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孟小能

10、生辰

　　转天一下课，袁嬗开心地蹦跶到孙奋的身边，想告诉他姑姑很喜欢昨天买的花灯。
　　孙奋收拾好东西，二话没说，从她身边而过。
　　袁嬗失落地望着他的背影，本以为经过了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可是今天他又变成了那个“陌生”的他。
　　“嬗儿，我们回去吧。”孙休凑到她的身边。
　　“好吧。”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走着，突然一只小狗跑到了袁嬗的脚下，用头轻轻地蹭着她的鞋子。
　　“咦，哪里来的小狗，好可爱啊。”袁嬗蹲下身子，双手托起小狗，放在胳膊上，抚摸着它的毛发。
　　孙休向四周望了望，不见任何人，“可能是哪个宫女养的吧。”
　　“你的主人在哪呢？”袁嬗对着小狗说。
　　孙休觉得好笑，“它怎么会听得懂你说什么呢？”
　　“当然听得懂了。”袁嬗又对着小狗问，“你是不是迷路了？不如我带你回家吧。”
　　“好啊，我看你怎么带它回家。”孙休倒像看一看她怎么带它回家。
　　“跟我走吧。”虽然心里也没有必胜的信心，但是嘴上还是逞能下来了，“你说它叫什么名字呢？”
　　“我怎么知道？”
　　“恩，让我来猜一猜。”袁嬗看着雪白的毛发，眼前一亮，“一定叫雪儿。”
　　“雪儿？”孙休皱了一下眉毛，嫌弃地看着她，“好难听的名字啊。”
　　“怎么会呢？”袁嬗对着小狗喊，“雪儿，雪儿。”
　　狗狗听到后“嗷嗷”地叫了几下，好像这个真的是它的名字似的，袁嬗得意地看着孙休，“怎么样，它叫雪儿吧。”
　　孙休撇撇嘴。
　　“雪儿，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孙奋突然跑到袁嬗身边，对着她怀中的小狗说。
　　“咦，你怎么知道它叫雪儿？”袁嬗好奇地问。
　　孙奋脸上一股黑线闪过，“它是我的狗……”
　　袁嬗疑惑地看着他，“你的？”这个家伙平日里冷冰冰的，难道也会喜欢小动物？不会吧……
　　“是我的。”孙奋严肃地说。
　　“那你有什么证据么？”袁嬗还是不肯相信。
　　“这是我早上才从别人那儿买来的。”孙奋简短地解释着。
　　袁嬗看着他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孙休，又看看怀中的小狗，还是不太相信。
　　孙奋伸手，想自己抱过来，可袁嬗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肯给他。
　　“这是我买来送给我母亲的。”孙奋见她不给，一着急，说了实话。
　　袁嬗听后，又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只好相信了他，“喏，还给你吧。”
　　孙奋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殿下，我可算找到您了。”一个内侍跑到他们的身边，跪下向他们行礼。
　　“怎么这么慌张？”孙奋严厉地问。
　　“仲姬娘娘等着您过生辰呢，见您不在房里，派奴才赶紧出来找。”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诺。”
　　“怎么，今天是你的生辰？”袁嬗问。
　　孙奋点点头。
　　“五哥，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袁嬗笑嘻嘻地说。
　　“谢谢。”
　　“那你的生辰，为什么，要送你母亲礼物呢？”袁嬗，摸着头不明白地问。
　　孙奋笑着说：“我的生辰，自然是母亲的受难日，所以应该买礼物送给母亲。”
　　袁嬗听到他的说法后猛醒，今天总算是见到孙奋孝子的一面了。以前一直听说，却没有幸见到。
　　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那也许就和自己对父亲的感情是一样的吧。
　　“那你赶快回去吧，你的母亲正在等着你呢。”袁嬗也懂事了似地说。
　　“再见。”孙奋转身离去。

