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殇》洛非离

20、第二十章 漠然

　　我随着他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这栋宅子大得超乎我的想象。若不是歪打正着地找到了那个堂主，我想就算在这地方转悠个几圈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方向。
　　有的时候，运气这东西还是很管用的。
　　“小姐，到了。请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终于七绕八弯地走到了客房，那个弟子恭敬地朝我欠了欠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我忙不迭地叫住了他。
　　“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只是麻烦你睡一下。”他刚转过头，我就狠命地朝他的后颈劈去，眼看着他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招第二次用了，依然管用得很。我骄傲地笑笑，硬是把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张分外熟悉的脸给赶了出去。
　　把那个弟子拖上床，把他的外衣扒下来自己穿上。我正大光明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洋洋得意。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那个堂主表面上看起来相信我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捅我一刀呢？既然信带到了，这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夜色沉沉，庭院深深。今晚是新月，老天帮了大忙了。我浅浅一笑，无声无息地跃出了高墙。
　　这地方，既然我能进来，当然也能出去。
　　一路上，我没有多作停留，直接往城南飞奔而去。既然漠然有心帮我，现在遇到这种状况他应该早有预料，去找他总不会错吧。
　　深夜，街上悄无人烟，偶尔见到几个缩在角落里的乞丐，藏在阴影中也看不真切。
　　白天繁华的洛阳城，到了夜里也是如此的清冷。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惆怅。
　　话我带到了，那个堂主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任务完成了。但是现在该怎么办？去找漠然，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澜熙，我喜欢你，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我一直相信着他的这句话，也相信着临走时看到他那坚定的眼神，但是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仿佛再见到他的日子遥遥无期呢？
　　双龙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生活了那么久，却依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看不清事实，却依然被卷入了这团迷雾当中。就算被人暗算被人陷害被人用手指掐住脖子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明白。
　　走到漠府门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时候好象不是敲门的好时机。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却忽然开了，从里头出来一个老者。
　　“姑娘，我们家公子等你很久了。”
　　我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尽管夏天已经和寒冷搭不上边了，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了起来。
　　为什么？跟随着那老者进门，打量着他佝偻的背影，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我感到那么害怕？我仿佛觉得，跟着这个老者的步伐，我正在走向一个我难以想象的地方。
　　园子里充满着一种浓烈的香气，不是花香，而是一种刻意制造出的香味，我知道没有毒，但是却让我感到强烈的不安。
　　“姑娘，到了。”那老者在一栋小楼前停步，推开了门。
　　我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屋里很亮堂，和屋外诡异的气氛完全不同。我要见的那个人做在屋子的正中央，依然油头粉面，眉目含春。
　　我控制不住对他的鄙夷，可我知道现在只有他能帮我。
　　“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些呢。”漠然一身白衣，轻摇羽扇，含笑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我皱了皱眉，看到他渐近的身影，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从来没有害过我，甚至可以说帮我过，但我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轻浮是我对他的唯一评价。轻浮的男人通常靠不住。若不是现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深夜跑来见他。
　　“你就当我未卜先知不行么？”他轻笑，用手中的羽扇掩住口鼻。
　　做作。比青楼妓馆的卖笑女还做作。我更加不掩饰对他的厌恶。这种人怎么可能很双龙堂扯上关系？
　　“澜熙，别这样。你来找我，定是有求于我。讨厌我，对你没好处。”他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那漂亮的凤眼似乎要把我的灵魂给吸进去。
　　我一阵颤抖，别开眼，从他的魔咒中解脱。
　　“现在我该怎么做？”
　　“澜熙，你有没有想过去南方，去花神宫，去找你想要的答案？”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想在洛阳等着析澈。听到漠然的话，我感到不知所措。
　　“澜熙，你也想知道答案吧。那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呢？”耳边又传来漠然低沉的声音，好象在诱惑着我。
　　我不要，我不想离他太远。他说他会来找我，如果我走了，他会找不到我。
　　“澜熙，别那么幼稚。你也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应该是希望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他一直保护着你，出了事情就把你送走吧？”
　　的确……可是……
　　澜熙，你在逃避。
　　我看到漠然的嘴角轻扬，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我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澜熙，去花神宫吧，看看真相，看看你是否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笑傲武林。”
　　我不否认我的心动。这是个极诱惑的提议。如果我解决了所有的事，那么我可以很自豪地站在析澈的身边，不用去想落星，不用去想那个星辰寥落的夜晚，他抱着我说“星，我好想你”，他的眼中会只有我一个人……
　　“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达到目的地。”漠然眨了眨眼，摇着羽扇。
　　我忽然觉得满屋子充满着花香。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你我素不相识。
　　他轻笑，仿佛我是个不解世事的孩子。
　　“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忙。
　　我不再拒绝，一味的钻牛角尖不是我的风格。况且，我真的没有信心，可以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等着析澈来接我。
　　我需要做些事情，来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我可以变得强大。
　　“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现在夜深了，你先去睡一觉，明天再稍微打点一下，午后就可以出发了。”漠然的眼弯了起来，似乎为说服我而感到高兴。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打开了门，那个老者依然站在门口。
　　“姑娘，请。”我不多言，跟着他离开。
　　只是我觉得漠然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久久不曾离开。
　　第二天醒来，打开门，看到漠然站在门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什么事？”我打量着他，依然一身白衣，只不过昨天招摇的羽扇被换成了折扇。
　　“有些东西要给你。”他见我的冷淡也不恼，径自绕过我进了房间，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打开。
　　里头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
　　“我想你用得到才对。这次下山，你应该什么都没带吧。”我点点头，很讶异他居然知道我要什么。不过，我没告诉他，我的怀中还带着那巨毒的毒物。
　　他没必要知道。
　　“瓶身上都有标记，你看下都是做什么用的。我先出去了。”他朝我简单地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我关上门，坐下细细地端详。
　　看颜色就知道那些都是我极其熟悉的东西。先前在星辰轩里，这些东西我几乎每天都碰得到。
　　各种各样的迷药，毒药和疗伤药。
　　漠然想得还真是周到。他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在想些什么。
　　我坐到镜前，用清水洗脸，然后我的蓝眼睛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冰蓝色，妖艳而诡异。
　　不在意地眨眨眼，重新涂涂抹抹，又变回了正常的黑色。
　　我把盒子中的东西收好，走了出去。
　　园子里依然香味弥漫。
　　漠然站在不远的地方，似乎一直在等着我。
　　“可以走了么？”
　　“恩，好。”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