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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7章 名字 ...

  •   第97章名字

      涵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现在这种状态,被禁锢在一个四方方的小屋子里,目之所至只有白晃晃的窗纸和褐色的桌椅,当然,还有坐在桌边假装在看书其实不时在偷看自己的白夕舜。

      “你有事吗?”当第N+1接收到来自白夕舜的注视后,涵君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没事。”白夕舜笑嘻嘻的,答得飞快。还记得初见时候他病怏怏的,消瘦得很,眉宇间却带了一骨子英气,如今脱了虚弱,便露出了一副俊美的相貌来,眼睛是深邃的黑色,飞入鬓角的眉则带了三分霸气,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赖皮的笑来,原本舒展的五官似乎是努力想挤到一起,却让人觉得不协调。但是涵君也不觉得奇怪,想想他师弟彬云,还不是一样地赖皮。涵君自然不会知道,若是刚刚白夕舜的样子被云霄石冲什么的看到,估计是要吓得掉一地鸡皮疙瘩,那个笑容之所以不协调,正是因为这是人家白夕舜第一次做出这种表情来,似乎是想要学自己那个左拥右抱甚懂讨女人欢喜的师弟,然后弄巧成拙所致。

      涵君叹了口气,目光又望向窗外——这里是哪里呢?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院落里的小院子,绿化做得极好,景色还算不错,只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来往的侍卫,煞了风景。围墙很高,即使自己身在阁楼也没什么登高望远之感,目光拉直了望去,也只能看到围墙上头冒出来的古树树冠,再远些就是若隐若现的某个屋顶,带了个卫星天线似的铜球铜针,涵君不由得抿嘴偷笑——敢情这是避雷针呢!

      身后又传来针扎一般的被注视感,涵君开始有些恨自己在安静时候就变得异常敏感的神经了,忍无可忍,涵君快速转过头去望着身后。桌边的人飞快地转过头去,速度够快,只是控制不了头发飞扬的轨迹,涵君不由得又失笑,全没了生气的心情。一袭白衣的男子低头看书,露出好看的侧面与背部线条来,如同涵君印象中美好的明代书生,只是那书页似乎一直没有翻动过,以涵君现在的视力,还可以看到书本右边那一行“许子之期,亦不远矣”。

      “你真的没事?”

      “林姑娘这么关心白某真让白某受宠若惊。”

      谁关心你了,你要是不在这里,我自己一坐也可以坐一整天,也好细细把自己的思绪和目前的情况都给理理顺,总好过现在这样被明显地“监视”吧?

      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白夕舜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眉目伸展,凛冽尽显,涵君一愣,似乎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但是没有更多地看到这个表情,因为白夕舜很快转过身,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涵君靠在窗棂上,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那些被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原来,跟那个人有关。听完谈话内容,涵君心里已经对一切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此时白夕舜回到她的面前来,一脸温和的笑意,似乎之前的凛冽与撼人的气势只是涵君的错觉。

      “林姑娘,白某还有些事,不得已要先失陪了。”

      涵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白夕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也终于欲言又止地回过身去,然后关门离开。

      “真是糟糕。”脑海中已经成型的猜测让她莫名有些惊慌,与莫言有关吗?自己的存在会对莫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那么星晨呢?他回来了吗?是不是在急着寻找自己?

      目光又飘向远处的“天线”,好像有什么鸟类停在上头,然后一瞬间又冲入云霄,远去。是鹰吧?涵君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帝都这地方竟然会有鹰?

      ————————————————

      望着来自银月的绢布信件,暗刃心中的不安更甚,门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该即刻回信还是等找到林姑娘再说?

      “林姑娘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但是我们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线索?”

      ————————————————

      “大规模的搜索?”即使对面的老头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来,白夕舜的脸上依旧是不带感情的冷漠。

      “皇城禁卫都出动了,恐怕皇上他已经发现了。我还以为他只是个糊涂无能的昏君,这一次恐怕是除了后宫的事情外第一次看他认真。”

      “看来你们的皇帝对于除掉我们兄弟的事很是上心,他不会是真的想让我父皇断子绝孙吧?哈哈哈哈……”白夕舜半仰着头似乎笑得很欢,但是一双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你那些兄弟的事,难道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半白头发的老人此时也不免在话语里露出些讽刺的意味,只是一双小眼睛被堆积的眼部皱纹掩盖,看不出神情。

      “相爷真是说笑了,这一切还不多亏了相爷的帮忙?”

      眯眯眼的小老头忽然睁开了眼睛,直溜溜地望着对面的白衣男子,然后各怀鬼胎地大笑起来。一旁的云霄看着自己主子的虚伪样子,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但是——云霄一转念,却又开始觉得奇怪——他们一行人到京城不过是这三四天的事,且不说他们这一路上极是小心谨慎,单是他们的主子本人也是一直不现于人前,被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皇帝又怎么会知道,甚至马上就发动禁卫展开搜索?——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云霄怀疑的目光投向墨斗的右相,这个人……他没有理由出卖殿下,他有那么多把柄在殿下手里,要是出事,就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思绪未毕,自家主子突然又开口,问道:“家师现在何处?”

      “青……尊师行踪向来成谜,若不是他有事要找老夫,老夫与他,断难相见。”想那叫做青蓝的少年,当初在府门前拦下了自己的座驾,说是有关于左相的消息要卖给自己,卖价是右相府厢房一个月的居住之权。原本自己也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狂妄小儿,让管家打发了事。谁知他竟有本事劫了自己又令自己信服。而后又找出了左相安插进自己府里的眼线,的确是帮自己除了一害。但是之后他却闭口不言,再不愿意多说半句,虽说住进府里却整日不见踪影,只从打扫和准备膳食的下人口中得知那少年的存在。后来自己怕他有问题准备动手处理的时候,面前这白曲皇子就来了府上,无意间说起,白夕舜竟说那人是自己的师傅。这白夕舜的师傅岂不是无上法师,可是那少年怎么看都只有十五岁,如何像是个百来岁的人?

