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孟小能

16、歆羡

　　孙休的婚事渐渐的临近，袁嬗虽然体谅孙奋的孝心，但看到孙休成婚时的热闹样子，内心不免有些失落感。如果不是仲姬的突然离世，恐怕自己这个时候也会穿着喜服坐在花轿中了吧……
　　今天这宫里格外的热闹，太子孙和、鲁王孙霸都携家眷出席道贺，连只有六岁的孙亮也打扮的很正式。孙奋依然没有出现，也许除了袁嬗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了。鲁育公主作为新娘子的母亲盛装出席，嘴上的笑容更是合不拢。
　　袁嬗和其他的女眷坐在一起，看着身边的人轮番地向孙休道贺、敬酒。
　　孙休今天也是格外的精神，身着大红色喜服，头戴喜帽，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离开。大约敬了三、四桌酒，脸上出现了红晕，但还是坚持着敬酒。
　　“休哥哥，祝你新婚快乐！”袁嬗举起杯子敬向孙休。
　　孙休仰头一饮而尽，“多谢。”眼神迷离地看着袁嬗，好像又想说什么，“嬗儿……”
　　“是啊，恭喜恭喜。”
　　“恭喜，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啊。”
　　“那可不行，可不能让新娘子久等啊。”
　　身边的女眷七嘴八舌地向孙休道喜，打断了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又将他推向了别的桌旁。
　　袁嬗笑着朝孙休点点头，自己坐了下去。听着其他人闲聊实在是无趣，一个人悄悄地离开座位，走出了大厅。
　　来到长廊里，欣赏着月亮。人世间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又想起今天朱氏的打扮，尤其是披上喜服，盖上红盖头的那一瞬间，真的好美。他们应该会很幸福吧。
　　又在幻想将来的一天自己成婚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孙奋看见她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你在这里傻笑什么？”孙亮走出大厅，看见她一个人神经兮兮地笑着。
　　思路被他打断，袁嬗吓了一跳，脱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不也跑出来了么？”孙亮看着这个脑子不清的女人，摇了摇头，坐到了她的身旁，戏虐地说道：“是不是看见六哥成亲，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这个小家伙，怎么轻而易举地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难道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么？小小年纪怎么对什么都了如指掌。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孙亮见她不说话，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袁嬗装作生气地转过身，对着他，“你这个黄毛小子，居然敢取笑我，是不是讨打啊？”说着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知道你不会打我的，嘻嘻。”说着站起来够到她的右手，将它按了下去。
　　袁嬗负气地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怎么敢欺负你呢？”孙亮使劲地摇着袁嬗，惹得她笑了出来。
　　“好啦，也挺晚的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袁嬗看着天都黑了。
　　“你送我回去吧。”孙亮站起来，拉着袁嬗的手。
　　“你刚才不是很神气的样子吗，这会儿怕黑了是吧？”袁嬗嘲笑他。
　　孙亮使劲地抓着袁嬗的手，为自己开脱，“我才不是怕黑呢，我是怕你一个人回去孤单。”
　　“呦，那我多谢你的美意。”袁嬗懒的和这个小毛孩子争吵，“走吧。”
　　孙亮开心到拉着袁嬗的手，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路过涌泉宫的时候，突然神秘地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好玩，我们去吧。”
　　“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袁嬗看着天色已晚，不宜还在外面逗留。
　　孙亮摇着袁嬗的胳膊，撒娇地说：“我们就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回去好不好？”
　　袁嬗被他弄得很烦，只好答应了他，“就一会儿啊。”
　　“知道了，跟我来吧。”

