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蒲公英》余幺

30、30、探探口风

　　在农村，男人是劳动力，女人虽然也是，但要差很多，体力活，天生比不了的。所以，即使生再多女儿也比不过有儿子高兴，但因王小妹的事，王家众人心存内疚，特别是日子好过以后，越发地愧疚。
　　本来王二牛媳妇生了女儿心里正忐忑不安，结果见到王家人都没有嫌弃，后来发觉王家众人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王二嫂在心底感激不已，之前本就不多的委屈也一并没有了。
　　她可是见多了那些媳妇生了女儿婆家人不满的嘴脸，善良的王二嫂在那时就暗暗决定，日后不论何事，自己都不能对王家父母心生不满，一定要孝敬公婆。为着这一家人对自己母女的厚待，自己要全心全意地对待家里的每一个人。
　　后来王二嫂又生了儿子，算是王家的长孙。
　　在孙女、孙子和一堆的农活中，王婶还要操心不愿意成婚的儿子，婆婆的架子已经忘记摆了。
　　后来突然三个儿子都要成亲了，王婶最不满的是三儿媳吕氏，但当家的王林安已经被儿子说服同意了，王婶也只能忙着筹办婚事。
　　吕氏是穷人出身，农活比王二嫂不差，吕氏感激王三牛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也是通透人。进门后，做事勤快，干活挑最苦最累的，孝敬长辈，对侄子侄女也很疼爱。与人说话注意分寸，凡事抱小意，在家里不怕吃亏，礼让为先，一来二去，淳朴厚道的王家人都觉得吕氏不易。
　　说起来也是吕氏的运气，吕氏出身差点，但吕氏进门后一直伏低做小，偏又有一个相差不到几天进门的四弟媳陈氏在一旁比着做陪衬。
　　陈家嫁女儿是想着王小四读书出息了，日后也许能捞个官当当。
　　小四媳妇陈氏是几个媳妇中嫁妆最丰厚的，富户小姐出身，身边还带着丫头婆子。平常在家不说做事了，自己还要人伺候呢。
　　王家如今也买得起下人，但王林安夫妻穷苦了几十年，哪里会舍得花钱请人伺候，还要下地种田呢。所以看着四儿媳陈氏的小姐款，两夫妻很是看不惯，好在，夫妻俩也能体谅陈氏从小就是这么过的，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只能慢慢来。
　　如此对比之下的长媳长嫂汪明珠，王家众人满意到不行，王林安夫妻更是感叹长媳就是好呀。
　　小四是秀才，整个王家嘴村也只有这一个秀才，这是王林安夫妻的骄傲。可是小四说，长嫂汪氏的文才不比自己差，那就是说，自己儿媳算是个女秀才！王林安夫妻一辈子不识字，如今儿子识字了，对有文才的人也是万分看重的。
　　汪明珠自小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到王家后，很是喜欢大家庭的温馨气氛，对家中众人那是温柔体贴到无微不至。这下子，王婶就差拿汪明珠当女儿来疼了。汪明珠快成长媳长嫂的楷模了。
　　余灵秋羡慕的同时，不由又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个念头，嫁进王家，小五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之前撮合王三牛和汪明珠差点闹乌龙，这种事搞出乱子麻烦大了。
　　万一小五一直当自己是妹妹，万一小五自己也有心怡的女子呢？再说，自己也并不是爱上小五，只是喜欢王家的生活气氛罢了，如果出错漏，会影响与王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值得么？
　　谭慧婚后一直没有怀孕，压力也挺大的，来信大倒苦水，倒是谭芳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原来的好友一个个都已经嫁人成婚，自己的良人在何处呢。
　　当初余灵秋建议找声音模仿艺人说书的事情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汪先生将故事小说改成剧本形式，王大牛四处寻找到十几个有口技技巧、懂乐器还能唱上一两句的艺人，经过排练，大致也能上场。只是京城水深，没有后台不敢随便涉足。
　　孙立琛一年来与王家及汪先生关系都很亲近，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委。利用原来孙父曾经提过的人脉，搭上了一孙姓人家（同姓攀交情都称本家人），此孙家与某公府、某大臣算是拐着弯的亲戚。孙家四爷特别喜欢看戏，而且也喜欢汪先生所书的《英雄传》系列故事，听闻后，欣然赞同。
