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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谓我何求 ...


  •   苏阮的话一出,苏靖第一个捕捉到的名字自然是“凤翎”。
      而且一句话就点明了苏靖千方百计求而不得的一个信息——凤翎在平野齐王五公子阿兰铎府上。
      踏破铁鞋无觅处?
      就这么简单?
      苏靖怀疑地看了一眼苏阮,她难道是知道什么?
      苏阮却已经就阿兰铎这个话题跟皇邪玩笑起来,分明没有把刚刚说出来的那句话放到心上。
      只怕是自己多疑了,毕竟谁也不曾想到凤翎居然又成了平野的谋士,石显的调查范围也只是在南疆而已,所以弯子绕大了一点,这才不如这些本来就在南疆想得不多的人来得直接。
      “阿兰铎殿下现在前堂,郡主想来也在哪里,我们索性就跟过去,反正估计晌午过了就要开始摆戏台,晚宴也说是摆在外院,也省得来回跑。”苏阮想了想跟皇邪建议道。
      皇邪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扭头扯了扯苏靖,“喂,你要不要去?”
      这一句话正中苏靖下怀,她还尚在苦苦思索这么才能跟那个阿兰铎见上面,说不定就能直接找到凤翎。
      “郡主在的话,婢子自然应当去。”苏靖见苏阮也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按规矩行礼道。
      “我说,你嗓子抽筋了?”皇邪顿时不满,“你之前才不是这么说话的!”
      “回殿下话,前几日是婢子冒犯,不知公主身份,还请公主恕罪。”苏靖低头福礼。
      皇邪见状一噎,跺了跺脚气呼呼地甩袖子走人。
      苏阮难得失笑出声,语意调笑,声音却还是没什么情绪起伏,“这个任性大脾气的公主,到是跟你相处得不错。”
      “婢子不敢。”苏靖笑道。
      “你能有什么不敢的?还是说杂耍班出来的都像你一样有意思?”苏阮轻笑,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苏靖的脸,稍一停留就向着皇邪的方向跟了上去。
      苏靖心中一凛,只怕自己还没有质疑她,苏阮就已经开始先怀疑到自己了。
      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应当还不至于在什么都没落实之前就跟别人提及。苏靖按下心绪,也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内院,才发现陆篁也好,百里贞白也好,竟是都不在前堂。
      苏阮顺手招过来一个下人,才得知夫人去打理晚宴的事务,而郡主陪着阿兰铎去了园子里赏梅花。午膳也是预备摆在梅园内。
      于是三人又调转方向前往梅园。
      才进了园子没有几步,苏靖就隐隐听见了陆篁的声音和另外一个男子的笑声。似乎隔得有一段距离,皇邪和苏阮都并未注意到。
      苏靖迟疑了片刻,就落了两人半步,折身寻着那个方向而去。
      这梅园的梅花多半都是苏靖负责修剪的,是以这里也是苏靖在郡主府走得最顺最熟悉的地方,很快就抄近路接近了陆篁的声音出处。
      凭感觉陆篁是在梅林靠近回廊的地方,没想到转出拐角一看,眼前的景象使得苏靖有些无言以对。
      她对照着这番,转眼就反应过来苏阮在之前提到阿兰铎时的那句风流浪荡和言语里不快的意思。
      正对面的陆篁面纱之上露出的双眼里透出无可奈何和忧虑,不安地站在一侧,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身着华服的男子年约双十,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眉飞入鬓面若桃花,嘴角含笑。只是此刻他一只手臂里正强行揽着一个面色惊慌长得像一把嫩葱般水灵灵的小姑娘,一脸兴致盎然。
      “郡主,这个孩子很投我眼缘,要不郡主做主把这她给我吧,要是缺人使唤我回去跟父王说了再送来十个尖儿,由着郡主挑。”
      “殿下,这个恐怕是不妥……”陆篁口拙,阿兰铎在女色方面荤腥不忌在南疆人尽皆知,此时急得不行。
      “郡主,不就是个丫鬟吗,郡主就这么舍不得?还是觉得我会委屈了个丫鬟?”阿兰铎挑眉,顺手捏了两把怀中丫鬟的小腰,见小姑娘的脸刹那羞愧得鲜红欲滴,神色更出格了两分。
      “这个自然不是。”陆篁焦虑地摇头,眼神一抬就看到了旁边正在趴墙角的苏靖,下意识一愕,本来想好的话到嘴边就忘记得一干二净。
      阿兰铎咦了一声,也跟着转了视线。
      苏靖本来正在盘算要不要想法子去给苏阮皇邪那边递个信,看能否解了陆篁的围,没想到念头在脑子里连一个圈还没打完转,陆篁的眼神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她不由得暗呼一声,正想闪身,突然又想起他是阿兰铎是凤翎现今的主人,索性又站定,颇有些尴尬地给陆篁行礼,“郡主贵安,阿兰铎殿下贵安,雍宁殿下和阮云琴师带着婢子一道来寻郡主,婢子走岔了,不想正巧郡主和殿下在这里。”
      “雍宁殿下也过来了?”陆篁脱口问道,又觉得不太妥当,捏了捏衣角瞟向阿兰铎。
