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初心》他们的日子

2、回忆

　　“我到底爱不爱她”，这么一个肉麻的问题竟然在平次的心中盘旋了一路，让他越发心虚起来。就好像盯着一个确确凿凿的汉字看久了，反倒越来越觉得它写的不对，不像个字了。
　　他们两个二十刚出头就结婚，从一个类亲情状态瞬移到另一个亲情状态，没经历过什么恋爱纠结，连苦心追求最终得偿所愿的感觉都未曾有过。两人从小吵惯了架，低潮期满心焦躁时也就越发不懂得控制脾气。僵持时间渐长，互相看不顺眼的地方就越来越多，周身都是引线，随便擦个火就不知道能引爆个什么。
　　“我不会真的是因为没什么别人可选，非她不可，情势所迫才跟她结婚的吧？”平次被这个突然而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甩甩脑袋，不行不行，可不能被传染了矫情。
　　鸭川两侧的灯光都已亮起来，落进河道里映着潺潺的流水清冽。河边的空气果然清新很多，服部平次抻了抻胳膊迈开步子顺着水流的方向走着，不忘眯起眼睛四下搜寻。
　　“嗨！工藤！”他大叫起来，前面那个熟悉的人影果然拿下刚放到耳边的手机向他转过身。
　　距他们上次见面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兄弟不像恋人，分开几天就会思念加怨念，好哥们哪怕几年没见，只要对方还是那德行，就可以用同样的脾气待他，不必尴尬。
　　平次迎上去冲着新一的肩膀来了一拳，被他笑笑伸掌接住。
　　“就这家？”拇指点点旁边最近的一家茶屋。
　　“OK.”

　　“怎样？工作还是不顺？”刚一落座，工藤就直接开腔。对于服部单位上的那些事，他早有耳闻。
　　“老样子。”
　　平次说着掏出包烟来，抽出一支，再向新一示意一下，对方摇摇头，“正在戒。我们打算要孩子。”平次了然点点头，只给自己点上火。他其实也只在和叶看不见的时候抽抽，不过不是为了要孩子，单纯因为她不喜欢。
　　“你怎么样？”他反问。
　　“嘛，也不算太好。行情不景气啊，世界和平。”他先开了个玩笑，“现在监管越来越严了，你知道的，大一点的案子经常查到一半就被警方收上去，小一点的也会直接找你们这种免费的人民公仆，侦探这口饭越来越难吃了。要不我改行跟你干？”
　　服部平次倍感欣慰，“呀，没想到堂堂关东名侦探、警察的救星，也会说出这种话。”
　　还不是为了安慰你。工藤新一抬手挥挥烟雾，眼前好友的脸色跟初见时相比疏朗了许多。“不过说真的，有时为了挣钱确实会接些类似帮商人、政要查奸情的案子。我现在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了。”正说着，手机亮起来，新一回复短信，满脸甜蜜。
　　“喂，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昂，你们这新婚燕尔的怎么能体会到我们七年之痒的困兽之斗呢。”
　　新一睥了他一眼，将手机收进兜里，“怎么？你婚姻不幸了？”
　　平次闻言皱眉，“你可别咒我。”菜刚好上齐，他将两人的酒杯里都斟上酒，开始讲述自己跟和叶的事。
　　新一听完扁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说：“看来问题出在你们解决困难的方式有矛盾。你就想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她却把事情看得很严重，不断逼你关注它，反而给你更大压力让你更想逃，恶性循环了。”
　　“bingo！”平次冲新一做了个对号的手势，“真不愧是‘情感侦探’。而且她这阵子辞了工作认真写小说，估计是闲工夫太多、入戏太深，成天胡思乱想，追本溯源地剖析我们的感情，搞得我真是，无处遁形。”
　　“哈。”工藤干笑一声，这家伙果然是整日被作家拷问，自己的语言水平也见长。“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事情彻底放下一段时间，什么都不追究，给自己放个大假。”
　　“我倒是想啊！可是被她诟病为不重视、不在乎！”平次一脸的冤屈。
　　新一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辙了。他将双手撑到身后，头微微扬起，天幕上一盘白月刚好映入眼帘。“当初好像就是在这个位置吧，十年前。你来京都找初恋，我还是个小孩。”
　　“啊。”平次转着杯子，也朝着遥远的地方望过去。
　　“其实我挺喜欢那时兰等我的样子的，最喜欢她的那个样子。”新一的神情变得很温柔。
　　“喂你不会是为了让她保持那种姿态才……”平次插嘴。
　　“当然不是！”狠狠白他一眼，继续之前的话，“表面上坚强，但不经意间就露出很寂寞的表情，让人想去抱紧她，把她全部都包裹起来。虽然自己离她很远，但是仍旧完完全全占据着她的心，那种被需要、被思念的感觉，真的很令人满足。”
　　平次望着他眼底那一轮明月，不禁也跌入回忆，“我最喜欢的和叶的样子啊，应该是她口是心非的时候？‘平次你这个傻瓜。’就是平次你好帅啊。‘讨厌’就是谢谢你。明明想要却说‘不要’，那欲拒还迎的样子真是可爱到爆！”
　　新一听他模仿小女生的声音乐到不行，“哈哈，你比我还要猥琐变态！”
　　可是现在连她娇羞的表情都难得一见了呢，平次有些惆怅。他想我们上次亲热是什么时候来着？她是不是满脸写着“老娘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别烦了”？而他后来也以同样的理由拒绝过她好几回。还真是，对不上盘。
　　“你呀，明明是为躲女人出来的，却在这里惦记女人的好。”
　　“才不！是你先挑起话题的，我只是随声附和！”平次狡辩。
　　新一笑笑，心想这位先生自己也是口是心非的鼻祖。“话说，你真考虑跟和叶离婚吗？”
　　“当然不啊！离了婚我住哪啊。”他答的不假思索理所应当。
　　工藤新一服了，拱拱手敬他一杯。这个没出息的小鬼虽然嘴上不爽，但是心里已经在“和叶”和“家”之间牢牢画上等号根深蒂固了吧。

　　兄弟俩聊得酣畅，又换了几个地方续摊，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
　　“你跟宫野折腾那么一出，兰最终还是能接纳，你确实应该对人家好点。”
　　“你跟和叶就是因为什么事都没出过，婚结的太早，才会一点小事都折腾。”
　　“烦心事都见鬼去吧！”
　　“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哈哈。”
　　“好想回到17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