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等待》徐子琳

6、谁是可怜人

　　第二天，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叫醒他，因为一定要赶在其他医生上班之前离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让人想太多，所以一大早我就急着把他叫醒了！
　　还好这段时间和段一涵的相处变得融洽了，所以一上午的时间，并没有因为我自己对他多了某种情感而变得难熬，还算自然！
　　中午我一个人偷偷提前了几分钟下课到食堂吃饭，因为今天早上段一涵买的面包，我一点食欲也没有，所以一口都没吃，现在都快饿死了！可是刚打好饭的时候就看见陈佳佳一行人进了食堂，真是倒霉！
　　“哟！你在学校呀！我还以为你在闹失踪呢？昨天晚上卓小妹跑到我家来找我爸问他你有没有还在我家打工，还问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打工，累得晚上都不回家了，她很担心你呢！”陈佳佳拦着我的去路，一副想要给我难堪的样子！
　　“什么，小妹在到处找我吗？”我并不想理陈佳佳，我关心的只是小妹！昨天晚上我的手机刚给小妹打了电话就没电了，她一定是后来又给我打电话，但却打不通，所以才会着急到处找我吧！
　　“是呀！我告诉她听别人说你好像是在酒吧工作，可能是因为工作回不了家吧！在酒吧工作，又回不了家，那会是什么工作呢？我让她自己好好的想想！怎么现在就忍不住想学你妈当狐狸精了？”陈佳佳嘲讽的看着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因为已经是下课时间了，所以食堂的人也变多了，有不少的人都围着想看看热闹！
　　“什么？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小妹一定是误会了！她肯定难过死了！
　　“怎么？你都能做出的事还怕别人说吗？做那种事一定能挣很多钱吧？这下就好了，你就拿着这些钱好好的管管你妈吧，让她没事少往我家饭馆跑，也让她少去打牌吧，多少男人的心都被你妈给勾走了，你妈呀，就是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这样做就算是为你家那体弱多病的妹妹积积德吧！”陈佳佳更加的咄咄逼人，她将整张脸都快贴到我的脸了，我觉得一阵恶心，仇恨将她的脸变得扭曲，就像个怪物似的！
　　周围的人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用脚趾头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开始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自己身体发热，全身都有怒火在燃烧！
　　“你闭嘴！”说着我就将手上刚打好的饭扣在了她的脸上，引起了周围的人一声声惊叫。
　　“你、你！你竟敢！”陈佳佳气得语不成句，一把把甩开自己脸上的米粒和菜渍。
　　“我不只警告过你一次吧？要是我再从你的口中听到有关我家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说着将手中的盘子扔到了她脚边，吓得她往后跳了两步。
　　陈佳佳的脸被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上冒起的青筋我都能看见，在她正准备走到我面前向我还手的时候，脚却踩到了地上的青菜叶子，惊天动地的摔倒在了我的面前，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这个情景真的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因为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不想和她纠缠下去，搞不好等一下老师就要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思琪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牵起我的手从陈佳佳的身边绕了过去。她的同伴估计都看傻了，没有一个人吭声，就这样，我们顺利地出了食堂门口。过了一会儿身后才传来陈佳佳一声声恶毒的咒骂，那些无谓的话语又怎能伤害到我呢？只是会觉得很吵而以！
　　“思琪，谢谢你！”因为以前我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让我觉得难以面对她。
　　“说什么呢！想要谢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些让我难受的话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白痴！”思琪说着忍不住笑了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对不起！”我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就掉了出来。
　　“朋友不就是这样吗？以后不要再乱想些没用的了，你要是再说出什么不把我当朋友之类的话的话，那你就死定了！如果我不理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真是服了你了！”她说着伸手替我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对不起！”我安心的笑了笑，思琪，谢谢有你一直在我身边！
　　“好了，我先回教室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别再自己一个人那么傻了，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你不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我想起她们还有人在等我，再说现在去食堂，陈佳佳那伙人如果还没走的话，一定又会闹腾的，下次我再陪你去吃吧！你也别去食堂了，就随便吃点什么吧。”
　　“那好吧，下次。”思琪总是会这样事事都替我着想，这种美好的感觉让我不自觉的笑了笑。看着我笑，思琪也跟着我一起傻笑，就像两个傻瓜一样。
　　我看着思琪往她们教室的方向走去，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我在回教室的路上，因为太饿了，所以就买了个面包想回教室吃，结果一回到教室就看见段一涵也在吃面包。这一看见他，我全身又有些不自在，不知道眼神要停留在哪里才好！
　　“你没去食堂吃饭吗？”要是他看见我在食堂里发生的那一切，可不太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觉得不好，可就是觉得不想让他知道！
　　“我不太喜欢吃食堂里的饭菜，我一睡醒就看你不见了，以为你去食堂吃饭了呢，你怎么也吃面包吗？”他看着我手里拿着的面包。
　　“哦，我也突然不想吃食堂里的饭菜了！”
　　我们没再继续说什么，我开始坐下来吃面包。因为想节约一块钱，所以就没买水，结果因为吃面包吃太急了，一下就被噎到了，段一涵伸手递过来一瓶水，示意让我快喝，因为被噎得太难受，一下就喝掉了半瓶。
　　“你就这么缺钱吗？”他突然的问到。
　　“为什么这么问？”还没有谁这么直接的问过我呢？
　　“不是吗？每天到教室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你整天都干了些什么工作？怎么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呢？”
　　“因为很缺钱呀！就像你所说的，我就是很缺钱！”我很自然地就说出这些话来，好像别人都知道我很缺钱，但他们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缺钱！我们一家的生活费是基本，但时时刻刻都得准备留着一些钱，因为我也不知道小妹的身体什么时候会生病。
　　“你家里就这么困难吗？我是想说，如果你这么缺钱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给我钱吗？”我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你想说的话吗？”我面带苦笑，或许他是被我的表情给弄糊涂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你要是真的说了这样的话，那我们以后就不再是朋友了，钱会让一切都变质的！”