      熟料阿兰铎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一句般,反而盯着苏靖放开了刚才的丫鬟。
      苏靖看见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变深了,不由得一阵奇怪。
      还没等她奇怪完,阿兰铎就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就握住了她的后脑,迫使她的脸扬起正对着自己的眼睛,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苏靖明白过来立刻大窘,这个男人的口味也太过诡异了。
      “殿下……”她余光扫过正大惊失色望着这一幕的陆篁,心下一默就随即流露出惶恐的神色,颤抖着声音盯着阿兰铎。
      “郡主是个美人人尽皆知,可是没想到郡主的府上也都是好颜色,那一个舍不得,要不郡主把这一个给我也行。郡主难不成一个都舍不得?”阿兰铎却转开了脸,直接向陆篁索要。
      陆篁此时更加无措,“殿下……这个……”
      “没想到五公子的眼界如此异于常人,人人都说公子阅美无数,现在看来是想换清淡的味道了,居然选上这么朴实无华的丫头。”陆篁下文未出,一道声音就横空飞来。
      在场的人闻言俱是一齐回头,便看到皇邪黑沉着一张脸,跟苏阮从另一个方向上往这边来。
      阿兰铎一怔,脸色一变就放开了苏靖,复又转身迎了上去笑道,“公主勿恼,只是玩笑而已。”
      苏靖重获自由,第一个反应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一眼皇邪,顿时一个不小心想岔到一边儿,自己在她眼里就长得这么朴实无华?
      只见皇邪不露声色地狠狠剜了自己一眼,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再回过神来,只见阿兰铎不复陆篁单独在时的无理轻浮,反而一副小心翼翼赔笑脸的样子,似乎十分在意皇邪的看法。
      但经过刚才那一起,苏靖直接默认为他是垂涎皇邪的美色又苦于不敢冒犯。
      登徒子。
      苏靖不禁低叹,真是可惜了这套好皮囊。
      “哎——”旁边却也跟着低低溢出一声轻叹,陆篁不知什么时候跟苏阮一起挪到了自己这边。
      “郡主这是?”苏靖问道。
      陆篁绞着衣袖,摇了摇头,小声道,“阿兰铎殿下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知收敛。苦了雍宁殿下了。”
      苏靖奇了,“这话怎么说?”
      苏阮低笑,插口道,“我刚刚不是说过吗,这个平野的齐王五公子在南疆还有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苏靖腾起一种微妙的预感。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真让人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在南疆呆过。阿兰铎殿下,可是人尽皆知的南疆的未来驸马。”
      “驸马?”苏靖傻眼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婢子是个下人,自是不曾关心。可知王上有几个公主?”
      苏阮好笑地看她一眼,“我这样说你都不明白?王上确有两个公主,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嫡亲女儿雍华公主陆三三,还有一位就是你眼前的养女雍宁公主皇邪。你看五公子的态度也知道应该是谁,况且雍华公主已经嫁人了。”
      “皇邪……公主的驸马?”苏靖尽管开始就隐有感觉苏阮的回答会是这个,但还是经不住眼角一跳。
      “不过只是提过,眼下尚未提上议程,想来还早。”陆篁凑过来补充了一句,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被阿兰铎缠上后脸色更黑索性赌气不言不语的皇邪,喏喏道,“若是王上能够知道阿兰铎殿下是这个性情,说不准就心疼我们殿下……”
      “王上岂会不知,可是阿兰铎殿下是齐王之子,这婚约毁不得。”苏阮轻描淡写一句就堵住了陆篁的口。她又犹自笑道,“说不定王上还想着快些把殿下嫁过去,这两王的联盟才更加牢靠。”
      “琴师!”陆篁见她比自己还口无遮拦,顿时急得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苏阮冷笑,“这是谁都一眼能看明白的事,我说说又怎样。”
      苏靖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视线却忍不住紧紧地锁在皇邪身上。
      正巧看见那笑容轻浮地围着皇邪绕圈的男人,赫然想起这个人是既定的驸马,在自己还没有来南疆之前说不定就已经找皇邪麻烦了,她方才看好戏的心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胸口无名火起,直想上去一巴掌拍开那只死苍蝇。
      不过她还在计划中,就已经有人比她先动手。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皇邪咬着唇一巴掌痛痛快快地扇到了阿兰铎脸上!
