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等待》徐子琳

8、喜欢下雨天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下的只是濛濛小雨，现在走到半路雨却越下越大 ，我头顶着书包，大步地走在雨里。
　　“卓越！”是段一涵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条路上？
　　“你怎么在这儿？”
　　“上学呀，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带伞！你又想进医务室了？”他说着就把我从雨里拉进了他的伞里，他就那样拉着我的手，他这样的举动让我觉得有些恍惚，我有意识的挣脱了他的手，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样半个身体又在雨里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又伸手将我拉进了伞里，这次跟他的距离更近了，我的心也不由得猛的跳动了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没有别的男生拉过你的手？”他打趣的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
　　“不关你的事！你上学是走这条路吗？那我怎么以前都没遇到过你？”
　　“没有吗？如果我不会路过这条路，那次你怎么会撞到我呢？”他就那样再自然不过的看着我，真的很受不了他动不动就看着我的样子，逃也不是，躲也不是！
　　“快走吧，上学都要迟到了。”他推着我继续往前走，我的步伐完全乱了套，时快时慢，看着自己这样可笑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快到学校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要逃离他的伞！
　　“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来吧。”说完我就顶着书包跑到了雨中，这次他并没有来得及拉住我，这让我放松的笑了笑，并心血来潮的回头向他挥了挥手。也许是被我的笑容吓到了，他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卓越！”他在后面叫住了我，我慢慢放慢脚步，回头看着他，雨水阻隔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嗯？”
　　“以后，要经常这样笑，可以吗？”虽然有雨水挡在我的面前，但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字字句句都落在我心里。
　　我仍旧站着，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眼睛有些涩，他应该是在乎我的吧？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贪心的人，我不想做他那所谓的朋友，可和他却又无法再走近些！
　　他快步跑上来将伞又撑到了我的头顶上，催促着我快走。
　　因为被雨淋了一身，我一进教室他就叫我把外套脱了，他将放在课桌里的那件外套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听话地把外套脱下来将自己脸上的雨水擦干，自己贪心的念头疯狂的在心里滋长，或许我应该感谢有他的存在，其他的我都不应该再奢求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听他说话就好了。
　　他的头发因为只顾着往我这边打伞，所以也湿湿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继续擦着头发，仿佛不经意间说出的这句话，可天知道我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有多紧张。
　　他用手拨了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侧对着我，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起嘴角笑了笑，可是在我看来，那笑容竟有一丝苦涩。
　　“我们是朋友啊！”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
　　对，我们是朋友！
　　“一涵同学？”我们班真正的优质学生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旁边，她是校长的女儿，和她都快三年的同学了，可我好像都没什么机会和她说上话，彼此都感觉很陌生吧？“给你，你快擦擦吧！”她说着向段一涵递了一块小毛巾。
　　段一涵有些惊讶的看着洛丽，接着他又用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说不用了。
　　被当场拒绝的洛丽，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并将毛巾紧紧攥在手里。这个场景似乎有些尴尬，我不动声色的从洛丽的身后走到我的座位上坐下。
　　“谢谢你那天帮了我的忙，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洛丽她真的好漂亮，以前虽然也这样觉得，但今天看他们两个这样站着，觉得她更漂亮了。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家世好、功课好，人感觉也很善良，这样看来，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画，而我算什么呢？连一天三餐都不能好好解决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得到更多呢？卓越，快醒醒吧！
　　“没什么，以后别再和你爸那样吵架就行了，替我向校长转告一下，那天谢谢他的招待！”
　　“嗯，那，毛巾还是给你吧。”这次洛丽并没有把毛巾递到他手里，而是直接放在了他的课桌上。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穿着段一涵的衣服，我慌张地从她的视线里逃开，是因为自己终究是心虚的吧？我不知道。
　　而段一涵却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他似乎并没有看见我眼里的挣扎。
　　“你拿着件湿衣服还在擦什么？”他从我的手里抢过我的湿衣服，然后将刚才洛丽留下的毛巾扔给了我。
　　“我不要。”说着我又将毛巾向他扔了回去。
