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起了》妄执悲喜

10、长长时空的浓郁

　　景念的火车大概需要三十多小时才能到西藏，安年的火车十几个小时便可到姑苏。
　　坐在火车上，看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一晃便逝。火车兀自而走，驶向彼岸，背离此景，带着光阴不可逆转之力。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景念觉的去一个地方旅游，坐在火车上经过的村庄和河谷。村庄是多少人世代生活的地方，河谷，是多少村庄旁边的河谷，而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远行，是旁人曾世代生活的地方，旅行，有的时候，让我们更深刻的思考生命的意义。一样的天空，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其又有共同之处，生命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
　　在火车的轰隆声里，下午七点多的火车在暗夜里不停歇地行进，在火车里远观一个城市的万家灯火，是一种别样的感觉，恍然不知今生为何世。灯火笼明，心境苍苍。
　　我自人间行走。
　　火车像一个暂时封闭的空间，人们处于其中，只是暂时相遇，而这暂时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火车上，是容易与旁边的人熟悉起来的，聊天也行，玩牌也可，斯远带着扑克牌，在火车上，时长无聊，大家便打牌，斯远和景念，子墨，初荷四人坐的是三人座，两排六人，除了他们四个，另有两个人在一起坐着。在聊天下自然而然认识后，渐渐时长，便想起打牌，刚好另外的两个人也拿了一副牌，六个人，大家便干脆将两副牌掺在一起玩吹牛皮。玩法是拿红四的人先出牌，将牌反面朝上，任意说自己出的是什么牌，其他人按顺序出牌，可跟第一个人继续出第一个人说的牌，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一对，也可以是三个，当然最多只能是八个，两副牌，相同的一个数字只有八个，也可以觉得自己前面的人在说谎而揭开他的牌，如果他人说谎便捡起被揭开的牌，由翻牌的人重新出牌，若如果没有说谎，便是揭牌的人捡起对方的牌，由被揭牌的人重新出牌，谁最先把自己手里的牌出完便赢。一场一场玩下来，经常是景念最先把牌出完，因为一来，她不怎么说谎，二来她基本不揭牌，但是一旦揭的话对方便是说谎了，她总是能从对方的神情判断出是否说谎了，当然有些时候就算前面的人说谎了，她也不会揭，那是因为她手里刚好有同个数字的牌，刚好把自己的牌也出出去。玩着玩着大家便累了，各自做自己的事，景念和初荷听起了歌，斯远和子墨与旁边的人闲聊天，斯远看向窗外的夜色看着两个女生在静默听歌，突然说你们两个唱首歌呗，然后大家便起哄，盛情难却，景念和初荷只好唱歌，景念喜欢唱歌，可是她唱歌总是跑调，但是这丝毫不能阻挡她对唱歌的喜欢，总是随性而起地唱着，只是调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面对这么多人，为了保险起见，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没想到效果不错，赢得了大家的好评，初荷平日里不怎么唱歌，却是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一张嘴便是《日光机场》，留一段日光，在黑夜里流浪，任随思念时光倒转，再爱你一场。声音清丽中自隐一股淡淡的哀伤，其音斐然，听者心思。大家都欣赏地听着，唯独子墨只是静静而坐，低首敛容。唱罢大家不尽兴，景念和初荷又合唱了一首《叶子》，景念和初荷唱完怕大家不放过自己，乘机说斯远你怎么不唱，你的唱功可是了得的啊。没成想斯远爽快的应声而唱，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生如夏花》。少年意气，风姿卓越。
　　时间不早了，渐渐地车厢静了下来，子墨说初荷，景念你们两个睡会吧，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接着坐车。景念和初荷也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觉，睡了不到一会，初荷抬起头从包里拉出从家里带来的景念的阿狸抱枕让景念趴在上面睡，景念说那初荷你怎么办呀，子墨见此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折叠成枕头的样子让初荷趴在上面睡，初荷不好意思，子墨却说车厢里太热了，执意不收回外套，初荷只得趴在上面睡觉，子墨的外套上有一股肥皂清爽干净的味道，趴在上面清淡味道让初荷感觉很安心。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一夜。
　　第二日醒来，火车仍不停歇地行走着，就好像不会停止一样。初荷带了燕麦冲剂，给了景念一包，也问子墨与斯远是否要，二人皆说不要了，初荷与景念一起去火车开水间冲燕麦，回来抱着暖暖的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溢满奶之醇香的燕麦，坐在不断行走的火车上，看窗外不断更迭的景色，是一种生之无言的优美瑰丽。