　　十年前的故事，如今也算是慢慢传播开来，但并没有什么名气，毕竟算是闲书，正经读书人还是以做学问为主，而不读书的人识字的也少。如今筹备着开讲，汪先生和孙四爷都是很兴奋。
　　这日孙立琛过来找汪先生有事商议，走到门前却听到汪先生正与女婿王大牛询问女儿汪明珠怀孕情况，身体有无不适之类的。
　　孙立琛准备离开一阵，待汪王翁婿二人谈完私事才过来。转身却听到汪先生叹息说，“明珠这孩子，自己身子重了还担心秋丫头。唉，秋丫头的事也确实是令人放心不下呀。”
　　“明珠就那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王大牛的声音，“只是我们在京城认识的人太少，与余老爷如今的官老爷身份也有差距，想帮忙小七寻个合适的人选也难。”
　　“是呀，来京城时日太短，也不知人家深浅，怕万一找到不好的，岂不是误了秋丫头一生，余老爷近来也愁着呢。”汪先生附和女婿的话。
　　“听明珠的意思，小七倒不在意门第高低，富贵与否。”王大牛的声音，“如此倒是选择余地大一些。”
　　汪先生质疑的声音，“是吗？没听到余老爷有放低选女婿条件的意思呀。”
　　“所以，明珠与我说了，我也是有些拿不准。这不找您商量来了吗。”王大牛说，“明珠说小五性子不错，也一直疼爱小七，想撮合他们两个。问我行不行来着？”
　　“小五？你最小的那个弟弟？”汪先生反问。“你怎么看，也不用藏着掖着？”
　　“小五是不错，与小七关系也一直最好。只是我家门第始终是太低了些，前些年穷到……，如今虽说是富裕了，可余家在麻城是大户，余老爷是官身，小七两个外祖都是官老爷……”王大牛尴尬地笑笑，“明珠一直说小七不会介意门第，但婚姻乃父母之命，想着，岳父要不帮忙探探余老爷的口风？”
　　汪先生瞪着王大牛。
　　王大牛都快出汗了，“这，这，这是明珠的意思。您您，您也知道明珠那性子，我本来不想麻烦岳父来着。可明珠不依不饶，她她现在大着肚子，我爹娘都叮嘱我不可逆她意，您，您，您看……”
　　汪先生想着女儿明珠的倔脾气，叹气，“委屈贤婿你了。”
　　王大牛忙摆摆手，“不委屈不委屈，我爹娘都说娶到明珠是我们王家的福气。”
　　汪先生心里不高兴了，是爹娘喜欢是王家的福气？与女婿没关系？
　　王大牛见岳父突然表情不善，反应过来，“我也说，娶到明珠是我的福气，我们那边，四里八乡，羡慕我的人多着呢。大家都夸明珠是个好媳妇！”
　　汪先生也觉得自己太计较，凡是与宝贝女儿汪明珠沾边的事，自己总是太计较，要反省。
　　门外，孙立琛意外听到这一段对话，转身离去。离开的路上，心情怎么也平伏不下来。
　　孙立琛与养母的关系一直不如与养父关系亲近，特别是孙父去世后这三年，孙家大姐与外孙女承欢膝下，孙母明显偏向亲生女儿和有血脉关系的外孙女，令孙立琛与养母的关系又疏远了不少。
　　孙立琛已经出孝，孙母打听的几个儿媳人选孙立琛都不太满意，令孙立琛也很是苦恼。
　　孙立琛将孙家与王家做了比较，孙家还是根基更雄厚一些，毕竟是孙父打下的根基，几十年的发展比王家十年来的发展要强。
　　王家小五，孙立琛也见过，与自己同岁，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若论为人处事，孙立琛自认比王小五强，好歹跟着养父孙志鹏磨练了这些年，养父是一点一滴开始指导到全然放手的。
　　若说才学，孙立琛倒不知道谁胜谁负了，自己幼年读书夫子很是夸奖过，到孙家请夫子教学时也有夸赞，只是养父孙志鹏感觉身体不好，急着将手上的产业交到养子手中，读书做学问的事自然放下，如今不知自己再努力，有没有可能考个秀才？王家小四是秀才，小五还不是。
　　如果余灵秋不介意门第，余老爷也能放宽要求，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娶得余灵秋？孙立琛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打动，试一试。
　　除了余家如今的权势，那个在人贩子毒打自己时，曾经不顾一切扑过来救自己的小女孩也是孙立琛心中永远的印记。
　　仔细琢磨后，孙立琛决定先探探余灵秋的心意，如果余灵秋不愿意，自己也不能强求。如果余灵秋愿意，自己就成功了一大半。
　　时间要抓紧，如果汪先生瞅准时机探得了余老爷的意思，然后顺口就将小五提出来了，自己就没有可能了。毕竟相比较而言，余老爷对王家人更熟悉，对王小五印象也好，也更亲近一些。
　　孙立琛打探清楚余灵秋的行程，趁着余灵秋去上香的机会来了一次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