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回首》多米诺米多

14、花开易见落难寻 （上）

　　在家中养了几天，穆旻昊的伤也好了，还和沈文蔚一起上课。沈逸飞虽然告知沈逸语穆旻昊来上课的事，但沈逸语对此恹恹，始终不来上课。
　　穆旻昊自从挨过打之后，开始有危机感，沈文蔚起床练功时，他也起来在院子里练功，还拜托流月做了些木桩，木人之类的，趁着现在心潮澎湃，刻苦一下。穆旻昊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冬日将近，真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除非卡卡西给他当教练，心中虽有危机感，但比不过文人练武的惰性啊。
　　练武场上，穆旻昊和江远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江远和沈均益教会了穆旻昊骑马射箭，下午的武艺课程还是很轻松的。来宫学上课的都是京都大大小小的皇室，贵族和官员的幼年弟子，家中也是宠爱非凡。武艺课程授课的是军中的三名武艺很好的校尉，每次上课只是安排一些很轻的功课让大家活动活动身体，增强体质，不敢累着这些孩子们，自由活动时间很多，像上次江远说要和穆旻昊比试一次，三名教官只是一旁看着，无人敢上前管理此事。
　　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后，穆旻昊发现大越的太子从不来上宫学，有些奇怪。不来上武艺课程还可以说是看不上校尉的武功，不来上帝师萧驰的课有点说不过去吧。
　　他这么问了沈文蔚。
　　沈文蔚反而奇怪他的问题，“你都上了这么久萧驰的课了，还看不出太子不来上课的理由？”
　　“看不出。”你的意思好像在暗示我很笨啊。
　　“萧驰的教学内容基本上是幼儿启蒙，太子殿下今年十一岁了，不适合和我们上一样的课。而且萧驰算不上是一个好的老师，他是举世无双的贤者，不过不会教育人，是一个优秀的臣子。我想皇帝陛下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因为他另选有太子太傅。”沈文蔚自然看出穆旻昊不满他的回答，只好细细解释。
　　穆旻昊叹了口气，“你们本来还不满十岁，不是幼儿启蒙，还想让萧驰教你们什么呀。”
　　“我们要是老老实实的听萧驰的课，将来肯定长不大。萧驰也不会认真叫我们什么的，只不过教些诗词，不至于丢了人罢了。”一般人家也就算了，官宦世家和皇室家族的孩子如果天真无邪，那可是会有流血教育的。

　　这个时空的历法很先进，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四年一闰，不过一些中国古代的节日都没有，穆旻昊觉得很遗憾。不过有些日子即便转换了时空，也是会被人们所庆贺。在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穆旻昊看着府中忙着贴春联，红金福字的下人，心中无限欢喜，尤其时不时就有人来报某某某的礼单。王府中，永宁王嫌年下来拜访的人太多，送礼的人太多，索性住到小倌馆中，使得一大批人马望而却步，只好按部就班的去王府拜访世子，将礼单请帖留在王府中。永宁世子沈文蔚开开心心的告了假，天天上午在家送往迎来，礼单收了之后，先送给穆旻昊过目，让他挑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剩下的才收进库房。这才是穆旻昊欢喜的源泉。
　　先开始穆旻昊见到什么都稀罕不已，什么都想要，渐渐地看的礼单多了，眼界也开始上升了，他喜欢构思新奇的玩意，或者价值千金的贵重物品。前者为了欣赏，后者则是他的私房钱。因为他收的私房钱太多，流月最后在他房间安置了五哥檀木大箱。
　　大年三十这天，宫中也送来了丰厚的赏赐，沈文蔚代父亲收了赏赐，并进宫谢恩，参加宫宴。穆旻昊很想参观宫宴，但是沈文蔚不能带着他一起参加。晚上，穆旻昊一个人面对着丰盛的年夜饭，觉得这个年过的很孤单。晚饭后，府中还安排了戏班子，说书人，杂耍等丰富多彩的节目，沈文蔚知道今晚不能陪他过年，提亲让流月安排了这些活动。不过这些对于穆旻昊而已，真是索然无味。他一个现代人，对于戏剧只是从文化角度尊重，从娱乐角度而言，他更愿意看电影电视剧，比起杂耍艺人，他更喜欢魔术师的表演，比起说书人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他在想中国的相声和小品难道是民国时期才出现的。整个晚上只有他一个观众，面对着红火热闹，难看的微笑着，在流月询问的眼神下，说“赏”。