      红肿分明的五道指印从阿兰铎白皙清秀的脸上浮出,所有人都怔在当场。
      阿兰铎的笑容一僵,整个人似乎都被扇懵了。
      接着他眉头微微皱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皇邪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扬起下巴挑衅地瞪着他,“打得本公主手疼,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阿兰铎闻言愣了愣,眉头慢慢松开,“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了公主?”
      “你话多,听着烦。”皇邪理直气壮。
      阿兰铎目瞪口呆,“就这样?”
      “还有你长得像个姑娘,看着不喜庆。”
      边上的三个人噗得就差点笑了。
      “果然是我们殿下,嫁过去指不定谁欺负谁呢。”苏阮对陆篁耳语,陆篁也笑弯了眉眼。
      这面苏靖仗着耳力好听得一字不落,就笑得有些勉强。想到陆篁说的时间尚早,才微微放下心来,自己总算还有些时间搞清楚这些弯弯绕绕,还有明殊现今的想法。
      阿兰铎那边被人说是长得像女人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公主真是个直率的人,在下天生有些女相,惹得公主不快,是阿兰铎的不是。”
      皇邪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就瞥见一个崇明夫人的随侍匆匆而来,把话又硬生生地噎了下去。
      那个随侍给园子里的主子请了安,就往阿兰铎耳边一凑,嘀嘀咕咕说了三两句,阿兰铎脸色就变得十分震惊。
      随侍回报完就侯在了原地,等阿兰铎做决定。
      阿兰铎酝酿了一下,才跟皇邪和陆篁告辞,顺便简要说明了一下状况便跟着随侍迅速离开。
      留下的人惶然留在原地。
      实在是刚才的消息让人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秦王陆旷在前来聊城的途中,在峡口遇袭,目前仍陷于埋伏之中,生死不知。
      苏靖第一个反应就是明扬终于出兵了,但是却不解明扬是哪里来的如此精准的消息,居然都带兵瞒天过海埋伏到了南疆境内,还可以成功下套。
      “我去前面问一下,夫人可能需要什么帮衬的,现在外面估计可能有点混乱,殿下和郡主就暂时呆在这里吧。”苏阮想了一下也跟着告辞。
      皇邪却一下子慌了,“红袖,父王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不会,王上天佑,哪里那么容易有事,在南疆境内伏击王上,也不怕把自己的牙磕断。”苏阮面寒,对皇邪安慰道,言罢就也抽身上了回廊。
      留下陆篁看见苏靖一脸诡异地直盯着自己。
      她几乎下意识就解释了一句,“琴师一直跟着母亲,母亲很是信赖,甚至很多内外事务都是让琴师搭把手的……”说到这里只见她一顿,似乎才反应过来这没有必要跟个婢女说明。
      苏靖倒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她就是觉得这个苏阮在府中的地位不单单是琴师的模样,此刻重要的是,到了这个份上,她有事情想单独问皇邪。
      “郡主,婢子先送您回书斋吧,出了这种事情说不准夫人会着人寻你,到时候找不着可能就该着急了。”苏靖低眉建议道。
      “这个……也好……”陆篁觉着在理,王上遇袭怎么也算大事,说不定就会改变南疆的格局,到时候发生什么都可能。
      苏靖松了口气,这个郡主看起来柔弱,但是倒是不摆什么架子也听得进去人话,这就好办。
      正在她打算彻底送走郡主支开多余的人的时候,皇邪却突然发话了,声音有点低。
      “我跟阿篁回去就好,我担心父王,正好顺路去前堂等着消息。”
      苏靖诧异地抬头。
      皇邪却没有看她,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陆篁离开,拉着陆篁就低着头转出了苏靖的视线。
      只是在最后一处,皇邪略侧了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直深入骨髓。
      清冷而悲怆。
      苏靖心中惊醒,这终究是百里贞白的郡主府,她们两人并不可过多独处。
      而那一眼,苏靖只觉心中百感杂陈。
      她自是看得懂她的意思。
      不是带我走,不是救我,不是帮帮我。
      而是,等我。
      痛苦挣扎,却是坚定莫名。
      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自己努力,努力到可以跟你走。而你,做你自己来南疆的事就好。
      苏靖只觉心脏起搏的那个位置上从未有过的滚烫炙热,身体里仿佛有东西满到快要溢出。有什么自己一直纠结,一直想不通的东西,就这么霍然开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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