　　“你以后可以还给我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很多钱的！”他一脸的认真，不是在炫耀他的钱，而是想让我安心。
　　“你想让我在你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吗？就算我家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这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这不是朋友就能帮的事，那我一缺钱就可以找你吗？我凭什么呢？”我有些不耐烦，我并不想要和谁讨论这个问题！“这是我家的事不需要你的多管闲事！”我又加重了语气！
　　“你怎么又这样！对想要对你好的人，你就一定要说些伤人的话心里才高兴吗？”听我说出这些话，他似乎也有些生气。站起身抓起课桌上的面包袋就转身走出了教室。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是因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而是在不停地和自己过不去，到底是在和自己赌气还是我妈，还是那让我一点记忆都没有的爸爸，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如果连他们都不救我，那其他人又凭什么救我呢？
　　一下午我们都没有讲话，两个人都各有所思。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点，所以有分歧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姐！”我一出校门就看见小妹在那儿站着，老天！她不会就这样站了一天了吧？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去上课吗？”
　　“姐，你不会一整晚都在打工吧？以前你再累都会家的，你昨天到底干了多少活儿呀？”说着她的眼眶就又红了，看着她有些深陷且发黑的眼圈，她昨晚肯定担心了我一晚上！
　　“没有，你别太担心了，昨天是因为真的在那寝室睡很方便，所以才在那儿睡的，反正是免费的，不住多可惜呀！”我说着就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好让她安心！
　　“以后别再这么辛苦自己了，其实我可以不念书的，姐，我求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看来她并不相信我所说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功课这么好，不念书多可惜呀！你看你姐，我成绩这么烂不是还在读吗？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了啊！”不该念书的人是我，或许我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要是我不上学的话，可以找一份稍微固定一点的工作，再做做兼职什么的，那我们家的生活就会很好过了！
　　“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再念书了！”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贯性的跟在我的身后，少有的固执的和我说着这个能让我火大的话题！
　　“小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你自己的学业呢？做这些都是姐愿意的，你如果真的心疼我，那就别再有这样的念头了！”我转过身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或许她以为我会对她发火，被我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我是害怕的，怕她也像自己这样想放弃自己，我是多么的希望我们这个家能给她的不只是不幸，为了这个我正在拼命！如果最后是我必须放弃自己，就算是这样，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姐，我是真的不想读了，我觉得很累，如果我不念书了，一切都会改变的！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说着小妹就哭了起来，眼泪一颗颗落在我的心里，原来她也是这么辛苦！
　　“不许再说这个了，我是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姐也求你了，别这样好吗？要是你也放弃了的话，姐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你别这样！”我有些慌神，本想发发脾气吓吓她的，可是心里空空的，我怕那样会真的吓到她，语气也就软了下来，如果我求她，她会改变心意的话，我会为此义无反顾！
　　她仍流着眼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抽泣，用哀伤的眼神看着我。
　　“姐，我真的恨死妈了！”说完她仍旧哭着，那样无力，我就傻傻的站着看着她，一时之间我并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从小到大妈妈给她的关爱就很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彼此却很少说话。总以为她还小，有些事或许她并不会在意，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她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孩子。
　　只是，对于我妈，我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还是像小妹一样假装的。
　　我还是怔怔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说她说的是对的，妈妈本来就很可恨，还是要对她说，妈妈其实也是爱我们的，只是她更爱她自己而已，就算我们没有得到她的多少关爱，我们不也一样长大来了吗？干嘛要这样的无病呻吟！
　　“为什么要这样说？”结果我问了一个白痴般的问题。
　　“陈佳佳说妈妈是狐狸精，就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昨晚妈又没在家，我一个人都快怕死了！陈佳佳说你是在酒吧里工作，还说，还说你也快和妈妈一样了！我真的好讨厌自己，我们家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小妹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看上去十分的痛苦和无助！听着这些话，我的心脏感觉扭曲到快要爆炸，我们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总有那么些人来指手画脚！
　　“好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哭就可以让妈醒悟、可以让别人闭嘴吗？别这样软弱，我求你了，也别再这么脆弱，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别相信她们的话，我好得很，我也不会干出卖我自己的事，你就别担心我了！”因为我太大声，从我们旁边路过的人都用非常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而小妹被我的大声吓得有些站不住了，脸上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血色，那种惊慌的神情，让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只得又软下口气说：“好了，别哭了，跟姐回家吧。”说完我就上前前牵着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让别人来嘲笑我们悲惨的生活，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我爱的人，不管会有多愚蠢！
　　一路上我说了许多安慰小妹的话，这样才让她的脸色恢复了些，回到家我让她好好地睡一觉，不要想太多了。等她睡着了我才到酒吧上的班。我离开家的时候，看见小妹的样子，突然让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我也真的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