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倾巢而出》程旭恩

10、第十章 DNA共享

　　春节前，我买了一些热播过的电视剧DVD影碟。计划好了，这个春节就是白天黑夜与电视为伴。而通常节日里的朋友聚会、同学聚会、同事聚会，都不是我的热中节目。
　　跟我有来有往的朋友和同学，多数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即使那暂时没有孩子的，夫妻俩也在努力生产呢。她们见了我，仿佛都负荷着超高伏特电压，势必要 在我和异性之间电出爱火花。朋友的关心是好的，但如果关心过头的话，就变成怜悯与施舍，让我觉得自己在她们眼里就像个爱情上的乞丐，只要是个男的，我就会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妻子这边，谈来谈去，总是围绕着孩子转，我没有发言的份，只能做个旁听。丈夫那边，倒是杂七杂八，什么都聊，我还可以参与其中。但问题是，你冷落老婆堆，往老公堆里钻是什么意思。想男人想疯了是吧，要勾引人家老公。
　　归根结底，我的男友贫瘠状态，也导致了我朋友的枯萎。对了，我有几个单身的朋友，但是她们比那些结了婚的都忙，更没时间跟我浪费。有点时间就到网上寻觅爱情，然后就天上，地上地奔跑，与那个他见面。
　　至于同事嘛，六年半的工作经验告诉我，同事，由工作而相识，那么关系也就限定在工作范围内。在彼此利益相瓜葛、相冲突的情况下，再好的同事关系，也不那么透亮，不那么纯粹。
　　所以，我习惯了节日期间孤家寡人地在家看电视，好在我是个电视迷，对此消遣方式，颇为热中。平日里，上班忙，没时间看。而且，那正常的播放速度，看起来太慢。前倒两倍的速度对我正合适。我觉得真正生活当中，中国人的说话速度还是挺快的。就说在同学、朋友聚会这类场合，大家说话都是快节奏，恨不得连口气都不想喘，即便这样还经常被抢白呢。如果你再看我们工作上忙的时候，说话都不成句子了，都是说缩语和关键词，没时间在那儿罗嗦。
　　可是，到了电视里，怎么说话都慢了好几拍呢，难道是为了烘托渲染艺术气氛？慢就等于艺术气氛啦？那样找个磕巴来演更有气氛。而且那中间还要经常停 息，看得你干着急。好多电视剧都具有橡皮筋的特点，说话抻长说，停顿抻长歇，剧情抻长演。有时你看着主人公之间，明明简单一句话就解决的问题，他偏偏就不说，偏得演过几集后，主人公才聪明觉悟，把那句显而易见的大白话终于深奥地说出来了，还遭到大家集体佩服。归根结底，是为了多赚赞助费和广告费，同时编剧和导演也多赚点。这戏里戏外，演的比热播剧都热的，是商业利益。所以，我通常的看法是泛看精看：按下前导键，再跳跃式地删减几集。
　　但今天，不看电视，和小妹聊聊天，姐妹诉衷肠，当然，实际目的在于套出她和乔治间的实情。
　　“小琦，你行啊。什么事都跑在二姐前边。照这速度，明年你一毕业，我们就能喝你喜酒了吧。”
　　“二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我跟你说，我和乔治不是恋人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怎么没见你对别的普通朋友这么热心啊。去了东北，又要去武夷山。还领家来吃饭。”
　　从东北回来后，小琦就告诉我，大年初三，他们要去武夷山玩几天。毫无疑问这他们里面包括乔治，他分明燃起了小琦前所未有的旅游热情。我当时听了就纳闷，
　　“你们急着去东北，说是因为乔治要回美国。怎么现在又要去武夷山了？他不是要回美国吗？”
　　“他是要回美国，七月份的时候。”
　　“七月份才回美国！那你那天电话里，听着他好象马上要走似的。”
　　“那是你自己听着好象是那样，是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她故意放烟雾弹迷惑我，现在又狡辩，说明心里有鬼。
