和池墨都在浴室里耗着,这是两人出门参加活动前的习惯。
      然后两个人会轮流帮对方吹干头发,打开衣柜挑选最符合自己风格的衣服,而且还要两个人走在一起搭配,有共同元素,务求到达两个人的共同标准。
      在派对上被人夸一句“真有范儿”,脸上露出一副“I like it like that!”的表情,实在是内心暗爽的事情。
      从平凡无奇的街道到光怪陆离的派对现场,是从现实走进梦境的过程。
      那时这座城市的派对圣地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阿程的女友在里面做服务生的Hot Chic酒吧,一个是Miracle会所(白天卖咖啡,晚上七点后开始卖酒,兼有独家夜场表演)。在热门派对开始之前,店门口总会聚集着一些有强烈个人风格的年轻人,而这些人也大多是相识或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派对上最吸引宋译的事情就是一段来劲的音乐袭来的时候。由于在场的大多是熟人,台上是正在演出的乐队、台下则是已经演过的或是即将上场的乐队、关系密切的朋友、参与周边工作的人或是一些热爱音乐的“圈内人”。
      除去一些来寻找刺激的年轻人,这就是一场自己人的狂欢庆典。黑暗中每一张青春的面孔都因为汗水、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
      参与这些派对的一部分人,在之后的日子里宋译通过电视和网络看到过他们。
      可在那个时候,他们和其他舞动的人们一样,都是陶醉于音乐梦想的普通人而已。
      池墨绝对是派对上的“红人”。
      他那时不再是黄彬乐队里的临时赶场补缺成员,而成为了一个重要部分。
      池墨对MUSE的翻唱得到了圈子里的认可。每当他上台,宋译都会冲到舞台下方正中央的位置,抬着头凝视他。在那些同样被他的歌声点燃的人群中,宋译心里总是涌动着炽热的火焰想要肆意地燃烧出来,必须是呐喊和舞动。那绝非是一种简单的痴迷,而是有太多感情混在在一起造成的巨大推动力量:爱情、音乐、激情还有梦。
      用Beyonce的一句歌词来表示宋译在台下看着池墨时的心情就是:I can feel your halo。
      从池墨开口,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从池墨上台的那一刻起,宋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与之共鸣。
      派对结束之后,擦去汗水,喝半瓶百威,宋译常喝池墨到滨河公园散步。
      宋译不知全国有多少家“滨河公园”但它们的样子在有池墨的日子里看上去都差不多。
      那时池墨总会在同一片草地边停下来,拉着宋译坐在上面,然后躺下来,感受空气里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仰望星空。
      晴朗的夜晚,夜幕清晰无比,他们总会试图将天上的星座一一辨认,又因为谁的天文知识都不怎么样而争论一番,最后索性全靠推测或自行命名。然后他们开始谈论关于星星的歌曲或电影,想象他们都是天上的星星会是什么样子,仿佛他们已经相识了几亿年似的。
      如果是在古代,他们也许是在竹林里弹琴时认识的。
      如果是在原始社会,他们也许……是在抢同一只烤鸡时认识的吧。
      说到这里,宋译忍不住笑了,侧过头看到池墨在玩银色的打火机,问他一句:“在想什么呢?”
      池墨侧过身来,用手撑着草坪在宋译唇上落下一吻。
      “在想这个。”池墨说。
      即使是在没有星星的夜里,即使是什么都不说,他们也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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