　　一路上，孙休在旁边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前几天又和孙权一起狩猎，打了一只大雁，还说下次带着袁嬗一起去。
　　本来这些都是袁嬗最感兴趣的事情，但是此刻的她一句话也没有进去，虽然孙休描绘得绘声绘色，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此刻的她满脑子想的全是该送孙奋件什么样的礼物好：手帕？太女孩子气了，他不会喜欢。玉佩？他应该有很多……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浪费了孙休半天的口水。
　　回到上星宫，袁嬗立即找来丝线，想要做一个剑穗。她想了一路，孙奋每天都在练剑，她要是做一个剑穗挂在他的剑上，不就相当于他每天都能看见她了吗？美美地想着，却不知道要如何做。
　　袁夫人发觉了袁嬗今日奇怪的表现，每天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讲述着今天的见闻，老师讲述了什么，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一声不响地钻进了房间，一个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轻轻地推开房门发现小袁嬗正挑选着丝线，看样子好像是要做个剑穗，可是她又是要做给谁的呢？袁夫人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看自己情窦初开的女儿一样。
　　不知不觉袁嬗来到自己的宫里已经快一年了，虽然和自己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但是有了她的陪伴，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袁嬗这孩子很是讨人的欢心，能说会道，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每日哄着她开心。
　　悄悄地关上门退了出来，宫女前来禀告说一会儿孙权前来用膳，这下子袁夫人的脸上更是喜上眉梢。自从袁嬗来了，孙权来这宫里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她还真是一个小福星。吩咐下人好好准备，自己又来到厨房，亲自料理着。
　　孙权和袁夫人、袁嬗分别坐着饭，这桌饭菜都是袁夫人精心准备的，为的则是讨孙权的欢心。
　　袁嬗吃着自己的碗里饭，突然想起来孙奋的生辰，就开口询问孙权，“陛下您晚上吃完饭做什么啊？”
　　孙权被她的问题问糊涂了，“晚上还有些奏折需要披阅，怎么了？”
　　袁嬗不暇思索地说：“今天是孙奋的生辰，您不去看看他吗？”
　　孙权听后一愣，今天是奋儿的生气，他怎么忘了？与其说是忘了，不如说是他从来都没有记得。
　　“你不说我都忘了。”孙权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一会儿吃完饭，我去看看他吧。”
　　袁嬗站起来，走到孙权的身边，“您现在就去吧，他一定很希望您去的。”
　　“这……”孙权有些犹豫。
　　“去吧。”袁嬗扶着孙权站起来，“是吧，姑姑。”
　　袁夫人面露难色，不好说什么。
　　“那朕就去看看了。”孙权看了一眼袁夫人就离开了。
　　“嬗儿恭送陛下。”开心地笑着。
　　袁夫人无奈地望着孙权的背影，这桌菜是也她准备了一个下午的啊。

　　孙奋正和仲姬吃着饭，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孙权到了，两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孙权是多久没有来过他们的这里了？孙奋又有多久没有见过父亲了？他自己可能都不记得了吧。
　　正在他们两个人准备接驾的时候，孙权已经走了进来，两个人看见孙权的时候居然傻傻地站在了那里，一时忘了行礼，连说话也忘了。气氛很是怪异。
　　还是孙权先打破了沉寂，开玩笑说道：“怎么了，奋儿不认得父皇了么？”
　　孙奋也恢复了头脑，拉着母亲赶忙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你们在吃饭啊。不介意朕不请自来吧。”孙权一边问着，一边坐了下来。
　　“不、不介意。”仲姬磕磕巴巴地说着，好像还没有习惯孙权的突然降临。
　　“你们也坐吧。”孙权挥挥手，示意他们两个人也坐下。
　　孙奋和仲姬面对着坐到了孙权的两边。
　　孙权有些自责，笑着对孙奋说：“要不是嬗儿提醒，朕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
　　孙奋也很奇怪父亲怎么会突然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今天是他十岁的生辰，也是孙权陪他过的第一次生辰。内心有些激动，最初幻想着是父皇看到了这些年自己的努力，开始渐渐地注意到了他，原来却……
　　虽然不是父皇自己记起来的，但是只要记得就是好的。孙奋还是难耐心中的喜悦，欢喜地吃着饭。仲姬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说了很多话，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本来很是一家人吃着饭，很是温馨的一刻，却被一个内侍打破了，“启禀陛下，潘姬要生了，希望您过去一下。”
　　孙权听后，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朕正事，叫她安心生产。”
　　内侍听后退了下去。
　　仲姬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又落了下来，本以为孙权会离开，没想到却他留了下来，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着饭。最近这个潘氏很得宠，但也还是不能抓住帝王的心。
　　孙权也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吃着。
　　过了一会儿，内侍又来报，“启禀陛下，潘姬难产，她快不行了，希望见您最后一面。”
　　这个潘氏又在耍花样，孙权虽然很讨厌她每次都夸大事实来引起他的注意，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起身决定前去看看。
　　“陛下，今天是奋儿的生辰，你不留下来陪陪他么？”仲姬见孙权起身，也立即起来拦住他的路。
　　“朕只是去看看，一会儿再回来。”孙权耐心地解释。
　　“陛下。”仲姬直接跪了下来，扯着孙权的衣角，不肯放他离开。
　　孙权被她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你这是做什么，朕不是说了是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吗？”
　　仲姬依然没有松手的打算……
　　孙奋从座位上走过来，松开母亲的手，颇为懂事地说：“母亲，让父皇去吧，潘姬那边一定是很紧急。”
　　孙权听了孙奋的话，摸了摸他的头，以示他很懂事，“还是奋儿懂事，父皇一会儿就回来。”
　　孙奋点点头，目送着孙权离开。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去恐怕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