　　“这出去旅游嘛，我们都是大家一起去的。他一个外国人，语言不通，不方便，作为朋友，当然要略尽地主之谊了。而且，跟他出去，我也可以练习英语啊。至于那天晚上带他回家吃饭，那是正好赶上时间了。我们白天买完东西，晚上到家，正好是晚饭时间，难道我还不请他吃顿饭啊。”她悠闲地嗑着瓜子。
　　“狡辩得还有道理。不过，坏就坏在，你用你的筷子给他夹菜，却不让妈给他夹菜，所以，你还是露出破绽了，小琦。”
　　她脸上稍微愣了那么两秒钟，马上恢复常态。
　　“这你也注意到了，眼尖。”
　　“不是眼尖，只是不眼瞎。你那双筷子，竟给他夹菜，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害得我想夹菜都夹不了。”
　　“对呀，我给他夹菜了，那也只能说明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妈跟他，也谈不上是什么朋友啊。”
　　“小琦，你要觉得你的辩解能说服我，那你还是省省吧。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姐这么躲躲闪闪的。其实，我那天跟大姐也说了你和乔治的事。我就觉得，这种跨国恋爱，毕竟多了语言，文化和种族因素，而这些因素，很重要，不容忽视，所以，你要有多一层的考虑，三思而后行。”
　　“姐，我跟你说，我和他真的是不可能。说实话，我们之间是有点那方面的感觉，彼此明白，心照不宣。但是，乔治已经说了，他七月尾就回美国，参加他大哥的婚礼，他大哥三十三岁了。比起中国来，美国人结婚晚。”
　　“美国对我到是挺适合的，起码婚姻问题上合拍。”我顺口说了一句。
　　“他呢，他说，他也不打算三十岁以前结婚，因为结了婚以后，就要安稳下来，要尽家庭责任。三十岁之前，他只想做个无牵无挂的自由人，一面将世界各地玩遍，一面在事业上打好基础。所以，七月底，我们就彻底BYEBYE了。”
　　原来是这样，这儿还有个故意不想三十以前结婚的人。也许还是那句话，东西方之间是不同的。乔治有乔治的选择，虽然他没有选择我妹妹，但是他毕竟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如果，他对我妹妹骗情骗色，然后时间一到，就飞回美国，你能把人家怎样。不管怎么说，他实话实说，算得上坦荡，诚实。
　　“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做朋友吧，对我的英语方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琦听上去很无奈。然后，她又面带着不解和思索，像是要解答一道高深的数学难题。“二姐，你说恋爱和结婚到底是什么关系？一定要在谈婚论嫁的前提下，才能谈恋爱吗？恋爱非得是婚姻大事的附属品吗？恋爱不能是独立的吗？”
　　呜——呜——呜，这是警鸣啊。她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暴露了受到资本主义自由化侵蚀的迹象。我当机立断，小荷才露尖尖角，要用铁手来掐断。
　　“小琦呀，小琦，咱们是同父同母所生，有着相同的DNA遗传。二十多年的姐妹，朝夕与共，水乳交融。可你今天犯的是哪门子糊涂呀？你这是什么问题，什么话呀。我真没想到你脑子里会生出这些貌似浪漫，实则是……”实则到底是什么，我也搞不清。但为了杜绝她的进一步想法，我要态度坚决。于是我说，“实则是很荒唐的恋爱观。真心相爱就要两个人往一条轨道上磨合，吻合，而婚姻就是爱情的归宿。恋爱应该是有责任感的，有理智的，不能任凭感情冲动，肆意泛滥。那样的话，今天喜欢张三，明天爱上李四，后天又去追王老五，那不是胡来吗？你说是不是？”
　　“嗯。”她嗯的很中性，让我不知可否。“好了，二姐，我们不谈这个了。我想看电视。”
　　直觉告诉我，这个和我共享DNA的妹妹，要做出点我体内这组DNA不会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