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再见》绿影芙苏

10、第 10 章

　　想找个合适的姿势，于是在他肩头上蹭，意图蹭个好位置出来。抬头却见一个没死利落的修罗提剑向寒夜刺了过来，来不及拉开他，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利剑已当胸穿过寒夜的身体，剑尖刺破了我身上的衣服，冰凉凉的贴着我的皮肤。
　　寒夜转过身，提剑将那修罗了结了，然后转回来，向我微微一笑。
　　然后，他眉头一皱，竟直直倒了下去。
　　手忙脚乱的去把他的脉，气数已尽，回天乏术。伸出颤抖的手拔出那把剑，然后去捂他的伤口，喷涌而出的血，让我的心揪成一团，那样鲜红的血，直看得我触目惊心；那样温热的血，却使得我的心一点点冰凉了下去。
　　心疼得比当时剜肉更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当时你伤成那样都没事，这次怎么，怎么”我早已哽咽的说不清楚话“菀儿，一直想跟你解释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果逼得你伤了自己离开，我，我的错。”
　　“你，你不要说话了，我为你疗伤。”胡乱的去捂他的嘴。疗伤，连我都伤成这样了怎么给他疗伤呢。寒夜握住我的手“菀儿，不要浪费力气了，没用的。上次我虽伤的重，却没伤及心脏。这次，这一剑正正穿心而过，没救的了。菀儿，别说话，就这样抱着我，听我说。”“不要，我不要听，有什么以后再说”几乎已是无理取闹了。
　　“菀儿，听话，不要闹了，听我说，不然以后就听不到了。”紧紧的抱住他，泣不成声“好，我听话，我，我不闹，你不要离开我还不好。”
　　他又摸了摸我的头，才道“菀儿，其实，刚开始真的只是打算让你爱上我，然后趁你不备暗算你，可是，你和我的‘偶遇’，相处的每一天都让我激动不已，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凉音给我下了咒，能命令我做一件事，反抗不了，否则会被咒印反噬而死。我不怕死，就怕死了后没人能像我一样照顾你，迁就你。她让我救她出天牢，从此，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我心动了，能摆脱她是件好事，就答应了。”

　　“竹影不是我伤的，是胡萧变成我的模样做的，目的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早上我和你解释，你没有听进去。”

　　“菀儿，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将胡萧和凉音救了出来，竹影姑娘就不会被胡萧重伤。追根究底，是我的错……”

　　“与你相守的每时每刻都是幸福的，今生，能和你携手看烟花，相伴出游，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菀儿，菀儿，我是真的很爱你啊。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更爱你的人和他在一起，只要你不孤单，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我不要，不要，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只要你和我一起，只陪你看烟花，只要你照顾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不会孤单啊。寒夜，不要走，不要走……”我胡乱的抹了下脸，脸上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哪儿是泪哪儿是血了。
　　“让我再抱抱你，菀儿，好好活下去……”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然后天地间归于沉寂，只剩下我撕心裂肺的喊声“寒夜，你不要走，你还没听到我说原谅你，还没娶到我，我还没有为你生孩子呢……不要走……”

　　把寒夜的尸体安顿好，才撑着剑站了起来，仇恨，让我顿时有了力量，狠狠的望着远处笑得恶毒的凉音，扯出一个微笑，声音犹如鬼魅“说，你想怎么死？！”
　　“你杀不了我的，寒夜已经死了，你又耗尽了力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根本不理会她的自以为是，继续笑着问她：“再问一遍，你想怎么死”不带感情的话语另她浑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放开了嗓子大喊“胡萧，你还等什么，还不出来杀了她？”
　　胡萧，是那只狐狸吗？那只装作寒夜伤了我的竹影的狐狸，那只害得寒夜与我此生不得再见的狐狸，那只六千多年前伤过我的狐狸？
　　狠狠的盯着她，菀儿一笑：“你是要找一个人陪你一起死么？你们可真是恩爱呢，也真是风流呢，想着要同生共死吧？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成全你们。”