　　容若随想偶记：
　　当烟花绽放在空中时，我比烟花寂寞。

　　沈文蔚在宫中也是很寂寞的，永宁王称病一直住在小倌馆不出席宫宴，他贵为永宁世子，代替父亲参加宫宴，可是他才只有六岁，和这些官场众人打交道，千篇一律，很是无聊。进宫拜见皇伯父沈思忧，沈思忧问候父亲的身体。
　　沈文蔚恭恭敬敬地回答“还是病着。”
　　沈思忧苦笑了一下，让人送她去六皇子那里玩。自从沈思忧登基之后，就很难见到永宁王沈思存了，他不上朝，只要招他入宫，他永远“病着”，没有痊愈之日。先开始，沈思忧想他时还是会去永宁王府看他，但是后来他隔三差五就住在青楼楚馆，每每看他时他便不在府中，久而久之沈思忧也不出宫看他，而沈思存始终不进宫。一母同胞的弟弟，对他又有拥立之功，不能罚，也不愿意罚，所以只能苦笑了。
　　此时，沈思存在逍遥馆中喝醉了，头很晕，头靠在馆中头牌清歌怀中，清歌正为他慢慢按揉太阳穴，他转了个身，将脸埋在清歌怀中，用力环住他的腰。
　　“哥，我很想你。”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清歌听得很模糊。
　　“真的真的很想你”
　　“我（爱）你”即便在不清醒中，他始终将爱字咽了下去，不敢发出声。爱像一枚世间最苦的药丸，顺着喉咙滑下落在心中，苦的人难受之极。此时房中一瞬间寂静如空，沈思存不语，清歌一动不动，但是不知为何清歌感到沈思存哭了，隔着曼丽的衣服，他感到了炙热的泪，无声无息，但他就是感到了泪的存在。
　　清歌很迷茫，什么人能让永宁王爱而不得。永宁王是皇帝最宠信的弟弟，不管名声如何变更，皇上对于永宁王的信任始终没有改变，连皇上都无法成全的爱，莫不是后宫妃嫔。
　　突然很同情这个痴情的王爷，轻轻的唱起一支曲子：
　　雪欲来的时候，
　　又烫一壶酒，
　　将寂寞，绵长入口。
　　大寒夜，山那头，彤云出岫，
　　小炉边，那首歌谣
　　不经意被写就。
　　白露前，麦未熟，
　　恰是初秋，
　　约临走，将柴扉轻叩。
　　岭上霜红也浸透了眼眸，
　　那首歌，哽在喉，
　　沉默不忍回头。
　　“卿尚小，共采薇，
　　风欲暖，初成蕊，
　　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
　　卿初嫁，独采薇，
　　露尚稀，叶已翠，
　　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雨未停的时节，
　　煎茶试新叶，
　　让光阴，杯中交叠。
　　茅檐下，水如泻，沾衣未觉，
　　研开墨，芒种刚过，
　　歌写至下半阙。
　　春分后，花未谢，
　　尚可采撷，
　　却低首，问是耶非耶？
　　枝上残香也覆盖了眼睫，
　　谁和着那首歌，
　　刚吟罢的第一节。
　　“卿尚小，共采薇，
　　风欲暖，初成蕊，
　　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
　　卿初嫁，独采薇，
　　露尚稀，叶已翠，
　　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卿已老，忆采薇，
　　草未凋，又抽穗，
　　问斯人，等到野火燃尽胡不归？
　　昔我往，杨柳垂，
　　今我来，雪霏霏。
　　（备注：词：择荇曲：DATEKEN纺呗-つむぎうた演唱:Hita）

　　窗外绵绵雪，屋内静静香。却问人心处？寂寂人定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