　　他接过毛巾，并没打算就此打住，而这次是直接将我拉到他身边，然后拿着毛巾替我擦头发。
　　“你干嘛！快上课了，老师就要来了！”我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里逃脱，而他却更用力的抓着我的肩膀。
　　“别动，我可不想再看着发高烧的你，你知道你那样有多难看吗？让人心烦得要死！”
　　在他还在替我擦头发的时候老师就已经进教室了，但他却并没有停止手上动作，我闭着眼睛任他在我的头上擦来擦去，我才警告了自己，但现在却任由自己的贪心的摆布，想要更接近他！老师在讲台上干咳了好几次，我才忍不住将自己的头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能感觉到现在班上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我看。
　　或许就这样是最好的，我不需要谁的喜欢，就让我能看着他就好了！不能让我喜欢他，那我就偷偷的喜欢好了。
　　这一天的课我都上得浑浑噩噩的，下午的课段一涵好像是去足球场踢足球去了，我一个人爬在课桌上，没听进去课，也没睡着觉，不知不觉就撑到了放学。
　　“卓越！”我刚从教室出来就听见陈佳佳声音，上天保佑别再让我和她打起来，和她纠缠的感觉可不是一般的遭。
　　“让开。”我冷冷地对着陈佳佳说着，我甚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但也许就因为我这个样子更加激怒了她。
　　“好啊。”说着她推到一边把中间的路空了出来，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举动。“可是，这个手机的主人我就看着办了。”她把手里拿着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不是思琪的手机吗？
　　“你什么意思？思琪的手机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我上前一步想要从她的手里抢过那个手机，看看到底是不是思琪的手机。
　　“唉，别慌！”她拿着思琪的电话拨了一通电话，“喂，把电话给聂思琪。”
　　“陈佳佳，你这个臭女人，有本事给我滚到我面前来，啊！放开我！”陈佳佳将电话开成扩音，思琪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电话那边似乎还有许多人在，声音有些吵杂。
　　“你们把思琪怎么了？”我急得狠狠推了一把陈佳佳。
　　“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找上门的，不自量力，她以为她自己真是什么女英雄呢！既然是她自己找上门的，我又怎能放过她呢？那天因为你让我满身是油，所以才没来得及和她计较，这口气我一直忍到了今天。”思琪肯定是因为上次在食堂我和陈佳佳发生的事才去找她的，怪不得那天她不让我和她一起走！肯定是她自己一个人去找陈佳佳算账了。
　　她也狠狠地将我的手从她的身上甩开，用讥讽的眼神看着我，她丑恶的面孔让我思考，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我还记得以前她天真可爱的面容，那画面还历历在目，就仿佛在昨天。
　　“你那天那么痛快就应该要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而聂思琪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她自己傻！”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救好了，你赶快放了思琪！”我双手紧握，现在的我恨不得将她撕得粉碎！
　　“想要见到她，就跟我走吧。”她转身将我带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思琪！”我眼前的思琪被人困住了手脚，头发乱糟糟的，全身上下都是灰尘，她就那样狼狈的躺在地上，看着她急得我都快疯了！
　　这样的情景让我觉得又气又好笑，就像老掉牙的电影里面的桥段，陈佳佳怎么能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佳佳，你没病吧？”因为太生气，我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到了地上。
　　“呀，臭丫头，可别这么狂！”一个女生从我的后面抓住我的头发往后扯，疼得我叫出了声音。在边上的几个男生，像是在看一场闹剧，然后拍手叫好。
　　“给我放开你的手！”思琪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因为自己的手脚被困住了，只有无可奈何半坐在地上。
　　“啪！”陈佳佳朝着思琪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现在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逞能吗？怎么，不服气，干嘛瞪这么大的眼睛看着我，在你那天来找我的时候你就应该猜到你会有这样的下场啊！”她对着思琪说完又是一记耳光。
　　“住手，这些都不关思琪的事，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我使劲挣脱我身后那个女生的手，想跑过去扶起已经倒在地上的思琪，却没想到被那几个男生挡在了中间。
　　“啧啧，多感人的友谊啊，可惜了，林子兮没能看见现在这样的情景，不然他会做以怎样的感想呢？”她不怀好意的来回看着我和思琪，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闭嘴！”思琪愤愤地向陈佳佳吐了口唾沫。
　　“佳佳，别和她们费话了，狠狠地打她们一顿不就行了吗？”又是那几个平时像小跟班一样跟在陈佳佳身后的女生，都是一群不愁吃不愁穿且无恶不作的坏丫头！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出我到底和她们有什么恩怨！
　　“光是打她们一顿怎能解我心头之恨呢？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呢！”
　　“我说过，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放了思琪，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你闭嘴，你现在又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呢？我今天就要你好好尝尝那天你让我在食堂里受到的侮辱！” 她将看着我的视线又转向了思琪，“对了，聂思琪，你该不会还没告诉卓越你喜欢子兮吧？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你之前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了，可是在他的眼里只有卓越，我和你，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你又何苦傻傻地这么帮卓越这个臭丫头呢？”