      “师傅对世事尽是了然,若有他在,或许能点明一二。”自己的修为终究不到家,凭了一枚短笛,才隐隐察觉到了所寻之人正向帝都移动,于是忙追了上来。这全是因为他的玄学,只能感应到暴露于空气中的物品。自从他病愈之后,他就一直试图感应自己的短笛,但是那笛子似乎被放在了特定的某处,与外界隔绝。直到月前才又有了回应。

      白夕舜自然不会知道,等到他身体痊愈有能力寻找短笛时,那笛子连同涵君的包裹已经被升封好保存了起来,直到后来升发信回银月让人把涵君的东西拿来帝都,给涵君做消遣之用,那笛子才又见了天日。

      “如此这般……”听了白夕舜的话,右相又低头微微一沉吟,道:“不如让老夫着府上的人四处去看看,尊师虽然行踪不定,但是……”

      “不急,家师若不想被人找到,我们是找不到他的。”而且就算找到了,也大抵请不动。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他老人家早就来找自己了。之前听彬云所说,师傅似乎曾跟涵竹同行过,现在自己把涵竹找来,师傅不会不知,却也没有来找过自己,就算与师傅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白夕舜还是摸不透自家师傅的性情脾气。

      “那这事……”

      “先看看情况吧!您这右相府人家总不敢来查吧?”

      “那是自然。”

      ————————————————

      走出竹苑,莫言回头仰望院门上方的墨字——竹苑。竹……还记得曾经以此为名的女子,倔强的眼神与温暖的微笑。可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竟失去了她,要了这院子作自己的书苑,想着那失去双亲无处投靠的女子若有一天来了此处,自己还可以给她安排个住处,可是,快一年了吧?

      思绪间,人已经一步步走向兰庭,直到他发现时,已经站在了兰庭的院门口,院门大开,可以看到院内的池子与池边的石头,那人,之前还坐在那块石头上钓鱼,是自己带了她出门,却没有把她带回来。忽然又想起那日那张惊世的容颜来,这人冷冷淡淡的,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可是仔细去想时,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毕竟自己若是曾见过这样美的人,断不会轻易忘记的。

      走到赋闲的房门前,却看到房门未关,心中不由得惊奇,莫非是劫走了赋闲的人回来搜查赋闲的物品。于是忙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坐在床边的女子抬起头来,一脸的惊恐。

      “沈……沈公子?”

      “若雅?”莫言也是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站起身来,放在膝盖上的衣物也掉落在地。

      莫言走上前去,俯身把衣服拿起来,这是赋闲的衣服,材质极好,绣工也精致,莫言用拇指细细摩着襟口花纹的绣线,交错的金银线清凉而细腻。

      “睹物思人?”与其说是嘲人不如说是自嘲,人家起码还知道在思的是什么人,而自己呢?何曾知道自己在思的是什么人?是曾经的小竹还是现在的林赋闲?

      若雅脸上的窘迫已经消失,此时微微欠身:“沈公子说笑了,若雅刚刚在路上看到洗衣房的下人送林公子的衣服回兰庭,闲来无事就代劳了。”

      莫言心中明白,却也不说透,只是点了点头:“你是客人,怎么好劳烦你做这种事情,交给在下就好。”

      若雅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错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还可以看到莫言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忙一俯身,穿门而出。

      看着若雅离开,莫言才又回头。手里的衣物,和床上的衣物,看起来的确是刚洗完拿回来的。于是俯身把衣服拿起来,走到床上的衣架上,一件一件,慢慢地挂上去,整理整齐。赋闲的衣服不多,样式也简单,但是每一件都很精致。莫言自然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银月的裁缝师傅按升的要求为涵君量身定做的。所以每一件都精致又合乎涵君的气质。

      挂完了衣服的莫言准备离开,眼角一瞥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物什。伸手拿过,才发现是包裹一类的东西,左右却找不到开口。于是退后几步坐到床上,搬弄起来,晃一晃,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口子,是怎么放进去的?

      拿起来左右扯了扯,只听“刺啦”一声,有个地方竟然出现了口子,原来是因为使用了太久了,已经不够牢靠的拉链在左右作用力之下竟然脱了环。莫言一时呆愣,没弄坏吧?
      (小莫:当然弄坏了啊!)

      手抓着底部,提起来一倒,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床铺之上。

      在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什中,莫言被一张白色的纸片吸引了注意力,于是伸手拿过,不免惊讶于它的硬度,与一般的纸张不同,却又看不出这是何物所做。然而再细看时,莫言却愣住了,纸片上有一幅画像,画像虽小,却十分逼真,画像上浅笑的容颜刻进莫言的心中已经许久许久,久到他几乎每晚做梦都可以梦到她。而画像的左边,最上面的一行,黑色的字体,写着三个方方正正的字,这三个字他认识,不,不止认识这三个字,他听过这个名字,在梦里也叫过这个名字,他一直希望这是一个真实的名字,属于一个他爱着的女子,这个名字,叫做林涵君。

      “如果我说我一直骗了你,其实我叫做林涵君呢?”

      是谁,曾经这样问过自己,穿越过海枯石烂,百转千回,然后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心里,然后终于在今天,变成了利刃,寸寸钻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97章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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