　　安年坐的火车对面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年轻母亲带着个五六岁的丫头。那小丫头的眼睛水灵灵的，异常的天真可爱。
　　安年坐在椅子上看《道德经》，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覌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殒身不殆。安静独行。看累了，便转头看窗外的风景，眼神专注，目不转睛。神思自由。
　　前面的小女孩却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安年看，看着这个沉默的大哥哥，然后转过头悄悄对妈妈说，“妈妈，这个大哥哥好像很忧伤。”
　　“你个小孩子，还懂什么是忧伤啊。”
　　“小念当然懂啊，妈妈生小念气不理小念的时候小念就很忧伤。”
　　“那你想怎样啊”
　　“小念想让大哥哥开心一些，笑一笑。O(∩_∩)O~~。”
　　小丫头然后自顾自地走到安年面前，理所当然地爬到安年腿上，也看向窗外的风景。自然而然。安年瞪着这个小丫头诧异地说“你在干什么？”。小丫头咧咧嘴笑了，“大哥哥，你终于说话了，我在看大哥哥在看什么啊，看看有多好看，大哥哥你一直盯着看。”
　　“念安，你快下来，不像样子”然后对安年歉意地笑笑。“念安是被我惯坏了，不好意思了。”
　　“阿姨，没关系，小孩子天性淘气。”
　　“我不下去，我要和大哥哥玩。”
　　“听话，念安。”
　　“不嘛，我就要和大哥哥玩，我喜欢这个大哥哥。”
　　“没事的，阿姨，那我就和念安玩一下”

　　“大哥哥，你刚才在看什么书呀？看的好认真啊，比小念看动画片都认真。”
　　“哥哥在看《道德经》，不过你还太小，你不懂。”
　　“谁说小念不懂，是不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呀。”
　　“小念你可真厉害，竟然知道这句话。”
　　“那当然了，爸爸以前就看《道德经》，我缠着爸爸让他教我，他就教了我这句。”趾高气扬的小屁孩样。
　　安年笑笑“人小鬼大的小孩子呀。那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呀？”
　　“我爸爸呀，我爸爸他可厉害了，他被公司派到上海分公司去做总经理。我和妈妈就是去看爸爸的。”
　　安年抬头看了看前面的阿姨，姣好的面容下隐着浓浓的思念之情，是独忍孤独的女子，生命的韧性强大坚忍。那一瞬间，安年竟在心里莫名地起誓，他绝不会让景念承受这样的等候与思念，绝不会。誓罢又在心里笑自己，这算是什么，我又不是景念的心念。何来此语。想罢又专注地看向眼前的小人儿，心疼不已。
　　“那你和妈妈怎么不坐飞机呀？那样不是方便些”
　　“大哥哥我悄悄告诉你，是妈妈要坐火车的，妈妈说她想再坐一次火车去看心上的人，那样经过长长的时空的距离，路途漫漫，得到的幸福才会更加浓郁弥久。其实小念知道妈妈是很想快点见到爸爸的，因为妈妈很想爸爸。妈妈想爸爸的时候很忧伤，所以小念最不喜欢见到人忧伤了，尤其是小念喜欢的人。大哥哥你不要忧伤了好不好。”小丫头趴在安年耳朵上一句一句地说着。
　　闻言安年的心里轰然悲痛，一时无言。

　　“哥哥，我们来玩石头剪刀布好不好，谁赢了谁刮鼻子。”
　　“恩，好。哥哥我叫安年。”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哇哇。我赢了，安年哥哥你的鼻子快点乖乖过来，受小念一招。”
　　……
　　聚则必分。随着夜幕缓缓拉起，天亮了。昨天夜里，小丫头趴在安年怀里睡着了，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甜甜地笑着。天快亮时才被妈妈抱回去。“谢谢你了，小念她和你玩得很开心。”
　　“阿姨您客气了，是我和小念玩的很开心。”
　　火车即将到苏州站，在苏州站下的乘客都已做好下车的准备，安年也把自己的行李准备好。安年本想在丫头睡梦中下车的。这时小丫头却醒了过来，睁开迷糊的眼睛“安年哥哥，你要下车了吗？”
　　“恩，快到站了。”
　　小丫头一下子挣脱妈妈的怀抱扑到安年怀里，紧紧地抱着安年，“安年哥哥，我不想让你走。”安年一时沉默，他不知道该对一个小孩子怎样去讲离开是所有事物的最终结局这样残忍的道理。
　　火车突兀而停，苏州站到了，旅客们纷纷下车，阿姨走过来一直地劝小念，小念才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一样松开了安年，说“安年哥哥，你走吧，小念会记得你的，小念会想念你的。”
　　“安年哥哥，再见。”安年走至门口，听见后面的声音，他转过头微笑地对念安说“再见，小念。”珍重。愿你可快乐无忧。不要记得我，更不要想念我，因为我们的生命不堪重负，想念一个人，是很辛苦的。记得合欢，忘却离悲。

　　安年拖着行李下车，自此归寂。
　　时隔一天的车程，景念初荷斯远和子墨也到了站。下车，行走。

作者有话说

　　O(∩_∩)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