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初心》他们的日子

5、回家

　　没过几天，和叶就可以出院了，全家人都来接她。东西快收拾妥当时，和叶终于向自己的母亲犹豫着问：“妈妈，我是跟你一起回家，还是……”
　　和叶妈妈的脸色瞬间尴尬，和叶父亲去世这么久，她早就已经再婚搬家了，他们以前的房子都住了别人。
　　“你当然是跟我回我们的家。咱们是夫妻来的呀。”平次自然接过话头，“怎么？不敢？”
　　“谁说我不敢了！就怕你这笨蛋太惹人厌让我受不了！”和叶的小脾气被激起来，撅着嘴反驳。
　　平次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放松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送她上车时，他习惯性地楼了她一下，和叶“啊”地一声缩着肩膀下意识躲开，两人马上便自觉窘迫，互相道歉。

　　他的和叶又回到了他最喜欢的娇羞可人的样子，可是……
　　服部平次喜忧参半，心情复杂。

　　好久都没正经在家呆过了，家里应该都没有他熟悉的味道了吧。平次扫了一眼在旁边站得笔直的和叶，打开门把她让进来。
　　“打扰了。”和叶踏进陌生的玄关，随口说出这句寒暄语，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向平次吐吐舌头。
　　真讽刺。以前都是他进门喊一声“我回来了！”，她说着“你回来了”从屋里迎出来的。平次无不自嘲地想。

　　“啊，这个地毯好看，我喜欢！还有这个沙发！”和叶已经兴奋地开始参观了。
　　“那是自然，因为家里的装潢摆设大都是和叶你自己选的啊。”平次向她解释。
　　和叶了然地嗯了一声，“呀！这个——”她惊呼一声指着一幅画奔过去，“我竟然把它收集全了？！”回过头来瞪大眼睛向平次确认。
　　那是一幅KAGAYA的星空画拼图，跟整个房间的风格并不十分相符，却被装裱起来挂在楼梯口，显得有些扎眼。因为它背后有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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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和叶应该就是现在这个年纪。远山警官因为忙什么大案要案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但他许诺女儿说，等过了这阵子一定休假带她出去旅游。其时刚好有个食品公司的促销方案是随产品附赠拼图块，只要集齐全部拼出整图就赠送欧洲双人游，于是和叶也用自己的方式为父女旅行做着准备。平次虽然嘲笑她傻，但也没少贡献自己的零花钱买那种小食品，“这味道正好对我胃口。”当时的他大概是这样解释的。
　　可是攒了大半年，只剩一块应该印着北极星图案的拼图怎么都抽不到。“他们就是用图案配送量来控制中奖几率的，商家又不傻。”平次嚼着零食说。直到和叶过完18岁生日，她的父亲殉职，还是没能补齐那块空缺。
　　和叶虽然表面上没有悲痛欲绝、凄凄艾艾，还很懂事地并不责怪平次，（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谁，父亲都会舍身相救），但伤心是无法掩饰的。平次在她家里看到这样一幕：活动都过期了，那副拼图竟然还被她摆在桌上，繁星满缀的夜空只有那一小块突兀的白，和叶盯着它发愣。她的北极星，也陨落了吧。
　　后来有一次在某个事件的案发现场，平次竟然在饰品盒中发现了同版本的几块拼图，里面就有和叶缺失的那一块。彼时他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断定凶手就是这家的主人了，迟迟没好意思开口，直到罪犯被戴上手铐即将被带走，他才走到她面前说：“请把这块拼图送给我，拜托了！”
　　满心怨气的罪犯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怎么刚才还义正言辞地指证我的恶行逼我认罪，这会儿就鞠了九十度的大躬有求于我了？
　　“理由？”这个杀死了变心丈夫的女人扯出一抹微笑。
　　“我喜欢的人在收集这个，她需要它。”既然已经丢脸了，就索性实话实说吧，平次把头埋得更低了。
　　“哈哈，好啊！不过我不是把它送给了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而是送给纯情小男生服部平次！你可绝对不能变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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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回忆起自己还曾被冠上过那种名号，平次现在仍能起一身鸡皮。此时和叶已经又跑到书房去，蹦跳着拿书橱上层的摆件了。从背面来看，那灵动的身形跟当年的少女无异。
　　原来我也为了讨女孩子的欢心而做过蠢事啊。

　　家里早就没有新鲜蔬菜了，米、面什么的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和叶去附近超市买来食材亲自下厨，责怪他家事无能，竟又有些女主人的样子了。
　　饭后，平次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把钥匙、银行卡、存折什么的郑重摆在她面前。她确实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感觉怪异的一天终于即将过去。坐在浴缸里思索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努力把事情往积极的方面想，服部平次似乎有些参透其中用意。——难道是为了让他在婚姻的瓶颈期，甚至开始怀疑最初感情的时候，从头起重新审视他们的恋情？
　　可是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接受再教育！
　　他“哗”地一声从水里站起来，这才发现忘了拿进来干净衣物，因为以前都是和叶把这些都准备好了，放好水，才叫他洗澡的。岳母曾经来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感叹说“我们和叶在家里怎么也是个受宠的独生女，嫁了人把老公伺候得这么周到，做父母的好不甘心哟。”
　　真是的，这教材也太多了点吧。
　　平次只得先囫囵套上刚换下来的衣服，心中哀叹，脸上是得色刚刚褪去的那一点点怅然。

　　到卧室拿东西的时候，和叶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安安静静侧卧的样子，看起来又跟陪伴他至今的妻子无异了。
　　平次不知不觉就蹲在她身边看了很久，想象着她张开眼睛，能像过去那些美好的清晨一样，伸出手抚抚他的眉毛说，“亲爱的，你睡得好吗？”
　　……
　　受不了他近距离的直视，和叶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红着脸抗议，“你再瞪着我就要做噩梦了！”
　　平次笑着摆出双手投降的姿势站起来退后两步，“哎我说，你睡觉的时候就不用戴帽子了吧？”
　　小女生被一下戳到痛处，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背过身往前挪出去好远。“长大了的平次还是一样讨厌！！！”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抱着衣服、被子走出去，不忘帮她关上门。
　　还好还好，失忆了的和叶也是那个喜欢着他的和叶。他不需要费大力气重新把她追回来，只需要应付她久违的少女心。
　　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比当初那个楞小子做得更好吧？
　　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