　　“林子兮他喜欢谁，都不关你我的事，如果你是因为这样的事就讨厌卓越，你未免太幼稚了吧！”
　　“也是，子兮他喜欢谁，我也不能就恨谁吧？可是你知道什么呢？我和她之间的事又岂是你能明白的呢？她们家的人都是这样讨厌，她妈妈讨厌，她也讨厌，你根本就不能明白，我到底失去了什么，现在林子兮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所以我根本就不会因为他去恨谁。而你也没有在我和卓越之间的事中来指手画脚的资格！”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思琪恨恨地冲着陈佳佳喊着。
　　“卓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陈佳佳没有回答思琪的话，而是突然转过头来用低声哀怨的声音对着我说，嘴角勾起一丝让人心疼的苦笑，眼角也隐隐约约有泪光在闪。
　　“到此为止吧，算我求你了，你要怎样我都会听你的，但你要先放了思琪！”看着思琪刚才被打了两巴掌，让我有些乱了阵脚。
　　“卓越…”思琪试图想说些什么，不过现在她根本就不能阻止我要做些什么，更不能阻止陈佳佳要做些什么！她就那样颓然的坐在地上，用近似绝望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我们都是了解陈佳佳的，她要做些什么，我们谁也说不准。
　　“别，如果你就这样认输的话，就不好玩了，不是吗？”她又恢复了以往轻藐的眼神，她果然还是我所认识的陈佳佳。
　　“你一定要这样吗？好，你要怎么玩？我都陪你，先把思琪放了！其余一切免谈！”我也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变得强硬起来，在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软弱。
　　“好，我当然会放了她。”陈佳佳突然笑得天真浪漫，在我就要以为她骨子里还是不那么坏的时候，她又接着说，“那你给我跪下吧。”她的语气如此轻快，就如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然，我看着聂思琪那么讨厌，要不要对她做点什么呢？”她说着转过身不怀好意的看一眼思琪。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的麻烦，而是利用思琪来威胁我了，她知道，什么是我的致命弱点！
　　“佳佳，没想到你这么坏呢！”边上有女生开始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如果她让那些边上的男生女生一起来痛打我一顿，我一定会眼皮都不眨一下地统统接受，可是让我给她下跪是我没想过的，她到底有多恨我呢？
　　“呀，陈佳佳，你要是敢这样做你就死定了！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啊！卓越，你要是敢跪一个试试！”思琪说着就哭了起来，再次想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可却始终也站不起来。
　　陈佳佳没有理会思琪的话，而是定睛看着我，一副想要看一场好戏的表情。
　　我微笑的看着思琪，并没有什么，思琪，或许这些真的都是我应得的报应吧！
　　我朝着陈佳佳走近了两步，一秒未停就跪在了她的面前，在与地面接触的那一秒我哭了，我想那不是因为屈辱，我不是那种抱着所谓自尊过活的人，而是迫切的想以此得到解脱，做以前那样无谓的反击我也真的累了！
　　“不，卓越！”思琪竭斯底里的喊着，我知道她是真的难过了，看着这样的我，或许比看着我挨打更难受吧！“你死定了，臭丫头，为什么要跪？为什么，让她们有本事就来打死我啊，有本事让她们来啊！为什么要给这样的人下跪，为什么…”思琪的声音几度哽咽，无可奈何的在地上挣扎着。
　　“卓越，这算是你那天在食堂给我难堪的下场，可是，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呢！”陈佳佳看着跪在地上的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叫站在边上的一个女生把思琪的绳子解开，还一边说着叫思琪不要轻举妄动，要是她乱来的话，一切都不好说了。
　　那个女生一解开思琪的绳子，思琪就冲过来拉起还跪在地上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以为我会不在意的，不过是下跪而已，可笑的尊严，我以为我没有的，原来，我还是会觉得那么难受。我就那样被思琪拉起来傻站着，任凭思琪在我身上如何拍打。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眨眼的时间，思琪就站在陈佳佳的面前扇了她一个耳光。
　　“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陈佳佳说着就和思琪厮打成一团。我见此状况才缓过神来去扯住了陈佳佳，想将她们俩分开，却没想到刚才一直站在边上的那些人一拥而上将我和思琪围了起来。
　　“思琪，别这样，快放手！”我看着思琪被那几个女生狠狠地打了几拳，我不管不顾的拉扯着这些女生的头发和衣服。
　　“思琪，快跑！”我在混乱中牵到了思琪的手，我和她现在在这儿和他们硬来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还会连累思琪在这儿和我一起挨打，所以逃跑才是明智之选。
　　思琪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俩心灵相通的都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去死吧，你们！”我应声转过头去，眼看许多快小石头快要砸到思琪的脑袋，我第一反应就是把思琪推到了一边，而我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我感觉有液体滑过我的眼帘、鼻子、嘴巴，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思琪，之后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看到思琪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