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鸾》汐可若

23、玉蛋重现

　　医院静寂的病房里，夏晓染和她的母亲正沉默地守候在父亲夏国海的床边。伴随着点滴液无声地输入，呼吸机平稳地运行，夏国海睡得一片祥和，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有那一张惨淡的、毫无表情的面容。

　　夏晓染紧紧地握住了父亲冰凉的手，想让他在迷失的黑暗之中看到她期盼、等待的烛火，不要越走越远，忘记了“回家”的路。

　　“吱嘎”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小许，你来了，局里有什么事吗？”夏晓染抬起了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激动地问道。工作上她一向严以律己，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公大于私的原则，但是如今，父亲的意外事故着实沉重地打击到了她，她除了时时守候在父亲身边，已经无力去面对和处理任何事情。小许的出现对她来说，无非是敲响了一次警钟，提醒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很多责任要去担负。之前悬而未解的凶杀案、难以解释的现场迹象、惶惶不安的人心，一切的一切，她都得竭尽全力地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没什么，Maddam，我只是来探望一下检察长，顺便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小许轻轻地将门关上，写满关怀和担忧的视线无法从夏晓染的身上移走片刻，他看见过她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看过她全神贯注的办公模样，甚至看过她临危不惧，英勇擒拿罪犯的画面，唯独没有看见过她伤心憔悴的样子，这是第一次，也是他无法忘却的一次。

　　夏晓染看着他手中提着的一些营养补品，顿时浸泡在了绵绵的感动里。“代我谢谢大家！”

　　“大老远跑一趟，还拎着这么多东西，一定很累吧，快坐下来休息一下，晓染，去倒杯热茶。”

　　母亲一声令下，夏晓染便起身准备去泡茶。看到自己的直属上司即将为自己端茶递水，小许一下子慌了神，赶忙委婉谢绝道：“Maddam，不用了，我真不渴。”

　　“不是工作的时间就不用这么称呼她了，我知道我女儿平时对你们都比较严厉，人也看上去比较冷漠，但她其实是一个很懂事、孝顺的孩子，还望你们多多体谅她呢。”

　　“妈……”夏晓染忍不住开口打断了爱话家常的母亲。

　　小许连忙站起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夏晓染递来的热茶，顿时觉得自己特别尴尬，除了说“谢谢”，他都不敢抬头正视她的目光。

　　“案子有进展了吗？”夏晓染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报告Maddam，根据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描述，当天下午有人确实看到一个球状发光飞行体出现在当地的上空，他还拍了照片，你看！”小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她的面前。

　　夏晓染对着照片中的不明飞行物看了又看，始终揣摩不出它是何种高科技产品。思索了片刻，她利索地转身去拿自己的包，然后对着母亲说了句：“妈，我出去办点事，你别忘了吃饭。”

　　“嗯，别光担心我，从昨晚吐了到现在你都没吃下什么东西，工作前先把肚子给填饱了。”

　　“嗯，知道了。”夏晓染敛足了精神，径直地朝门走去。在伸手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再次恋恋不舍地望了父亲一眼，祈求着他能早点醒过来。

　　“Maddam，你还是留在医院吧，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做就行了。”小许不忍心看到她心力交瘁的样子，禁不住流露出自己对她的关怀。

　　“走吧，带我去见拍到这张照片的人。”

　　“是。”小许无奈地应声答道，他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她，为她分担掉一些烦恼。

　　车子一路绕过繁华的市中心，最终在一处旧宅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小许率先下了车，走到门前摁了几下门铃。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个长发渣胡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我说警察同志，你怎么又来了？”男人似乎显得很不耐烦。

　　“我们有点事要问你。”夏晓染从小许身后站了出来。

　　“哎哟，美女警官，来，屋里坐，有什么尽管问。”男人立马变得笑脸迎人，自恋地捋了一番满头油腻的中长发。

　　夏晓染一进屋便看见了那一面照片拼砌而成的墙，她饶有兴趣地走上前仔细地观摩了片刻，然后从容地问道：“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自由摄影师啊，平时就爱拍拍照，尤其是拍美女，嘿嘿！”男人的语气愈发显得暧昧。

　　“咳咳……”小许实在受不了那个男人色眯眯盯着夏晓染的眼神，故意干咳了几下。

　　“你能描述一下你在案发当天看到的飞行物吗？”夏晓染紧接着问道。

　　“哦，那个飞行物啊，简直太神奇了，就这么‘咻’地一下飞走了。”男人激动地比划着。

　　“大概长什么样的你有看清吗？这照片上不太好分辨。”

　　“好像就是一个大型的恐龙蛋，反正就这么‘咻’地一下飞走了，我追都追不上。我当时连拍了好几张呢，这张已经算清楚的了。”

　　“是吗？其它的也拿来给我看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男人爽快地进卧室取出了十几张当日拍下的照片，一把交给了夏晓染。