　　原来孙亮说的这个好玩的地方，就是在水一方。这里的花园建得比一般人的好很多，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的喷泉也格外的精致，尤其是在夜晚的灯光照射下，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这里好玩吧。”孙亮得瑟地向袁嬗炫耀。
　　我早就来过了，袁嬗暗想。不过上次并没有细看，里面简直是美得如仙境，要不是孙亮的指引，她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漂亮的花园，“是啊，好美啊。”
　　“我说的没错吧。”孙亮拉着袁嬗爬上假山。站在上面，宫里的景色尽收眼底，看着忙碌的宫人在孙休的宫殿里进进出出，就知道那边的喜宴还没有结束。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袁嬗问。
　　“偶尔发现的。”孙亮指着远处的天空，“看，这里的星星特别多。”
　　袁嬗抬起头，发现头上一大片星星，闪闪发光。又有一些小担心，“这里好像不许别人进来的。”上次自己也是偷偷地跑进来的。
　　“这里又没有人把手，我们呆一会儿，不会有人知道的。”孙亮不以为意，想爬上栏杆，坐在上面赏星星，可是自己的身高有限，试了几次却也都是无功而返。
　　“你在做什么？”袁嬗发现了他奇怪的举动。
　　“我想坐到上面去。”
　　袁嬗坏笑，“哦，原来是自己爬不上去啊？”
　　“哼，我只是太小，等我长大了，肯定比你高。”孙亮不服气地说。
　　“好吧，我等着你长大，不过现在还是我来帮你吧。”说着，弯下腰抱起站在地上的孙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抱到栏杆上，“你怎么这么重啊。”
　　孙亮不以为意，坐好后，把胳膊搂在袁嬗的脖子上，“看，我比你高了吧。”
　　“你小心点，不要掉下去。”
　　“知道了，抱着你就不会掉下去了。”孙亮使劲地搂住袁嬗的脖子，靠在她的肩上。
　　袁嬗任由他抱着，安静地欣赏着宁静地夜空。
　　“我们玩捉迷藏吧。”孙亮建议。
　　“在这里？”
　　“是啊。”
　　“不好吧。”袁嬗想到那次找孙休，就害得自己深陷大雪中，害得自己的腿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
　　“没事的。我去藏，你来找我。”说完，飞快到跑走了。
　　“亮儿……”
　　看着孙亮突然消失了，袁嬗的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他。
　　“亮儿，你在哪？”
　　“快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走了啊？”喊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人理她。走着走着，突然感到后面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嬗姐姐！”孙亮在背后吓了她一跳。
　　袁嬗被这么一下，脚下一滑，“啊……”跌到了井里面。
　　“嬗姐姐！”孙亮大呼，却没能抓住袁嬗，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进去，“嬗姐姐！”孙亮急得团团转。
　　“亮儿……”井下传来了袁嬗的声音。
　　“我在……你没事吧？”
　　“没事……”袁嬗微弱地说着。
　　“你等着，我去找人。”孙亮跑着出了在水一方，去搬救兵，迎面撞上了孙奋，“五哥，你来了。”
　　“什么事情，你这么着急。”
　　“嬗姐姐掉到井里面了！”
　　孙奋也是一惊，抓着孙亮的胳膊：“在哪里？”
　　“在水一方。”孙亮看着孙奋激动的样子，小声地回答。
　　孙奋想了一下那个地方是禁区，如果让父皇知道他们私闯之后，肯定要受罚的，“你不要着急，带我去看看。”
　　“好。”二人奔驰向在水一方。

　　“嬗儿……嬗儿……”
　　是孙奋的声音，袁嬗高兴地想着，“我在这儿……”
　　孙奋对着井边喊，“嬗儿，你还好吧？”
　　“我还好……”
　　“你别害怕，我拉你上去。”孙奋挽起袖子，拉上绳子，“抓住绳子！”
　　“恩。”
　　孙奋用力拉着绳子，孙亮也帮着忙，二人将袁嬗一点一点地拉了上去，上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全都湿了。
　　“嬗儿，你没事吧？”孙奋将袁嬗拉了上来，焦急地问。
　　“没……没事……”袁嬗有些惊慌失措，“就是脚上没有力气了。”
　　“没事了，别害怕。”孙奋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来，我背你回去。”
　　袁嬗爬上他的后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后背上面，虽然刚才惊吓过度，但是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
　　以前趴在孙休的背上，看着孙奋的身影，就想着有一天孙奋背着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现在如今做到了，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是这么的快，很窝心的感觉。今晚也算是因祸得福。
　　“亮儿，你自己回去吧，我送她回去。”孙奋对着孙亮说。
　　孙亮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走出院子。
　　“嬗儿……”孙奋背着袁嬗，害怕她睡着了。
　　“嗯？”
　　“你不怪我吧？”
　　“什么？”
　　“我们的婚事。”
　　“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