　　然后，静静的等待胡萧的偷袭，久得我几乎痛晕过去的时候，才听到背后的风声“自不量力！”身上顿时爆发出来的紫光将他狠狠震了开去，“狐狸，你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虽说过了六千年了也许会有些长进，不过，这几千年来我也没闲着！”
　　“今日，你们两个就要为寒夜陪葬，不然他一个人会孤单的。”
　　“你们俩个一个是曾我贴身侍女，一个与我结伴几百年，却联合起来背叛我，一个可以当你们孙子的寒夜都比你们懂得什么叫情意，什么叫道义。你们白活了这么些年，今天，就把你们超度了重新来过！”
　　三个身受重伤的人，彼此仇恨的对望着“在你们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们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的目的，是什么，让你凉音选择背叛。说清楚了，我保证给你个痛快。”说着，看向凉音。她继续狠狠的瞪我，“我没什么可说的，你杀了我吧。”
　　我抚着手上的手链，语气轻快平和，“哦？不错，不错，至少还有几分骨气。”说着又看向胡萧“你呢，打算怎样，说还是不说？”“该说的在天牢都交代清楚了，公主大可回去再问。死之前，我想问公主一个问题”
　　“看在几百年的情分上，给你这个机会，要问什么？”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当年，公主可曾倾心过我？”
　　“曾经，喜欢过。”
　　“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当时，活泼傻气的小狐狸，甚得我心。自己本就没什么能耐，居然还懂得怜香惜玉，懂得讨好人心，懂得善恶之分，晓得知恩图报。只是如今，那个天真的小狐狸恢复了狡诈的本性，没了善恶之分，不懂人情道义，真真是越活越不像话了，白白浪费了六千年的粮食。”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找了你六千年，摄魂取魄，只是为了逼你现身。”声音忧伤得我几乎以为当年是自己的错了。
　　“那本公主倒要谢谢你的厚爱了。只是，我已经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来，这像是找了我几千年会发生的情况吗？当年，当年我亲眼看见你和一个与我长得相像的人走了。相处那么多年，居然连是不是我都认不出来，可见那几百年你都没上过心。这样一个人有什么资格打着找我的旗号残害生命？那个与我相像的人就是眼前的凉音吧，化作我的模样，骗得你为她做事，当你知道真相后，却又装好人，告诉你会帮你找我，对吗？只是，你怎可轻信于她，若是真心帮你，就不会让你错过了几千年，在华岳山上揭开她真面目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她都是骗你的，却仍然死性不改。伤了我的竹影，害死寒夜，刚才又妄图杀了我，这是几千年后再见到我该做的事吗？”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他显然情绪极度崩溃，尚且不如刚痛失所爱的我镇定。
　　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不管是也好，不是也罢，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你们犯下的恶行，总是要偿还的。我答应了给你个痛快，不会受太多苦的。小狐狸，来生，好好做人，不要再做错事。”说着，剑光划过他的脖子，就此了结了这份我承受不起的情。
　　走向凉音，冷眼看着被眼前一切吓得缩成一团的她，嘲讽的说道“不是扬言要杀了我吗？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怎么这会儿吓成这样？给过你机会，你不好好珍惜，别怪我无情！”
　　说着，指尖凝结出一朵紫色的花，丢在她的身上“本来想给你个好看一点，痛快一点的死法，奈何你不接受，那就好好尝尝这蚀骨之花的滋味吧”
　　丢在她身上的花感受到她的气息后，迅速的发出藤蔓，抽枝，发芽，开花；再抽枝，发芽，开花……不一会儿就遍布她全身，然后向四处蔓延，整片染血的草坪顷刻之间被花海覆盖。
　　自动摒除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抱着寒夜离开这个让我失去了他的伤心地。
　　所谓蚀骨之花，乃是扎根于骨髓，以血肉为营养，不断汲取宿主养分以供自己生长所需。蚀骨之花一旦扎根，不死不灭，直到把宿主化为一堆粉末，，才落地生长。宿主会疼得生不如死，却又死不了那么快，需九九八十一个时辰，全身养分尽数被吸取后才会慢慢死去，留下一堆白粉，证明曾来这世上走过一遭。但是，魂魄不散，会一直守在蚀骨花旁边，直到种花之人，也就是我同意，方可离开，在花身边，每日都会重新承受蚀骨之痛。
　　不过，落地生长的蚀骨花娇艳明丽，一片一片的泛着紫色光华，煞是好看，毕竟，是用血肉养成的。
　　确实，这也许算是邪恶的术法，放眼六界，会这术法的大概也就我一个了。
　　我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良善之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然铭记在心；不过三哥的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也绝不敢忘；自然，我信奉“以仁心待忍者，以暴方能治暴”。
　　花开遍野，七彩祥光满天，八十一只五彩鸟环绕，遥远的天际传来悠长的钟声，默默的数了一下，二十七声，貌似是有谁飞升上神了。几千年了，天界总算又多了一位上神，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寒夜，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