　　小许不禁暗自感叹女人的魅力，昨日在这询问了许久都没见男人这么配合。

　　夏晓染仔细地审视着这些照片，无意间看到其中一张拍到了人物的正脸。“哈桑！”她惊讶地脱口而出。

　　男人将脸凑上前，盯着那张照片看了看，然后气愤地抱怨道：“你认识他？他简直太过分了，那天追飞行物的时候碰巧撞到了他，他的那帮手下便狠狠地把我打了一顿，真是太嚣张了。”

　　“小许，现在马上回局里，我有事情要让你去处理。”夏晓染神情严肃地说道。

　　“是，Maddam！”

　　“Maddam？真没想到如此一个大美女竟然还这么厉害。”男人自言自语着，看着她渐渐离去的窈窕背影，忍不住大声喊道，“Maddam，下次来我这拍照，免费哦！我这里有好几套特色制服呢，绝对适合你。”

　　夏晓染紧攥着双拳，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然后上车匆忙地驶向警察局。本来以她检察官的身份可以较为安逸地呆在检察院里执行一些反贪污工作，是她执意要求父亲帮忙介绍才被调到警察局里，经常赶在最前线与犯罪分子进行较量。

　　当车子途径一家肯德基的时候，小许突然要求停一下车。夏晓染困惑地踩下了刹车，满心忧忡地等在车子里，琢磨着关于哈桑的事情。

　　突然，一道神秘的黑影急速闪过她面前的挡风玻璃，她敏感的神经立刻有所察觉，连忙踩足油门尾随着他疾行的背影一路飙驰。

　　小许神采奕奕地提着汉堡、鸡翅和饮料，一走出肯德基大门的时候便看见夏晓染莫名地开车飞驶而去，心情顿时一阵失落。他看了眼手中特意为她买的食物，不禁感到万般无奈。

　　夏晓染一路尾随那个黑衣人抵达了气势雄伟的叶氏庄园，看着那名黑衣人敏捷地翻墙而入，她便将车停在了附近的灌木丛后面，只身慢慢走近眼前的那一片富丽堂皇的庄园。

　　“小姐，这里是私人住宅，不可以参观的。”一个拘谨、严肃的中年男人声音从耳后传来。

　　夏晓染尴尬地侧过身，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威严可掬、衣着严整的冷漠男人，然后彬彬有礼地微微垂下头，道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无心打扰的。”

　　“你就是那个被新调到警察局里的女警官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刘威僵固的面部慢慢提起一弯诡秘莫测的笑。

　　“你认识我？”夏晓染看着这张毫无印象的陌生面孔，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你的父亲发生了车祸，真是令人难过，等他醒来，代我向他问候下，毕竟也算是旧相识了。”

　　“旧相识？可我没听我爸提起过你啊？”

　　“他不会忘记我的，因为我在他的这里。”刘威表情一下子肃沉了下来，食指在脑袋壳上轻轻地扣了几下。

　　夏晓染一下子惊愣住了，她感觉到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也听得出他似乎话中有话，甚至绵里藏针。可是她了解父亲，为人一向正直义气，绝不会得罪什么人的，除了那些犯罪分子。

　　“哐当”一声，大堂里远远传来花瓶打碎的声音。刘威连忙转身冲向那拱形的门廊，夏晓染则好奇地紧随其后。

　　“怎么了？大小姐？”刘威疑惑地看着站在碎瓷片前面的叶颖，一朵朵端庄秀丽的秋菊正凌乱地躺在地上。

　　“我……我……”叶颖的眼神陷入了惊惶之中，毫无疑问地坦白了自己的不安。

　　刘威疑惑地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慢慢地朝楼上巡视而去，心中的猜疑愈演愈烈。

　　突然，一个急速旋转的青玉蛋撞破栏杆俯冲了下来，使得刘威毫无防备地从二楼的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

　　正当夏晓染和叶颖担心地朝他走去的时候，竟然发现他毫发未伤地猛地翻身站了起来，眼神笔直地怒视着那个令人咋舌的玉蛋。

　　夏晓染顾不上此刻出现在刘威身上的疑点，一颗心紧张地悬着，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那个神奇的飞行物。

　　她一把抄起身旁的那根棒球棍，蹬上前面的楼梯栏杆，腾空一跃挥棍直击那个凌空旋转的玉蛋。未料，一股强烈的反弹力将她重重地甩向对面的墙壁上，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上。

　　躲在楼上墙后的花泽担忧地看着受了伤的她，踌躇着是否该在刘威面前现身，即使他很清楚现在根本还不是时候。

　　他回想着刚才无意间听到花园角落里荒废的古井内幽幽地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呼唤，犹豫之下他便使尽浑身解数将那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铁盖缓缓地揭开了。他并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寻找到失踪的青玉蛋，更没想到如今的它已经充满了一股特别的力量和生机。

　　刘威咬牙切齿地紧握住拳头，恨不得立马一展身手将它擒拿下来，但是他考虑到叶颖和夏晓染的存在，所以只能耐心静候着，看它还能整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